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狡辯
朱雀的目光中露出了不忍。
小乞丐立刻抓住了這一點機會，開始痛哭。
“姐姐，你管管他啊！”
朱雀轉向劉寶，下意識去看他的眼神來判斷他究竟是認真的還是玩笑，而後對上了一雙帶笑的眼。
朱雀心裏咯噔了一聲。
還未來得及說什麽，她就聽到劉寶的聲音響起。
“怎麽，你也覺得，我連這個一個孩子都養不起？”
朱雀一臉懵逼，根本不知道劉寶怎麽突然就提起了這個。她下意識搖頭，是一副根本沒有看懂劉寶要做什麽的模樣。
劉寶看著她笑：“你也說了，他過得不容易，是不是？”
朱雀點頭，她自然是同情小乞丐的，可……
她抿了抿唇，覺得要讓小乞丐心甘情願地被廢除武功，根本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偏偏劉寶說得義正言辭，讓她幾乎沒法反駁。
是啊，這樣的人，這樣的年紀，來曆不明又一身本事，帶在身邊實在是太危險了。
他實在可憐，可那並不代表，她能為了那一點同情，把自己放在危險的境地裏去。
朱雀有了些退縮的意思。
小乞丐看在眼裏，心中焦急，當即哭得更厲害了。
“你們……你們不能這個樣子！你們這樣，和那些人有什麽區別？！你們都是惡鬼，都是壞人！”
劉寶看著他，目光冷淡，神色自然，仿佛並沒有因為他的謾罵而生氣。
小乞丐心中慌忙，卻不閃不避地和他對視。
“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我說得有錯嗎？”
劉寶：“不錯，可我什麽時候說了，我是好人？”
小乞丐一愣，而後臉上火辣辣的有些紅。
是啊！
劉寶一開始就一直阻止他跟著，是他自己非要……
看這人的樣子也知道他不是什麽正規軍，不然那些人也不會那麽肆無忌憚，這麽說起來，這劉寶自己也是什麽非法組織裏的……
小乞丐皺了皺眉。
倒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發現自己之前編的故事漏洞有點大。
若是因為害怕而不敢回去，如今見了劉寶的手段，就該瑟瑟發抖地不敢跟隨才是。
可小乞丐毫不懷疑，自己若是說了不願意跟著他們，那劉寶一定會就這麽讓他走了！
他再沒有機會報仇了！
在劉寶身上他吃了這麽多的虧，怎麽想都不舒服，如今心中還憋著氣，怎麽能願意就這麽走了？
他一咬牙，不要臉地開始吹彩虹屁。
“我……我不知道你們是不是好人，可……我不是也沒有辦法嗎？你們既然沒有對我怎麽樣，那就算……就算也不是好人，總比我師父要好吧……我……我也是走投無路了……”
他一句話摻雜著七分顫抖三分情意，說話的時候滿眼不甘心地看著劉寶，一副毫無抵抗之力的模樣。
朱雀看得心中不安。
“老大……”
她訥訥地叫了出來，偏偏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最後隻是重重地歎息了一下。
這事情也太難辦了！
可她實在不忍心這小乞丐就這麽走了，也不知道他會經曆多少，要是……
她不敢想下去，可忌憚之前小乞丐表現出來的本事，也實在不敢說讓他就這麽留在身邊。
——或許自己還沒發覺的時候，就成了刀下亡魂。
這樣的風險，她可不想承受。
這麽想著，隻覺得進退兩難，朱雀索性什麽也不再想，隻專心等著劉寶的決斷。
劉寶冷笑：“是啊，你沒有辦法了，我也沒有辦法。一個不知底細的殺手，我可不敢就這麽放在身邊，你要是真的想尋求我的庇護，就自己……”
小乞丐啊啊啊尖叫了好幾聲。
“不成！”
“不成！”
他連續說了好幾聲，喘著粗氣紅著眼看著劉寶。
“你不能這個樣子！我……我怎麽能把自己的命交到你手上？”
劉寶挑眉：“沒關係啊，你不願意我也不強迫你，我不是還給了你其他選擇嘛？”
小乞丐看著他的眼紅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一咬牙，似乎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
“你……你要表現出我願意承認的本事才行！要是我的武功就這麽被廢了，你又不能保護我，那我不是虧大了嗎？”
他說得邏輯分明，一點不像是被嚇怕了的樣子。
劉寶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我如何展示？”
小乞丐抿了抿唇。
他根本沒有想到要如何為難劉寶，隻是覺得不能順著劉寶的話往下說而已。
千鈞一發之際想出了這麽一個不倫不類的借口，他隻覺得那借口像是紙糊的老虎一般，伸手一戳就破。
偏偏劉寶什麽也沒說，竟然順著他說了下去。
這給了他一種錯覺。
小乞丐看著劉寶，後者臉上淡然，看著他的目光冷淡得沒有半點情緒，仿佛完全沒有把他放在眼裏。
劉寶看著他的目光裏幾乎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放縱。
“你……”
小乞丐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他直覺這是自己的機會。
如今劉寶半點沒把他放在眼裏，他若是在此時發難，必定——
“你和我打一場。”
他幾乎感覺到了自己嗓子的幹涸。
