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著了道了
劉寶心中有些焦躁不安。
一開始巫娜來的時候他隻是順水推舟地聽從了,還存著試探的心思,並沒有真的覺得自己能有用得上她的地方。
可這麽快就求到了她身上,就有點讓人不舒服了。
他本能地懷疑這事情不那麽單純,可細細一想也究竟不出什麽明顯的證據來,隻能把這歸結於運氣不好又不夠小心。
普渡齋的人還說他們經過了鍛體之後百毒不侵,對其他的藥物也能免疫一二,如今他見了衛天則連續著了兩次道,卻是不敢再信了。
他皺著眉見巫娜做完了所有的動作,心中放下了些,而後開了口。
“多謝,還有我也……”
劉寶這一句話沒能說完,便覺得腦子裏一片混沌,他心中暗道一聲不好,下意識坐在了椅子上,虛弱地看著巫娜。
最後的印象是她笑意盈盈的臉。
劉寶心中升起難以言喻的恐慌,卻半點力氣也沒有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巫娜看著他倒在了地上,手輕輕地在他臉上點了點,嘴角的笑意更濃。
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可惜了,要就這麽浪費了。
她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死氣沉沉的衛天則,心中歎息不已。她也是沒想到今晚還能有這樣的機緣,不然再怎麽樣也不至於讓他們睡一起啊。
本來可以借著劉寶神誌不清,把生米煮成熟飯的。
如今卻隻能暗示一下了。
巫娜幽幽地歎了口氣,把劉寶搬到了衛天則的旁邊睡下。
她柔軟的手指在他胸前撫過,他的衣服被剝了下來,淩亂地落在了角落。
她尖銳的指甲劃過他的皮膚,像是尖刀一般。那緩慢的動作像是遵循著什麽神秘的節奏,又像是在預演著什麽奇妙的祭祀過程。
良久之後,巫娜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門去,回到了朱雀睡著的房間裏。
朱雀已經醒了過來。
見她慌慌張張地回來了,她心中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覆蓋在她身上,讓她心中慌亂不已。
“你……你去幹什麽了?”
朱雀的聲音有點僵硬。
她心中隱約有的猜測實在太不像話,讓她不敢相信。
巫娜眼眶紅紅地看了她一眼,沉默了好一會才動了動嘴唇,發出了聲音,卻沙啞得像是幹涸許久的河流。
“你……你醒了?你怎麽樣?”
她答非所問,聲音裏帶著的脆弱意味卻格外引人注目。
朱雀覺得自己不該被打動。
可她的心依然不受控製地停了一下。
“你幹什麽去了?遇上什麽事了?”
或許她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的聲音有多溫柔,像是在安撫什麽受驚的小孩一般。
巫娜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朱雀竟然也難得地沒有什麽火氣,耐心地等著她開口。
遲疑了許久之後,巫娜猶猶豫豫地開了口,聲音有點飄忽,目光猶疑像是在糾結著什麽。
“剛剛藥王宗的人來給我們下毒,我剛好發現了,就給你們處理了一下。”
朱雀敏感地察覺出她語氣之中的言外之意。
“我們?你去過老大那裏了?”
牽扯到劉寶,朱雀的聲音又變得有些焦急,卻在看到巫娜忽然暗淡下去的目光時又柔軟了聲音。
“這……是他們那邊有什麽情況?你倒是和我說啊,別自己憋在心裏。”
巫娜搖了搖頭。
朱雀驚訝於自己的耐心,可她的耐心也僅限於不去追問巫娜。
想了想,她焦急地轉過身去要往外走。
“你……你別去……那邊……不太方便……”
朱雀沒想到巫娜竟然伸手拉住了她。
她皺著眉轉過頭去,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問。
“什麽不太方便?他們怎麽了?”
巫娜咬了咬唇角。
她沒有開口為自己辯解什麽,良久之後在巫娜再開口之後鬆開了自己的手。
“算了……你要是不放心,就自己去看看……我……我先睡了……”
她吞吞吐吐地勉強把一句話說完,聲音低得不像話,頭也低了下去,明顯藏著許多東西。
朱雀卻沒有什麽耐心去猜測。
不對巫娜發火已經是她最大的禮貌了。
她很快衝出了門去,頭也不回地反手關了門。
朱雀走得浩浩蕩蕩,自然也沒看到在她身後的巫娜在她出門之後,抬起眼來看著那關閉的大門露出了一個十分得意的笑容來。
巫娜重新躺回了床上。
而後如她所預料的一般,朱雀沒有再回來。
無所謂了,反正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再怎麽樣都說不清了。
他們承受了她的恩情,還欺負了她,而她竟然還什麽都沒說,就這樣把這件事忍下了。
這事情說給其他人聽,恐怕都得懷疑她對他們有什麽不軌之心。
那劉寶呢?
不管他是什麽樣的思路,恐怕這次之後,都不會拒絕她跟在他們身邊了。
這樣的話,事情不就方便多了嗎……
她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次日醒來時才想起來自己玩得太過了,忘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巫娜敲開隔壁房間的門時,衛天則劉寶朱雀都已經徹底清醒了過來。
衛天則和劉寶倒是看不出什麽不對勁,隻是臉色陰沉得可怕。朱雀的眼周卻是有大大的黑眼圈覆蓋著,一看就知道她前日睡得不如何好。
巫娜心中了然,勉強地笑了一下。
“你們在說什麽呢?”
