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凶手是熟人
沈非世眉宇輕蹙,蔣府裏麵竟有兩條通向外界的密道,難怪一直守在另一個出口的侍衛沒有發現異常。
狡兔三窟,蔣洪早早就為自己準備了後路。就算其中一條密道被發現,他依然能夠靠第二條密道獲取一線生機,讓自己在眾目睽睽之下全身而退。
隻是最後他死了,被凶手替而代之。
張晏道:“那他會不會有可能逃往京城?”
沈非世道:“他不會,京城是子腳下,這個時候往那裏跑就是自投羅網。”
凶手很聰明,自然會料到他們很快就會順著線索找到這裏。所以才煞費苦心製造出蔣洪畏罪自殺身亡的一幕,更不惜將蔣府上下幾十口人抹殺幹淨。
這樣一來,他們不僅死無對證,還能把所有的罪名都推給蔣洪,自己則順利金蟬脫殼,逃之夭夭。
半炷香後,一個中年畫師被侍衛帶進蔣府。
鑒於這裏是案發現場,不適合讓不相幹的人出現在這裏。沈非世沉聲道:“走吧!去前院。”
畫師技藝精湛,下筆如行雲流水。
不消片刻,在劉勁的形容下,一張栩栩如生的麵容漸漸躍於紙上。
眾饒注意力都在紙張上的那張陌生麵孔上,沒人發現沈非世在看到這張臉時的異常反應。
墨玉般的瞳孔微縮,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一向冷靜自持,內斂淡漠的他,此時的情緒波動尤為明顯。
置於身側兩邊的手緊握成拳,骨骼分明的指尖泛白,肌膚底下隱隱有青筋浮現。
過了一會,他才緩緩收斂自己的情緒。
畫像完成後,畫師便被侍衛送走。
劉勁迫不及待的指著話中的人:“他就是胡飛。”
“此人是否善用劍術和製藥?”沈非世神情近乎冰冷,語氣淡薄,似乎是想驗證什麽。
劉勁點點頭道:“沒錯,也正因此他成了最得老爺信任的貼身管家,老爺剛在這裏落腳時他就跟在身邊了。”
聽到劉勁的答複,沈非世雙眼緊盯畫像中的麵孔,渾身漸漸被一股凜冽刺骨的冷意包圍。
棱角分明的臉部線條,愈發冷峻。眉眼間的戾氣,將他整個饒氣場瞬間同化。
仿佛沉睡的獅子被不心喚醒,隨時都會做出可怕的舉動似的。
周圍安靜的可怕,就連平時跟在他身邊的袁書禮和張晏他們,都不敢在這個時候貿然靠近他。
其他侍衛和劉勁見狀,下意識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腳步也跟著往後退了一步。
沈非世修長如玉的身姿,靜靜站在原地沉默許久,一言未發。
就在所有人以為會這樣持續下去時,他終於開口了一句話:“他本名不叫胡飛。”
袁書禮聞言,驚愕的眼神看向沈非世,音量猛地拔高:“非世,你認識他?”
“曾經見過。”
完這句話後,沈非世嘴角緊抿,漆黑深邃仿若星辰的雙眸此時蘊藏著一股無形的風暴,讓人不敢直視。
之前他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麽黃源會七年前那件事的幕後凶手是京城貴胄所為?
一個江洋大盜犯下的血案任人怎麽揣測異想開,都不會把兩個毫不相幹的人聯想在一塊。
兩者之間的身份權勢懸殊之大,猶如水火無法相融,勢不兩立。
然而,當所有罪證人證都指向蔣洪,他們以為這一切可以畫上句點時。
蔣洪卻被人滅口了。
逃之夭夭的凶手,竟然是多年前的熟人。
盡管他一再否認那個一直盤旋在自己心裏,卻始終都揮之不去的荒謬想法。
但事到如今,活生生的證據就擺在眼前,許多事情的發生,已經不能再用巧合這個詞去解釋。
來鬆延縣之前,他還為自己突然生出的某個毫無邏輯可言的念頭而一笑置之,甚至覺得自己瘋了才會那麽想。
看著眼前這張曾經隻存在記憶中的熟悉臉龐,他就忍不住想,為什麽消失了那麽多年的人會出現在這裏?為什麽會是他?
或許在其他人眼裏,胡飛就是一個殺了蔣府上下幾十條人命的凶手,但他知道事情遠遠不止看起來這麽簡單。
有時,表麵看似縝密嚴實衣無縫的計劃,往往都經不起細細推敲。
他隻需將一些不合理的地方代入他懷疑的一部分,便能讓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
這背後,若沒有一隻強大的推手,就算蔣洪的本事再怎麽過人,也做不到隻手遮。
但這個一直為蔣洪身後保駕護航的人,到底圖什麽?
財寶,名利,權勢他都不缺。更不會是因此和盜賊同流合汙,犯下如此彌大錯。
這也是他始終想不通,會讓那個人選擇這麽做的理由究竟是什麽?
真相讓人細思極恐。
回想這段時間的經曆,那些不符合常理和感覺怪異的部分,他們都下意識將所有的懷疑歸為蔣洪的能力所及,並沒有往其他方向考慮。
因為有了先入為主,他們顧著嚴防死守蔣洪和他的手下,卻忽略了更重要的東西。
本應該保持冷靜理智對待這件事的他,卻過於執著追求往事的真相,不知不覺深陷其中,成了局中人。
有人躲在暗處精心設了這個棋局,他們和蔣洪都成了對方棋盤上的棋子。
換言之,早在他們盯上蔣洪的那一刻起,蔣洪就已經成了棄子。
而棄子的最後一個作用就是替主人背下所有的罪名,然後消失。
當年發生的事如同夢魘刻印在他內心深處,不願麵對的事實如今已經擺在他的麵前,逼著他不得不做決定,太陽穴傳來陣陣抽痛。
沈非世劍眉緊蹙,一隻手撐在牆壁上,極力忍住突如其來的不適。
袁書禮和張晏從沒看過這樣的沈非世,看他難受的樣子,兩人快速上前扶住他搖晃的身影。
看他臉色蒼白,袁書禮語氣擔憂:“非世,你怎麽樣?”
沈非世搖頭,低聲道:“我沒事。”
這裏基本處理的差不多,再待下去也沒意義。
沈非世道:“張境你留下,妥善處理好剩下的事情,馬上回客棧集合。”
“是。”
沈非世把侍衛都留給張境,協助其完成任務,他跟袁書禮和張晏先行一步回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