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拷問小葉子
劉寶漫不經心地想著來時的事。
從小葉子剛剛的反應裏，顯然她講的那個故事裏也不全是謊言，還包含有藥王穀的真相，甚至是他莫名其妙在山穀裏醒來的真相……
不管她誇張的那些部分，隻說藥王穀遍地毒草這一項，應當是可信的。畢竟傳說之中的藥王孫思邈太過神秘，那些藥草在沒有他的控製之後發生一些變異也是說得過去的，隻是不知……
他皺了皺眉，這事情實在迷霧重重，最好的方法當然還是找個普渡齋的人問清楚，可他實在不想再去和那小葉子有什麽糾葛，如今也沒看到普渡齋的其他人，除了自己推測，也沒什麽別的辦法了。
一直被小葉子牽扯鼻子走實在太被動了，還是要想辦法拿回主動權才是。
聽小葉子的意思，他們還得在這個房間裏待上好一陣子，正好好好整理一番這些信息，說不準就能有什麽新發現。
讓劉寶沒想到的是，小葉子拿回那香之後，竟然自己主動開口了。
“你們在我們複製出來的藥王穀待了那麽久，身上也中毒了，隻是我們的先輩早就找到了解毒的辦法，所以進入普渡齋之後必須要有這樣的流程，把毒清了之後我就能帶你們去見師父了。”
小葉子的聲音懶懶的，似乎是徹底沒有了惡作劇的興致。
劉寶動也沒動，朱雀和衛天則也對她的話充耳不聞。
白發老頭本來也不想理會她，可看她這個可憐兮兮的樣子莫名有了點兔死狐悲的感覺。
說來說去這小葉子一開始為難他們也是因為年輕時候的恩怨，而且說起來也不算多過火，不過是讓他們像其他人一樣沒給特殊待遇罷了。
慢悠悠伸出了一直爪子試探性地鬧了一下還立即編個半真半假的故事來騙他們，怎麽想都覺得很可憐的樣子。
當然了，騙人肯定是不對的，可她也沒做什麽，被自己和徒弟這麽連哄帶嚇的突然就安靜下去，實在……
一方麵他有些歉疚，加上畢竟有求於普渡齋不敢做得太過火，所以有心緩和關係。另一方便他也真真切切地覺得小葉子做的事情和他比起來實在算不了什麽。
若這幾個人對小葉子都這般，那以後對他……
想到這裏，他清了清嗓子，到了小葉子旁邊去坐著了。
“丫頭，那你之前見到我們的時候給我們身上抹的藥粉也是解毒的東西嘛？”
小葉子有問必答：“不是。”
她的聲音懶洋洋的，似乎是十分疲憊了所以一句話也不想多說。
白發老頭繼續問道：“那又是什麽東西？別不是你故意下的什麽東西吧，迷惑我們的心神什麽的……”
小葉子驀地轉過頭看著他。
“你怎麽能這麽說！你怎麽能這麽想我！我明明什麽都沒幹！”
忽然變得歇斯底裏的小葉子把白發老頭嚇得往後退了兩步。他吞了一口口水，心說這人怎麽年紀越大越不像話了，變臉變得比不懂事的小娃娃都快。
他還要再說什麽，小葉子的臉卻驀地紅了，淚大顆大顆地流了下來。
“你們還要怎麽樣嗎？！要不是你上次走的時候捉弄我讓我成了普渡齋的笑柄，我也不會想著要給你們一個下馬威啊！而且我根本就沒有耽誤你們什麽事，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劉寶覺得這小葉子簡直是不可理喻。
“喂喂喂，你說清楚，我們怎麽對你了？別說的自己好像很可憐的樣子好吧？讓別人瞧見了還以為我們把你怎麽樣了呢。”
小葉子淚眼盈盈地看著他。
“你……你給我閉嘴！”
她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深呼吸了好幾口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
眼淚總算是沒繼續往下落，聲音裏的委屈卻是還在的。
“你們來的時候給的藥粉是防止你們被路上的毒物攻擊的，藥王穀內的空氣有毒，這普渡齋外的山穀中自然也有毒。而且這毒極為霸道，可以將其他所有的藥物都清理出去，所以你才會在那裏醒過來。”
她迅速地把話說完，而後找了個角落背過身去不再說話。
朱雀有些茫然地轉向劉寶。
