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出發
劉寶皺了皺眉：“行行行，我知道了，你先把事情說清楚啊，這麽不清不楚的，我能怎麽幫你？”
衛天則急急忙忙地點頭，先道了謝，才急切地繼續道：“他說是和平台那邊的人達成了協議，可以幫著他們打工還錢。”
劉寶：“這不是好事嗎？”
衛天則：“我本來也沒有當一回事，可他就這麽去了，就不回來了！”
劉寶皺眉：“什麽意思？”
衛天則：“他……我問了他，究竟是要去做什麽，他隻說是那平台壞賬多得很，所以需要人幫忙催收。”
劉寶疑惑：“就是打電話威脅別的借款人？”
衛天則嗯了一聲。
“他大概也知道這事情不是那麽體麵，所以……有些不好意思。”
劉寶哦了一聲，決定跳過這個環節。
“反正他就去催收了，然後呢？”
衛天則：“那邊的人承諾他，他催收回來的東西，有一半可以抵充他的債務。”
劉寶笑了一下。
“一半？這平台的利潤還真是不低啊，那看來能交到他手上的數據，也不會是什麽好的了？”
若不是幾乎要不回來的死賬，平台不會願意讓利這麽多。
衛天則抿了抿唇。
“是……一開始還能要回來一些，都後來連續打一天的電話也要不回來幾百塊錢了，所以……”
劉寶皺了皺眉：“所以，他又後悔了？”
衛天則搖頭：“不是！”
這話一喊出來他又發現自己有些過於激動了，有些訕訕。
“這……這事情說起來你可能覺得他也有錯，可這個弟弟真的很……哎，算了，我也不說了，反正說了你也不聽我的話。”
劉寶笑道：“我怎麽聽著你這話這麽幽怨呢？”
衛天則：“沒有！我隻是……我隻是不想讓你對他有什麽不好的印象……”
劉寶：“行了，你也不用費這些功夫，既然是你認下的弟弟，我自然沒有什麽話說，隻要你需要，一句話的事情，我一定幫著你。”
衛天則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劉寶嘖了一聲：“行了行了，感激放在心裏就行了，你這個樣子我可受不了，專心開車啊我跟你說，別出什麽事情。”
衛天則急急忙忙地轉過頭去，專心抓著方向盤了。
“他……他那個時候跟我說，發現那些數據都比較集中，和幾個朋友商量好了，一起去現場催收。”
劉寶：“現場催收？就是去潑油漆？恐嚇？”
衛天則聽他這話音有點不對，收了聲音不說話了。
劉寶：“別不說話啊，我也沒別的意思，隻是有點意外所以問一下而已。”
衛天則嗯了一聲。
“我……具體我也不知道，可他去了之後，我就再也聯係不上他了。”
劉寶皺了皺眉：“聯係不上？不會是被搞了吧？”
衛天則：“什麽？”
劉寶：“暴力催收可是會被舉報的，這可是實打實的涉黑行為，他不會是被關押了吧？”
衛天則茫然地張了張嘴：“應該……應該不會吧……我們家的人也都沒收到消息啊。”
劉寶點了點頭：“行，我讓人幫你查一查。”
衛天則感動得都要哭了。
劉寶的人脈他是清楚的，如今他願意出手，必定出不了什麽事情了。
心頭的一塊大石頭放下，他簡直有一種想要仰頭大叫兩聲的感覺，卻依然記著劉寶之前說了在飛機上沒有休息好，堪堪壓抑著。
那天晚上，衛天則接到了劉寶的電話。
“你猜測得不錯，你那位弟弟，可能真出事了。”
衛天則的手抓緊了手機。
“老大，你查到什麽了？！”
劉寶：“電話別掛，你過來接我，我跟你走一趟。”
衛天則一時有點沒反應過來，而後心中卻五味陳雜了起來。
他本來以為劉寶至多做個順水人情，沒想到他竟然願意自己陪著他走一趟。
這實在……
他抿了抿唇，壓下心中的感激，以最快的速度下了車庫，開了車。
電話一直保持著接通狀態。
按照劉寶的說法，他查到了衛天則的弟弟衛蕭去催賬的那個村莊。
那地方是遠近聞名的“農村黑社會”聚集地，一個村子的人都無所事事，也不出去打工，日常花銷都通過“擼口子”。
所謂擼口子，就是下載各種網貸app，然後直接申請，錢到賬就卸載app，而後什麽都不管。
催收根本不怕，反正方圓十裏地都知道這地方的人沒臉沒皮，丟臉也丟不到哪裏去了。
要是敢發什麽裸照威脅就是笑笑就過，敢群發通訊錄就反手一個舉報，說是“傳播色情內容”。
一般的催收公司根本玩不過他們。
大概也是因為這樣，所以這些數據才會被視為“死賬”，交給衛蕭這樣已經走投無路的人。
平台交出來的時候，大概已經是抱著能要回多少是多少的心態，沒想到這一群人這麽虎，竟然直接殺到人家的大本營去了。
“老大，你說，他們會出什麽事？”
衛天則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抓著方向盤的指尖發白。
