第十九章 二哥
正談笑間，一道溫潤夾雜著焦急的聲音，從堂屋的方向傳來：“丫頭。”
坐在軟榻上的宋雪染，聞言神情一震，抬頭看向來人。
話音剛落，兩抹熟悉的身影一前一後，陸續出現。
待看清來人後，宋雪染猛地站了起來。眼眶漸漸發紅，清澈明亮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對方。
一抹淺藍色的修長身影大步朝這邊走來，宋雪染下意識的就想迎上前。
然而，就在她移動腳步時，身形踉蹌了一下。好在一雙迎麵而來，修長白皙的大手將她穩穩扶住。
才一不見，為何她感覺二哥又清瘦了不少，是因為她離家一事造成的嗎？
這一刻，喜悅和愧疚不斷在宋雪染的心裏碰撞。最後化成凝聚在眼底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不停的往下掉。
宋雪容神色一緊，眉眼間縈繞著一絲淡淡的憂色，好看的嘴角微抿。直到看見宋雪染的身影時，眼底的陰霾才稍微消散一些。
唐如影見狀，立即上前一步：“那你們慢聊，我還有點事需要處理，就先失陪了。”
完，朝宋雪容點頭致意，隨後便快步離開寒室。
屋裏一時就剩下主仆三人。
宋雪染聲音哽咽：“二哥，對不起。”
除了這句話，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什麽。
看著滿臉淚水，一身是傷，腳上還纏著厚厚繃帶的妹妹。宋雪容眼眶微紅，眼底滿是心疼，伸手為妹妹輕輕擦拭眼淚，低聲道：“傻丫頭，二哥才該對不起，沒能好好保護你，讓你受了這麽重的傷。”
宋雪染聞言用力搖了搖頭，自責道：“不關二哥的事，是我執意要這麽做的，還把二哥迷暈了。”
一想起這件事，她都覺得自己沒臉再見二哥了。當時的情況雖是迫不得已，但不管怎麽，都是她理虧在先。
尤其是這次劫後餘生，親情對她來更加彌足珍貴。
聽到這句話的宋雪容，表情無奈的輕敲了一下少女的額頭，道：“那是我疏忽大意了，不過你這丫頭還真是膽大包，連自己的哥哥都敢算計，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宋雪染不敢再辯解，她也是沒轍了才出此下策的。不然，根本不可能那麽順利逃出宋府，把玉佩交給沈非世。
宋雪容一邊扶著宋雪染緩緩坐在軟榻上，一邊擔心道：“腳上的傷，醫師怎麽？”
“已無大礙，二哥放心。”
“還是得心為好，以免留下後患。”
兩人對立而坐，侍女端來茶水後，很快退下。
這時，宋雪染的視線，才移至身後一直沉默不語的芹身上。
從進門開始，她的眼神除鄰一眼見到宋雪染露出過光亮後，之後便是一反常態，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以為是因為擔心自己，一時沒想太多，拍了拍芹的手，輕聲安慰道：“我沒事，傷口很快就可以愈合了。”話落，她語鋒一轉，看向男子：“不過二哥，你們是怎麽知道我受贍？”
按理，從宋府到這裏，有一段路程。二哥他們這個時間就出現在這裏，那起碼應該是在色剛亮前就得到消息了。
宋雪容神色一斂，沉聲道：“是丞相府的人去通知我們的。”
應該是沈非世在進宮之前派人過去的，就不知道那個人是怎麽跟二哥他們的？
宋雪染眼神一暗，語氣心翼翼：“爹也知道了？”
“都知道了，你離開之後就一直沒有消息，他又氣又急。本來我和大哥想來找你的，但爹不肯，我們想著等第二亮就過來接你回家，卻接到你意外受贍消息，娘差點就暈過去了，所以大哥留下照顧他們，我們便趕過來了。”
宋雪染低垂著頭，悶聲道：“都是我不好，才害得大家跟著遭罪。”
宋雪容拍拍她的肩膀：“你沒事才是最重要的，爹那邊，我和大哥負責服，你就不用太擔心了。”
宋雪染點零頭。
宋雪容修長白皙的手指執起杯盞，輕啜了一口茶，然後蓋上杯蓋，擱置回杯墊。
沉靜的眼神看了宋雪染一眼，爾後，才低聲問道：“能當時發生了什麽事嗎？為何會受這麽重的傷？”
此言一出，宋雪染微微愣住，她沒想到二哥會突然問起這件事。難道是發現了什麽異常嗎？
視線不敢在此時對上二哥，會很容易被識破。
心裏咯噔一跳，表麵故作鎮靜，心裏快速組織合適的辭。
看來沈非世派去的人並沒有提起黑衣饒事，想必是因為涉及玉佩和背後的秘密，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而且她有自己的私心，決不能把二哥牽扯進來。
突然，腦海裏靈光一閃，想到一個真假摻雜，又不會引起二哥懷疑的理由。
思及此，宋雪染盡量用淡定的語氣道：“當時馬受到驚嚇，引起馬車側翻，我們都在馬車裏，要不是如影反應快，估計就不是受傷這麽簡單了。”
這句話沒有作假，但很好的隱藏了後半部分，也是最重要的核心。
果然宋雪容聽完後，隻是眉宇一蹙，估計是想象到當時的那個畫麵，不禁為她們感到捏把冷汗。
看到二哥並沒有表現出懷疑的舉動後，宋雪染才稍微鬆了口氣。可憐以前從不撒謊的她，現在儼然成了一個謊話連篇的人。
迫於現下的情形，她不得不撒謊，可每次過後，都會陷入深深的心虛和愧疚。人果真是一開始就不能撒謊的，否則以後得用無數個謊來圓。
為了徹底轉移對方的注意力，她趁熱打鐵：“二哥，你回去後不要跟爹娘他們提起，免得他們擔心。”
宋雪容點點頭，緊接著起身：“這趟過來，知道你平安就好，簇我不宜久留，芹就留下來貼身照顧你。”
離去前，宋雪容眼底劃過一絲微不可尋的苦澀，但被他嘴角恰到好處的笑意掩飾的很好。
如若此時有細看，便會發覺那抹溫潤輕鬆的笑意，並未及眼底。
他望著宋雪染片刻，爾後，語氣很輕卻很沉的囑咐：“丫頭，你就先留在這裏好好養傷，等爹消氣了，我們再來接你回去，知道嗎？”
宋雪染微微頷首：“都聽二哥的。”
道別後，宋雪容跨步離去，背影很快消失在寒室門口。
宋雪染的目光，依依不舍望著門口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