“老大，這意思是不是其實你已經沒事了？隻要這穀中的毒解了我們就能走了？”
那山穀中又不是隻有劉寶一個人，他們也都在啊，所以劉寶中了什麽毒，他們自然也會中什麽毒。
衛天則一皺眉：“不對。”
他剛要開口，餘光卻瞥見劉寶對著他笑了一下，立即恍然大悟道：“老大你知道？”
劉寶冷哼了一聲。
“再怎麽霸道也隻是毒而已，所以就算能把其他的藥物都驅除，也不可能有修複的功效，所以這就是為什麽我已經醒過來了，卻還是比之前虛弱不少，對吧？”
一旁的白發老頭也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是這樣……那我明白了，所以剛剛在山穀中的時候小葉子給徒弟你上的藥應該……應該是一種麻藥？讓你沒有知覺而已，你身上的衰敗還在繼續？！”
朱雀的臉色隨著幾人的推斷變得很快。
她急急忙忙地跑到了小葉子身邊。
“前輩，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你能說得清楚一些嗎？”
小葉子懶懶地看了她一眼。
“你不是都聽到了嗎？還要我說什麽？你們都聰明得很，聽了一點線索就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朱雀沉痛地叫了一聲。
“不！不可能！我不信！”
她距離小葉子太近，喊叫時音量又太大，著著實實讓小葉子嚇了一跳。
小葉子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叫什麽呀？不是在給你們解毒嗎？等你們解了山穀中的毒就沒事了，至於他……”
她冷淡的目光越過朱雀的肩膀，落到了劉寶的身上。
“他師父既然和我師父交情甚篤，我師父就不會讓他出什麽事的。”
她說話的時候其實帶著幾分嘲諷的意味，還有著明顯的尖酸刻薄。可朱雀隻顧著聽她說話的內容，對那藏在暗處的情緒毫無察覺。
“老大你聽到了嗎？你不會有事的。”
她跑到了劉寶旁邊，拉著他的手，無語凝噎。
之前的時候，她竟然會以為劉寶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看著小葉子那樣折騰他們，她本來以為不會有什麽大事的……不然她怎麽有心情開玩笑呢？
可現在……
之前老大的狀況她是看到過的，若是毒解了之後老大就再回去了，那……那……
她簡直不然深想下去，隻覺得自己的眼眶發酸腫脹。
“老大現在能解毒嗎？我們……我們要不然讓前輩先看看……萬一這毒一解就像……”
小葉子看著她著急上火的模樣莫名的心裏不舒服。
“行了。一驚一乍的幹什麽？既然我說能解就能解，什麽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想找我師父，她又沒有三頭六臂！”
朱雀下意識吼了一句：“你說的有什麽用？你剛剛還張口就編了一個故事呢！”
小葉子一聽這話又不說話了，反正也沒什麽可辯解的了，索性就由他們鬧去！
師父才不會在這種根本不重要的時候出來呢……
她對著朱雀所在的位置翻了個白眼，見勸不住她索性不再說話了，閉上了眼養神。
朱雀急著找她理論，想鬧著她趕快把普渡齋的主人請出來，旁邊的劉寶卻是驀地噴出了一大口血來！
“老大！”
這變故一出，她也沒空理會什麽小葉子什麽普渡齋了，立即轉身去扶著劉寶。
而後她便看見劉寶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了下去，嘴角還沾著鮮紅的血。
朱雀隻覺得頭腦發脹。
一旁的白發老頭和衛天則也是臉色一變。
其實除了劉寶之外的其他幾人對那點燃的香火也是有反應的，他們都臉色慘白沒什麽血色，且身上傳來莫名的疲憊，似乎是把積攢了許久的病痛一次性激發出來了一般。
可他們隻是覺得身上有些不舒服，劉寶卻是直接吐血了！
白發老頭急急地到了小葉子的旁邊，伸手去抓住了她的肩膀，厲聲問道：“這就究竟是怎麽回事？”
