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惡有惡報

  寅時過半，外麵天色尚一片朦朧，而禦書房裏卻是亮如白晝。


  諾大的空間裏，安靜如斯。若此時有銀針不慎落地，定是清晰可聞。


  龍椅前方，兩抹身影一前一後，臨立而站。


  這副畫麵已經持續有些時辰了，不知道的人看了還以為這一幕是被時間靜止了。


  範公公站在稍微遠一點的位置，此時正一臉愁悶。小心翼翼的頻頻望向前方那兩抹雖然看不見神情，卻能讓人從背影中強烈的感受到沉重壓抑氣息的身影。


  可盡管心裏很著急，卻也無能為力做些什麽。


  隻是這都快過去兩炷香了，那兩抹身影仍一動不動，仿佛是被施了魔法一般。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不是報喜便是報憂。


  沈非世今日早早就進了宮，且行色匆匆，風塵仆仆。一眼就能看出，他肯定是整宿都沒有休息過。


  能讓一向沉穩有加，運籌帷幄的沈非世都如此情緒外露。想來一定是碰上大事了，不然不會如此，


  原本批閱奏折到淩晨才剛剛歇下的皇上，一聽到沈非世連夜進宮是有非常緊急的事情需要稟告後，他幾乎是一睜眼就從床榻上一躍而起。


  反應這般急迫的皇上，著實嚇到了其他人。


  之後更是一路疾步而行，對身後範公公的細心叮囑罔若未聞。以至於隨行的一行人，好幾次都差點被皇上甩開。


  等好不容到了目的地，眾人才緩緩鬆了口氣。


  皇上一進禦書房，都等不及坐下就立即接過沈非世上呈的幾份信件。


  看過信件的內容後，兩人就一直保持沉默，一言不語的靜靜站了許久。


  禦書房裏彌漫著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氛圍，令人莫名心慌不安。


  範公公服侍皇上多年，又是幾乎看著沈非世長大的長輩，對兩人的性格多少有些了解。


  或許應該說，七年前那件事情發生後，他已經很久未見過兩人這般模樣。


  眼前這種情況極少見，一看便知發生了不尋常的事。


  而同時能讓這兩人的情緒起伏產生這麽大變化的源頭，想來是有了極不好的事情出現了。


  沈非世眉眼清冷，神情凝重，嘴角抿成一條嚴肅的直線。


  凜凜目光落在前麵那抹身著龍袍，狀況比他好不到哪裏去的身影。


  就算他沒有正麵看見對方的表情，也能知曉一二。


  中年男子負手而立，身體看得出略顯僵硬，背在身後的右手握著幾份信件。


  他閉著眼睛，眉頭緊鎖，整個人看起來仿佛陷入了某種難言的痛苦掙紮中。


  沈非世知道這件事被揭發，受傷的人不僅他一個，也理解對此時方內心的煎熬和難受。


  因此他給與對方足夠的緩衝時間，沉默以待，並沒有催促對方馬上做出決定。


  須臾，才沉聲道：“皇上，這幾封信件微臣已經看過，字跡確為同一人親筆所寫。無論是七年前發生的那件事，還是平原村被屠一事，以及之後種種都是老王爺暗中勾結蔣天洪所為。他們為了一己私欲，不惜殘殺太子和朝廷命官，戕害百姓，更是將那一百多條無辜的生命殺戮殆盡。如此肆行暴虐，人神共憤，法令不容。”


  真相或許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不管這件事過去多久，他們都不會放棄尋找。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也沒有能夠包得住火的紙。犯罪的人，遲早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慘痛的代價。


  所有含冤死去的人們，都需要一個交代，一個可以讓他們在天之靈得到安息的答案。


  隻有讓凶手得到應有的懲罰，才能平民憤，告慰亡靈。


  皇上聞言驀地睜開眼睛，恢複原來威嚴肅穆。


  旋即轉身與沈非世對立而站，眼底劃過一抹決然，繼而沉聲道：“他人現在何處？”


  沈非世道：“星兆閣。”


  “可有其他同夥？”


  沈非世微微頷首，應道：“趙坤當時也在場，雖然他沒有參與七年前那件事。但他一直與老王爺交好，早就察覺並暗中收買老王爺身邊的親信，拿到了當年老王爺與對方來往的密函。之後卻一直故意隱瞞不報，直到現在才決定以這幾份密函，作為威脅老王爺解救趙立旭脫困的致命把柄。”


  這話一出，皇上眼神變得陰沉冷厲，整個人沉的可怕。


  一旁的範公公見狀，連忙低頭保持眼觀鼻鼻觀心。期間還用衣袖擦拭臉上不停滑落的冷汗。


  沈非世的身影站得筆直，淡漠疏離的黑眸微微垂著，沒有再出聲。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接下來就是等一個答複了。


  片刻後，皇上才沉著聲道：“非世，今日早朝你將人一並帶來，朕要親自審問。”


  “是，微臣這就回去準備。”


  皇上微微頷首，低聲道：“去吧！”


  沈非世拱手退後兩步，才轉身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