朱雀和劉寶交換了一個眼神,什麽都沒說。
衛天則清了清嗓子開口道:“你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這寒暄實在來得荒謬,空氣中的氣氛變得稍微有些尷尬。
巫娜抿了抿唇,笑著搖了搖頭,十分自然地走到了朱雀旁邊坐下。
“我沒事,就是想提醒你們一下,藥王宗既然出手了必定還有後招,我們不如將計就計……”
劉寶點頭。
“我們也是這個意思,隻是要麻煩姑娘和我們說說,中毒之後該有什麽反應。”
巫娜詳細地說了。
幾人又商量了一下做戲的細節,而後也沒更多的話題要聊,都站起來準備去看如今還躺在床上的小個子。
巫娜說那毒也不至於有什麽害處,怕小個子演不好也就沒和他說,讓他著著實實地體驗一番就是了。
劉寶聽得認真,到最後卻也終於沒能忍住地開口詢問了細節。
“姑娘究竟是什麽來路,竟然對藥理這般熟悉?”
這懷疑擺到明麵上來了,離徹底揭過去也就不遠了。
巫娜心中一喜,笑著開了口。
“我娘胎裏帶出來的毛病不少,自小就遍訪名醫,耳濡目染地也知道一些。”
她一邊說一邊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周圍人的神色,發現他們眼中沒多少信任之後立即調轉了話題。
“當然了,這是遠遠不夠用的。不過後來有一次我到了蜀中,拜訪了一位少數民族的巫醫,倒是得到了不少的法子。那法子偏僻冷門得很,如今也不剩下多少經濟價值,眼看著就要失去傳承了。我也是為了我自己,就拜那老人為師,好好生生地學了好幾年。”
劉寶臉上的神色沒變,氣質卻變得和緩了不少。
巫娜知道,她這說法算是能糊弄過去了。至於細節問題嘛……也沒有那麽著急,走一步看一步就是了。
巫娜生生編出了個久病成醫的故事,加上情緒渲染竟然十分像那麽一回事。
而後,劉寶就有些尷尬了。
巫娜敘述完畢之後,他輕輕咳了一聲,開始解釋自己這突如其來的發難。
“你別誤會,我也是看你這麽熟悉這些東西所以有點好奇而已,沒有其他的意思。”
巫娜坦蕩蕩地一笑。
“沒關係啊,就算是真的懷疑我有什麽不對也無所謂的,我這突然出現了,本就有幾分可疑。”
她說著臉上還露出幾分靦腆羞澀來。
“我要是老實說了你們可別取笑我,其實我來這藥王宗也不是為了求醫。我身上的病如何,我自己最清楚了,早就藥石無醫了。”
她的臉上有幾分天真,說這話時目光閃爍著,像是在回憶什麽。
“可不管是機緣也好運氣也罷,我也算得了點東西……這傳承就像沉甸甸的擔子壓在身上,雖然看不見摸不著,卻也足夠讓我喘不過氣來了。我有時候也會想著,能不能把這傳承發揚光大了……”
劉寶臉上露出幾分恍然大悟來,巫娜對著他笑得天真。
“所以我也是想看看這藥王宗的底細,她們說自己是師從普渡齋……說不準也和我的情況類似呢?說不準我能從她們建立藥王宗的事情上學到些東西。”
她說得簡單,卻也勾勒出一個不服輸的少女形象來。
劉寶心中唏噓,懷疑卻是少了下去。
“那我先預祝你成功了。”
巫娜紅著臉點頭,說了謝謝。而後幹脆利落地告辭走了。
劉寶和衛天則在門關閉之後重新坐了下來,朱雀冷著臉看著他們,目光灼灼:“你們想怎麽辦?”
衛天則抬手撓了撓腦袋。
“什麽叫我想怎麽辦嘛?!我也什麽都不知道啊!你說你看到了,怎麽也不拿出證據來?”
朱雀有點生氣。
她覺得自己這個抱不平打得簡直不太正常。
她和巫娜又不熟悉!她甚至還很討厭……好吧,也說不上討厭,可她們確實不熟啊,甚至巫娜自己都沒說什麽,她出來當這個惡人確實也有點沒意思。
可她就是忍不住!
伸手在桌子上一拍,她的雙眼瞪得圓鼓鼓的。
“你說什麽?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衛天則縮了縮脖子,自覺有些理虧,所以聲音變得格外小。
“這……你也沒親眼看見啊,都是猜測,猜測!”
劉寶皺了皺眉,看著朱雀。
“你再把你昨天看到的都和我們說說?”
朱雀十分不情願地又複述了一遍,最後聲音鏗鏘地總結道:“她那個樣子!明明就是有什麽事情!後來我要走還想攔著我,不是被你們輕薄了又是怎麽了?”
說罷她還十分不解氣地呸了一聲。
“你都不知道我昨天看到你們的那個樣子!簡直是沒眼看,我也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忘了拍照,不然看你們現在還如何抵賴!”
劉寶皺了皺眉。
“可若真是這樣,她為什麽不說?”
朱雀本就不平靜的心如今跳得更加熱烈了。
她憤怒地一拍桌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聽聽你自己說的這是人話嗎?!她為什麽不說,她怎麽說?我估計你們也沒得逞,你們那個時候又中毒了她去幫你們,說起來還是她自己找上去的呢。要是她真的說了,照著這位的態度,恐怕得讓她自己拿出證據來吧?”
朱雀目光斜著,鄙夷地看向衛天則。
衛天則嘖了一聲。
“不是我這謹慎點怎麽了?不就是讓你說清楚嗎?我也沒怎麽樣啊,那你說你想怎麽辦吧。”
朱雀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一般驚訝地看著他。
“你講不講道理!什麽叫我想要你怎麽樣?是你自己想如何處理這個事情好不好!你們願不願意負責吧。”
劉寶:……
衛天則:……
他們其實覺得,這事應該沒有朱雀說的那樣嚴重,可就算是沒那麽嚴重,他們隻是簡單對巫娜做了點不尊重的舉動,也足夠讓他們顏麵掃地了。
可偏偏他們什麽都想不起來,連對質也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