劉寶安慰道：“放心吧，我估計也就是嚇一下他們，不會弄出人命，那群人也隻是想要錢，學人家玩黑吃黑，並不是真的想去監獄裏。”
衛天則心中有些心緒不寧：“可現在……”
他唉聲歎氣了好幾聲，甚至隱約有些後悔。
如果那個時候，他接到求助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把錢打過去了，沒有半點拖延，如今是不是就不會鬧到這個地步了？
劉寶皺了皺眉。
“行了，你也不要這個樣子，這事情和你也沒有什麽關係。”
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再說了，這樣的小孩，不吃點虧也是真不知道人間險惡。”
衛天則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
“老大，我們能把他帶回來嗎？”
劉寶笑了一下：“怎麽，我跟著你一起去，你還不放心？”
衛天則不說話了。
對劉寶的本事，他自然是放心的，隻是不知道劉寶能有多少時間給他。
萬一……
他鼻頭一酸，幾乎已經看見了那個少年倒在血泊中的樣子，一時之間有些無措。
“放心，就衝著你對我的救命之恩，我也一定不會讓你弟弟出事。”
劉寶的聲音冷冷淡淡的響起，卻帶著讓人無法忽略的氣勢。
衛天則感覺自己的心跳驀地開始加快了。
他不是狹恩圖報的人，如今卻無比慶幸自己之前幫過劉寶。
若劉寶不給他一點保證，他還真是心緒不寧，恐怕這幾天都無法睡好了。
衛天則抿了抿唇，沒有再說話。
飛機到了市裏，還要轉大巴最後轉公交車才能到村子裏。
一路顛簸，衛天則有些過意不去。
“既然公交車能開得過去，我們其實也可以找一個車……”
劉寶橫了他一眼：“你是覺得自己還不夠顯眼嗎？”
衛天則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著裝，沒再說話了。
劉寶說得不錯，他們是去救人的，至少不好引起旁人的注意，可這個樣子輕裝上陣，萬一真遇上什麽意外……
衛天則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敢想那個可能。
劉寶看著他的臉色變了又變，稍稍一想就知道他在想什麽，笑出了聲。
“怎麽，跟你說幾句你還真是被嚇住了？我和你說那些不過是讓你了解一下他們而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嘛，可你不會真的以為，他們能有什麽好身手吧？”
衛天則：“我沒……”
他下意識想說自己沒有擔心，可那話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麵紅耳赤許久，他終於是什麽也沒說，隻微微歎了一口氣，帶著難以言說的哀愁。
“行了，我正心情不好呢，這些人撞到槍口上來了，我就當替天行道吧。”
劉寶懶散地笑道，手搭在了衛天則的肩上。
他們如今正在大巴車下車的位置，等著那傳說中的公交車。
兩人一直閑聊著，注意著周圍的環境，過一會卻徹底冷淡了下來。
——這周圍的環境實在沒有什麽好觀察的，看了半天也沒幾個行人。
劉寶和衛天則對視了一眼，終於決定安靜一些節省一點力氣。
然後他們又等了大半天，卻依舊什麽也沒等到。
天卻已經黑了。
“怎麽辦？”
“找個住的地方吧？”
“這周圍哪裏去找住的地方？”
“車站附近總有小旅館吧？”
“剛剛下車的時候你看到了嗎？”
“沒有。”
“我也沒有……”
兩人麵麵相覷，都覺得自己實在有點不穩妥。
而後他們商量了一下，決定向著來時路過的小鎮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一點住的地方。
窮鄉僻壤的地方沒有路燈，兩個人隻能摸出手機當手電筒。
然而手機自帶的手電筒實在太耗電，沒能堅持多久就沒電了。
兩個人還是沒有找到住的地方。
一輛貨車陡然出現的時候，兩人嚇了一跳。
遠光燈刺得人眼睛都睜不開，劉寶下意識抬手，而後聽到那貨車尖銳的刹車聲。
“大哥，能不能帶我們一程？”
在那司機罵罵咧咧之下，劉寶笑著道。
“帶個屁！有毛病啊,大半夜地跑到這路上來嚇人？！你他媽是人是鬼啊？！”
劉寶笑：“你能聽得懂我說話，我自然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