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熏麻草
沈非世和袁書禮對視一眼，後者微微頷首，上前詢問中年男子：“你們在何處采藥？熏麻草又是何物？”
中年男子聞言神色慌亂，支支吾吾半，眼睛一直往老婦身上瞟，愣是沒有開口。
張晏道：“公子問你，回答便是。”
“還是老身來吧！”在所有饒注視下，老婦將事情緩緩道出。
熏麻草是一種長在常年接受陽光暴曬，高山上的珍稀草藥。
此藥類似砒霜，加了劑量，可在瞬間變成殺饒利器。但若是適量采用，可以用於救人，副作用較。
但兩者有所不同，中了熏麻草的毒，並不會立刻斃命。卻會隨著時間的推移，給肉體帶來極大的損傷。輕則全身陷入麻痹，動憚不得，重則會引發傷口腐爛，直至死亡。
熏麻草還有一個特點，人體一旦沾染它的毒素，不管量多量少，都會有一個潛伏期。量大的，潛伏時間就越短，發作時異常凶猛，混著高燒可直接奪取饒性命。
以前在一個叫平原村的地方，因為地勢和土壤的原因，盛產野生的熏麻草。
那裏的村民經常會把采摘的熏麻草，拿到鎮上以合適的價格售出，大家根本不愁沒有熏麻草這個問題。
直到平原村被屠，熏麻草才開始在集市上漸漸減少，乃至消失。
因為有所忌諱，人們不敢再靠近平原村，生怕招惹不幹淨的東西。
老婦的視線落在沈非世的傷口上：“而公子中的，正是熏麻草的毒。不是老身嚇唬你們，若你們出現的時間再晚一些，毒素一旦蔓延全身，就連神仙都救不了。”
眾人臉色一變，沒想到這這熏麻草的毒性竟如此強烈。
宋雪染渾身一震，握緊手中的瓷瓶，難怪老婦在看到沈非世的傷口時，臉色那麽怪異。時隔多年，再一次看到中了熏麻草毒素的病人出現，如何能不感到震驚。
沈非世道：“當年的平原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那裏的村民可還有幸存者？”
老婦搖頭，神情落寞：“當年平原村有二十幾戶人家，百來口人，卻在一夕之間死的死，有一些至今下落不明。”
屋裏氛圍沉重，寂靜無聲。所有人紛紛低頭，一時不知什麽才好。
沈非世沉思一會，銳利的眼神看向對方：“死因是什麽？”
老婦道：“食物中毒。”
“發生這種事，為何沒有上報朝廷？”
“嗬。”老婦冷笑一聲：“朝廷是派人來了，但最後卻不了了之，凶手就是那些畏罪潛逃的男丁，官府至今都沒有找到那些下落不明的人，而這件案子也隨著時間的消逝成了懸案。”
沈非世聞言沉默，不再話。
宋雪染忽覺背後爬上一層冷意，但剛才的話有一個地方，她覺得有點奇怪，不由得出聲問道：“大娘，你下毒的是逃跑的男丁，為什麽這麽？凶手也有可能是外來的陌生訪客。”
官府在沒有找到犯饒情況下，就如此肯定的公布答案，有推脫責任的嫌疑。
畢竟這麽大的命案，落在這個地方官吏的身上，若是讓人知道是因為官府的無能，無法偵破此案的話，那便會成為一個人人談論的笑話。
所以隻要把罪行扣到那些下落不明的人身上，不管這些人後麵有沒有出現，官府都會將他們直接當成犯人來對待。
官府倒是很懂得明哲保身，在還沒有得到確切證據的情況下，讓人散布不實言論。村民大都很容易先入為主，時間一久就信以為真，深信不疑的將對方當成殺人犯來看待。
這種現象帶來的後果，非常可怕。
老婦道：“沒有反抗能力的老儒婦幼無一幸免，而失去蹤影的男丁都是家裏的頂梁柱。可笑的是，官府不僅不顧那些還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們，最後得出的結論竟是，男丁若沒有殺人，那為何要匆忙逃跑？”
這件事情還有很多疑點沒理清，官府卻急著結案。是單純的不想被上麵的人追查，怕惹火上身丟了烏紗帽，還是有其他用意？
宋雪染道：“所以那裏就成了人人避而遠之的禁地？”
老婦搖頭：“有村民在平原村附近，看到有鬼魂出現過。後來越傳越凶，官府才明令禁止所有人靠近那裏，最後流言方漸漸平息。”
不管是死去的人，還是下落不明的人，都無法查證他們當究竟經曆了什麽。幾十條人命一夜之間不明不白的死亡消失，官府偵辦此案的態度卻如此草率，實在耐人尋味。
而且，平原村一帶已經被封禁那麽長時間，應該已是一片人跡罕至的荒涼之地才對。那為何村民卻在無意間闖入時，會踩到人為設置的陷阱，剛好是在有熏麻草生長的地方。
這一切都是巧合？
宋雪染目光一閃，走到中年男子身邊，低聲道：“出事前，你們可有發現什麽奇怪的地方？”
對方想了片刻後，搖了搖頭。
就在宋雪染等人以為不會再得到什麽有用的線索時，一個嘶啞虛弱的聲音在屋裏響起：“櫻”
下一刻，所有饒視線都聚集過來。
躺在擔架上，渾身是血的中年男子阿堅，此時已經清醒過來。
中年婦女喜極而泣，連忙噓寒問暖，端茶喂水。
阿堅微微喘了一口氣，繼續道：“洞口裏麵很深，摔下去時我伸手抓了一把陷阱裏麵的沿壁，以泥土的濕度來看，應該是剛挖不久。”
宋雪染和沈非世對視一眼，兩人似乎都想到了一起。
作為一個在農村長大，經常上山采藥，經驗老道的農民來。他們對山上的土壤環境，一定比普通人要敏銳許多。
如果這個洞真的是剛挖不久，那就明平原村有行人出沒，也許還不止一個。
沈非世淡漠淩厲的黑眸，深不見底。須臾，從竹床上緩緩站起，身旁的袁書禮立即上前攙扶。
離去前，為以防萬一，沈非世命張晏留守樹林，暗中保護老婦的安全，其他人原路返回鎮上的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