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噩耗
眾僧皆驚,一個月以來的相處,他們皆知秦塵心中空靈,厭離喜怒,始終如同無悲無喜的得道高僧。
可是今日,他們首次見到秦塵動了怒氣,犯了嗔戒,且還是為了一隻畜生。
在座的靈明也覺得驚詫,當日他在寺內如此羞辱秦塵,都未見秦塵發怒,而今這弟子方才一語說錯,便就惹他生氣。由此可見,小犼在他心中佔據極為重要的地位,不可輕易辱沒。
那弟子也未曾想到秦塵竟然會如此輕易的就生怒,還不知道自己觸犯到了秦塵的底線,一個人被秦塵訓斥之後呆若木雞,無法言語。
「你在胡謅什麼!萬物皆平等,萬千生靈都可能是佛的化身,你說這話無疑是在質疑佛祖,你這小小弟子竟敢這般無禮!」空智也是對那位弟子怒斥,此人胡言亂語也將他激怒,他能夠明白秦塵心中感受,對自己最重要的家人被別人說成畜生,他自然震怒。
「弟子不敢.……」那名弟子乃是一位「無」字輩的弟子,論地位在「靈」字輩之後,此番被空智這「空」字輩的聖僧禪師所斥責,頓時驚駭,跪倒在地。
「你不敢,你言行如此還說你不敢?你念經誦佛也有些時日了,而今竟然還無法將佛祖法義銘記在心,便是無心,不尊佛祖,去法戒堂領百餘杖責,今日晚上不得用膳。」空智斥責道,不想輕饒這辱沒佛祖的弟子。
「是……」那弟子不敢有任何怨言,哀聲答應一聲,便要往龍武堂走。
法戒堂乃是大雷音寺設下的其中一個公堂,僧侶犯了戒,都要去法戒堂領罰,乃是須彌山最殘酷的地方,眾僧一旦提起法戒堂便是心生驚懼,連大聖都會毛骨悚然。
法戒堂是由須彌山三位超聖中的一位坐堂,連大聖都敢打,且按照僧侶修為給予輕重不一的懲罰,但都相當嚴厲,連大聖都不敢輕易入內。
也正是因為有一位超聖坐鎮,方才能夠鎮得住眾僧,法戒堂的那老頭乃是上任方丈的親傳弟子,上任方丈本來將方丈之位傳授於他,但他覺得鬚眉大佛更加合適,便舉薦鬚眉大佛擔任方丈。
這老頭脾性古怪,且行事霸道,誰犯了錯都敢打,曾經揚言……縱然是鬚眉大佛犯了戒他也照打不誤。
故此那位弟子一聽要讓自己進法戒堂,便就是如喪考批,哭喪著一張臉。
「慢!你且休走!」狂武帝忽然將這位弟子喊住了。
「師叔還有何吩咐?」那弟子心神不寧的回過頭來,有氣無力的說話。
「你方才稱呼空覺之時,並非用師叔相稱,而是用「你」,此為對長輩的不敬。修行佛法多年,你連這等基本禮儀都不知,卻是該打,額外再加一百杖責。」狂武帝沉聲道,發現了這個細節,知道這弟子多半瞧不起秦塵,故意不稱其為師叔,而是稱「你。」
「啊?」那位弟子快要哭了,不曾想到狂武帝這麼細心,沒事竟然揪住字眼不放。
「如何,你敢有所異議?」狂武帝頓時雙眸一瞪,威脅的說道。
「弟子不敢!」那弟子頓時三魂嚇失了七魄,飛也似的逃了,狂武帝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氣,膽敢去招惹他,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空覺師弟,你方才說你與那犼是兄弟,這又要從何說起?」空智來了興趣,還是首次聽聞有人將蠻獸當成兄弟手足。
聞言,秦塵臉色布滿了憂愁與緬懷,說道:「它境遇與我相似,它母親為群獸所食,我父親也被奸人所害,我與它都無父無母,本是孤單一人。後來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我二人結識,共闖天下,歷經艱難險阻,它救我數次,我早便將它當成家人一般看待。」
正因為有著同樣的經歷,所以才惺惺相惜、同病相憐,然而小犼卻也通曉了靈智,能夠明白他所言,與人類無異,只是模樣為蠻獸而已。
「原來還有這等奇事,空覺師弟乃真性情也。」狂武帝也是心生欽佩,粗大的手掌拍了拍秦塵的肩膀說道:「放心吧,師尊有無上法力,區區一隻水蛟龍的毒,難不倒他,你的兄弟會平安無事的。」
「但願如此.……」秦塵亦是點了點頭,如今也不敢多想其他,唯獨希望小犼能夠安然無恙。
「吼!」
可是突然間,一道震耳欲聾的怒嘯聲從寺內傳來,聲音夾雜著狂暴與凶戾,彷彿有驚天惡獸躲在裡面,驚動了在場所有人。
「這是怎麼回事,為何寺內會有凶獸怒嘯?」眾人還不知這是小犼發出的,他們不曾想到一向溫順的小犼,此時竟然也變作驚天凶獸,處於瘋狂暴走的狀態。
秦塵率先變了顏色,這些僧人不熟悉這怒嘯聲,可是身為小犼兄弟的他卻再清楚不過,這是小犼的怒嘯。
他不知道小犼為何會發出這樣的怒嘯,莫不是鬚眉大佛要加害於它,惹它狂怒?