小乞丐幾乎已經聽不見自己的聲音，隻是本能地驅使著自己的軀體看著劉寶。
劉寶看著他的目光微微一變，而後他笑了一下，眼角彎起了一個幅度，像是在嘲弄什麽。
“你打不過我，你之前就已經試探過了。”
小乞丐的呼吸依舊很急促。
“那是之前！”
劉寶：“是嗎？那如今和之前有什麽不同？我怎麽半點沒看出來？”
小乞丐：“你……你能輕而易舉地滅了我，可不代表能夠從那麽多人的追殺之中保護我！我不信你，我不信！”
他幾乎已經忘記了，所謂追殺他的人隻存在於故事之中。
他開口時候的聲音沙啞，帶著濃重的情緒，像是驚懼，又像是猛然見到光的狂喜。
朱雀緊張地看著他。
她的心中難以言喻地究竟成了一團，想開口說點什麽又明明白白地知道這兩人都聽不進去，隻化作了一聲歎息。
劉寶：“哦？所以？”
他沒說另一個選擇。
他也看清楚了，這小乞丐就是想要跟著他，偏偏又要讓他心甘情願地不傷害他。
劉寶其實有些好奇。
在他如今對小乞丐的招式都清清楚楚之後，這小乞丐究竟還打算如何對付他。
他有了許久未有的興趣，覺得這小孩實在有趣，就這麽廢了，也太可惜了。
何況，他本來也沒有打算要廢除了小乞丐的武功。
——平白無故地和人結仇，有失公允。
一開始，他就隻是想讓這小乞丐知難而退而已。如今見他迎難而上，他倒是有了些樂趣，覺得可以給小乞丐一個機會。
若是真能收服，多一個能幹的手下也不算什麽壞事。
“你……你綁了雙手，和我打。若你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廢了我，我就絕對沒有二心，跟著你。”
小乞丐的聲音有些斷斷續續的，目光之中閃爍著某種堅定的光。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似乎是被這一句話耗費了所有的精力。
劉寶笑了一聲：“沒關係，不敢和我打也不必逞強，我不會看不起你。”
小乞丐破口大罵：“你放屁！你給我閉嘴！你就說敢不敢吧？！不敢我就……”
劉寶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不敢你就如何？”
小乞丐訥訥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一時之間心中焦躁難安，到最後竟然仰頭大叫了一聲。
“你閉嘴！閉嘴！”
他就那麽衝了過來。
“老大！”
朱雀被眼前突然而來的變故嚇了一跳，急急忙忙地叫劉寶，卻見後者給了他一個“你放心”的眼神，而後不疾不徐地往旁邊一避。
小乞丐堪堪刹住了車，轉頭怒目而視。
“你來啊！你不是要廢了我嗎？”
劉寶笑：“你這個樣子，我可不敢動手了。”
小乞丐咬牙：“你什麽意思？！”
劉寶：“我是要幫你，不是要害你，要不要給你一個鏡子讓你看看現在的模樣？我要是真在你如此衝動的時候把事情做了，等你回過神來，還不得殺了我？”
小乞丐冷笑：“哼，你既然知道，又為什麽要廢了我的武功？”
劉寶嚴肅地道：“因為我害怕。”
小乞丐皺眉：“害怕個屁！我根本打不過你，你少拿這些來糊弄我！”
劉寶：“可你是殺手，有太多我沒見過的手段，我怕萬一。”
他說到這裏又停頓了一下，目光若有若無地在小乞丐臉上劃過，笑道：“再說了，你長得這麽勾人，我要是長久地把你帶在身邊，對你產生了什麽不該有的感情可怎麽辦？”
小乞丐怒了！
從小到大，他最煩的就是有人暗示他長得像女孩子。
可他手上功夫了得，所以敢在他麵前這麽說的人也實在不多。
可如今，如今……
“我和你拚了！”
小乞丐一張嘴，一低頭，向著劉寶的手臂處咬了過去。
劉寶急急忙忙地避開：“哎，你這人是屬耗子的嗎？看見什麽都要啃一啃？”
小乞丐冷哼。
“誰讓你羞辱我？”
劉寶懵逼：“誰羞辱你了？我明明……”
他回過味來了，一言難盡地看了一眼小乞丐，歎息道：“你是真誤會了。”
劉寶看了一眼旁邊的朱雀，見朱雀目光還端正，顯然沒有和小乞丐一樣想歪，心裏莫名鬆了一口氣。
“我不會對你怎麽樣，我的取向正常得很。”
小乞丐滿臉不信任地看著他：“那你之前為什麽說，會對我有什麽不該有的感情？”
劉寶慈祥地看著他：“傻孩子，我說的是父子之情啊。”
小乞丐：……
臥槽！
過分了啊！
不帶這麽欺負人的！
他看著劉寶的目光更加凶悍，簡直像是要從他身上生生咬下一塊肉來。
劉寶笑：“你以為是什麽？你到底經曆了什麽啊，這腦子是怎麽長的……”
這聲音裏半是歎息半是調侃，讓小乞丐臉上紅得不行。
“你你你……你不要再說了！反正就這樣吧，你綁了雙手再和我打，我……”
劉寶：“不行。”
小乞丐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的聲音就已經出去了。
那當中帶著幾分冷淡，是完完全全的不容置疑。
小乞丐滿眼委屈：“為什麽啊？”
劉寶看了他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不過是覺得我綁了雙手就不能把你怎麽樣了，這樣你就可以借著這個由頭說我不能保護沒有武功的你，於是你就能好好在我身邊待著了唄。”
他說著還搖了搖頭，看了小乞丐一眼：“你想得怎麽就這麽美呢？什麽好事都被你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