小葉子聽到劉寶噴血的聲音也往那邊瞄了一眼，卻是什麽也沒說，如今被白發老頭抓著質問也依舊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
“什麽怎麽回事？你們不是聰明得很嗎？不是都把我普渡齋的消息打探的差不多了嗎？我剛剛聽你們分析的也是很有道理呀，怎麽現在就不知道怎麽回事了？”
衛天則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頭。
他站了起來，大步跨著到了小葉子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現在就把你師父交出來，不然我一定讓你後悔！”
他說話時候幾乎一字一頓，顯然是帶著濃重的怒火。臉上青筋畢露，像是在和人決鬥的亡命徒。
小葉子笑了一聲。
“哈……哈哈……你們想怎麽樣？殺了我嗎？你以為我死了，你們就能有什麽好果子吃？”
她倨傲地看了一眼衛天則，雖然身處被製的狀態卻一點不心虛。
“怎麽，你就這麽死心塌地地跟著他，這麽想給他陪葬？”
衛天則握成拳頭的手舉起，在牆壁上重重地錘了一下。那力度實在不小，幾乎讓整個屋子都跟著他的節奏顫抖了起來。
小葉子目光裏又有了些水意，口中卻沒有要服軟的意思。
“怎麽？還真想動手？那就來呀！我倒是要看看，是我先後悔還是你們先後悔！”
衛天則的目光裏有了幾分血紅的東西。
他咬了咬牙，正要說什麽，卻聽到朱雀的尖叫聲再次響起。
“老大！老大你怎麽了？！”
他轉過頭去，見衛天則已然喪失了一半的生氣，無法支撐著自己坐穩，奄奄一息地斜著倒在朱雀的腿上。
朱雀臉色的慌張，不知所措得手抖找不到地方放。
衛天則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小葉子，也轉身到了劉寶麵前。
“老大！”
劉寶隻感覺到自己渾身的力量慢慢流失，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眼皮也越來越重，即使再怎麽告訴自己不能睡，也無法控製那如潮水一般襲來的困倦。
白發老頭看得心焦，到了小葉子麵前。
小葉子目光淩厲地看著他，冷笑了一聲道：“怎麽？你也要來威脅我嗎？!”
白發老頭歎了口氣。
“你這又是何必呢？！”
他的聲音裏明顯是擔憂，讓人動容，在沒有賓語的情況下，幾乎像是在勸解小葉子。
小葉子紅著眼轉過頭去。
目光的餘光裏，香火依然點燃了一大半，火星明明滅滅，燃掉的部分化作灰燼，像是過往的時光。
白發老頭沉默了好一會才繼續開口。
“你若是再不說，那兩個發起瘋來我可不一定攔得住。”
他的目光在衛天則和朱雀身上落了一下，在劉寶徹底暈過去之後，兩人的氣勢依然變了。
得而複失，比從來都沒有希望更讓人絕望。
更何況他們一直以為到了普渡齋就萬事大吉，哪裏還會想到要經曆這麽一出。
小葉子嘲諷地笑了一聲。
“好像我說了他們會信一樣。”
白發老頭悠悠地歎了口氣。
“你是不是想著，他們若真是失控了，你正好可以借此機會不讓我們見你師父？”
小葉子猛然轉過頭來，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你就是這麽想我的？”
白發老頭的目光謙和得近乎溫柔。
“不是我這麽想你，而是你一開始就是這麽表現的。”
小葉子咬了咬牙，驀地又仰頭笑了起來：“行啊，隨便你們，反正這香完了你們就能見到師父了，我怎麽樣也無所謂了！”
白發老頭幾乎從她的聲音裏聽出了幾分癲狂之意，皺了皺眉，想不通事情怎麽就到了目前這個地步。
想了想，他焦灼的目光往點燃著的香火上落了一下，確認了進度之後又計算了時間，同時又開始計算自己若是再撒潑打滾一次，能攔得住朱雀和衛天則幾分鍾。
然而他的計算終究是沒有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