秦塵越想越慌,邁克步伐走向寺內,準備開門進去一探究竟。
「師弟不可,師尊有交代過,不可輕易入內。」空智連忙奉勸,師尊之命不可違抗,秦塵這樣會犯戒的。
然而秦塵卻是恍若未聞,繼續前進,來到門前,正欲推門之際,忽然感受一道狂暴力量襲來,身體瞬間被沖飛出去,撞在山腰那口銅鐘之上。
「咚!」
銅鐘震響,鐘身破裂,禁不住秦塵肉身的撞擊,砸出一個大洞。
秦塵也好不到哪去,口吐鮮血,身體受創,那股莫名的狂暴力量傷了他。
「吼!」
小犼從寺內衝出,渾身繚繞五彩神焰,踏火神行,開闢出一條火的道路。
眾僧皆驚,紛紛逼退,五彩神焰太狂暴,如今連鬚眉大佛都能傷及,更何況是他們。
他們也感受到了這五彩神焰非同尋常,與剛才的有所不同,威勢霸道,可焚盡天下萬物,有種不可被阻擋的力量。
它奔騰上雲霄,仰天咆哮,聲若驚雷,震動四面八方,神獸之威如王者降臨,驚退無數低階蠻獸。
它身畔赤霞雲,腳踩瑞祥雲,渾身迸射出恐怖神焰,如火海壓境,從天空中一直燒到地面,淹沒須彌山,即將把這靈山的一切焚燒殆盡。
鬚眉大佛也從大雷音寺內走了出來,依舊波瀾不驚,不慌不忙,對於眼前一切並不擔憂。
「師尊,小犼它這是怎麼了?為何突然發狂?」秦塵頗為不解,剛才進入寺內之時還好好的,怎麼眨眼之間就成了這副模樣。
「犼,乃是天地神獸,縱橫莽荒無數載,為世人所知的神物。其喜食真龍,你們可知?」鬚眉大佛並未正面回答秦塵問題,而是如此反問道。
「弟子自然知道,但這與它發狂有何瓜葛?」秦塵甚是不解,對於犼喜歡獵食真龍早便不是什麼秘密,不知鬚眉大佛為何此時提起這件事情。
「世人只知犼喜歡獵食真龍,但卻不知這一切是有所用意。犼每當即將成年之際,體內的本源血脈便會覺醒,只是覺醒的力量過於狂暴,犼極有可能會因為承受不走這力量而爆體而亡。故此古往今來,犼都獵殺真龍為食,因其體內有蘊藏至剛至陽之力的龍膽,可中和本源覺醒的狂暴力量。這隻犼.……覺醒了!」
鬚眉大佛博古通今,知識淵博,知道許多別人所不知道的秘辛,一語道破其中玄機。
「什麼!?」
秦塵大驚失色,不知道原來犼這種神獸還會發生如此古怪的事情,竟然需要用真龍龍膽來中和體內那股狂暴之力。
「咚!」
鬚眉大佛果斷出手,演化出一座金鐘,而後大手拍向金鐘,鐘聲震動乾坤,將壓下的五彩火焰形成震散於虛無。
而後他一手探出,將小犼籠罩其中,拿捏手中,輕易便擒住了。
「師尊莫要傷它性命!」秦塵心中一急,脫口而出,生怕鬚眉大佛要斬殺小犼。
然而鬚眉大佛卻並無此意,將小犼放入黃金缽盂之中,用聖力蓋去神焰,封住缽盂的碗口,將小犼禁錮其中。
「我們有半個月的時日去尋真龍的龍膽,若是半個月之後還未能尋得龍膽替它解困,它便將爆體而亡,死無全屍。」鬚眉大佛面色凝重,如此對秦塵說道,知道其中利害關係。
秦塵頓時一怔,呆若木雞,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如今小犼無父無母,何人為它尋得真龍龍膽,他實力低微,也不知可否降服真龍,況且如今已經皈依佛門,便是出家人,更不可再造殺孽,如此一來如何能尋到真龍龍膽?
真龍乃是龍中皇族,與一般假龍不同,血脈純正,通曉陰陽,其龍膽更是珍貴,豈是那麼好得到的?
眾僧也都是憂愁,知道這幾乎是不可完成的,龍膽這等寶物如此難尋,半個月的時日太短了。
況且出家人不可無故造殺孽,這為這次任務更加增添了難度,幾乎不可能完成。
「師尊,難不成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秦塵的聲音哽咽,眼眶也不禁濕潤了,這與如聞小犼死訊別無兩樣,他即將失去他唯一的家人。
鬚眉大佛嘆息的搖了搖頭,說道:「這是唯一的辦法了,唯有真龍龍膽才可壓制狂暴之力,歷代如此,再無其他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