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心煩意亂
他說這話的時候還不忘給衛天則使了個眼色，後者才錯愕裏接受到了劉寶眼中的篤定情緒，心中莫名安穩了許多。
聖女在經過許久的考量之後，終於還是答應了劉寶的條件。
“不過你們得保證，要是他自己選了我，必須得把東西還給我。”
劉寶點頭：“那是自然，隻要你不再自己搞出什麽幺蛾子，我必定說到做到。”
聖女不甘心地看了他一眼：“你……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的？”
劉寶：“你要是不放心，我們可以等衛蕭恢複正常之後，就把你的東西還給你，而後衛蕭要走要留，你不能幹涉。”
聖女冷哼了一聲。
“我沒那麽下作。”
劉寶挑了挑眉，什麽話都沒再說。
衛天則聽完了劉寶和聖女的談判，顯得十分激動。
他急切地跟著劉寶進了小木屋，都沒來得及觀察周圍的情況，就直接奔著床上躺著的衛蕭而去了。
“他怎麽了？怎麽這麽大的動靜都不醒過來？你把他怎麽樣了？”
怎麽叫衛蕭他都沒有反應，衛天則有些急躁地轉頭看著聖女質問道。
聖女煩躁地嘖嘖了兩聲，聲音十分冷淡。
“你放心，我就是現在讓他醒了，你們也無法和他交流的。”
劉寶心說這麽精確的控製，果真比巫娜要厲害不少，要不是這一次的把柄抓得緊，還不知道要耽誤多少時間呢。
這麽想著，他的心裏鬆了一口氣，而後看著聖女的目光變得更加誠懇了，聲音也變得有幾分溫文爾雅的意味。
“姑娘請。”
聖女惡狠狠地看了他一眼：“行了，不要你提醒！你們出去吧！”
衛天則有些猶豫，劉寶卻拉著他走了，臨走前還好聲好氣地和聖女說了一句“我們等著姑娘的好消息”。
聖女沒有理會他，隻轉過身去，給了他一個冷漠的背影。
被拉出去的衛天則十分憤怒。
“老大！既然事情都解決得差不多了，我們為什麽還要如此忍氣吞聲？！”
劉寶艱難地忍耐著自己內心的脾氣：“你管這叫處理得差不多了？衛天則，你的腦子是個擺設嗎！”
衛天則被劉寶突然而來的憤怒嚇了一跳，而後不甘願地撇了撇嘴，又繼續絮絮叨叨。
“老大你有什麽安排之前怎麽也不給我說，嚇死我了，現在你還要和那個女人演戲，也不和我解釋一下，我自然是不能理解的啊，這不是人之常情嗎？老大你那麽凶巴巴地做什麽？”
劉寶冷哼了一聲：“和你解釋？和你說了，你能比自己本色出演出演得更好？我怎麽就那麽不信呢，再說了，這有什麽好解釋的？即便你要做什麽事情，也要在事情完全解決之後！如今還沒成功呢，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你到底是要怎麽樣！”
他越說越是氣憤，聲音裏已經帶上了些許怒急攻心的味道。
“你要是不想把你那兄弟安安穩穩地帶回去，就使勁作吧！”
這話說完，他再沒有了耐心和衛天則說什麽，自己到角落裏去待著了。
衛天則被嚇得不輕，縮了縮脖子訥訥地道：“老大你別這麽凶啊，我不說了還不成嗎？我以後就成了個泥捏的人，再沒有情緒沒有火氣了，成不？”
劉寶不理會他了。
雖然麵上沒有表現出來，然而看衛天則確實是沒再多說，安安靜靜地縮在角落當鵪鶉了，劉寶還是長出了一口氣的。
至少衛天則不會繼續作死了，他就不會去收拾什麽爛攤子了。
然而讓劉寶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即便衛天則什麽事都不再鬧，這一次依然無法就這麽了結。
再把木門打開的時候，聖女冷著臉從劉寶手上拿走了忘憂丹就急急忙忙地把衛蕭推出了門，而後自己轉身回了小屋，反手關了門。
衛蕭有些留戀地轉頭看過去，張口試圖說什麽，卻什麽都沒說出口。
“哥。”
許久之後，衛蕭才慢吞吞地轉向衛天則，說話的時候臉上沒有多少欣喜，莫名讓劉寶心裏咯噔不停。
一開始他以為衛蕭隻是被影響得太深，所以突然正常了才顯得有些木木的，後來親耳聽到衛蕭說他不願意走的時候，劉寶幾乎要砸門了。
——聖女讓他們出來就是為了耍詐！
解了一種藥，她分明可以再下另一種藥，藥宗的厲害，他早就見識過了，如今也不需要什麽人再來科普一遍。
他在磨牙的時候，衛天則已然怒了。
“你說什麽？”
衛天則的手抓在衛蕭的肩上，說話的時候目光死死地盯著衛蕭，淩厲地像是能從他身上刮下一層皮來。
“你再給我說一遍！”
衛蕭的眼睛不敢看他，聲音小小的，卻又堅定無比。
“哥，我不想回去了，你們……你們就當我死了吧。”
衛天則：“我看你就是被洗腦了！老子就送你去精神病院！”
衛蕭眼睛都紅了，終於委委屈屈地看向了衛天則：“哥，你忍心嗎？”
衛天則先是一愣，而後又是一怒：“我怎麽就不忍心了？我告訴你，你這個樣子，老子就是打也要把你給打正常了！”
衛蕭也有些怒了：“你要把我打正常？然後呢？我正常了能怎麽辦？跟你一起回城市裏去，再被他們繼續催債嗎？！”
衛天則一愣，沒有想到衛蕭竟然還急著這件事。
“我……你欠了多少錢，我幫你還了就是了。”
衛蕭臉上沒有露出多少欣喜，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不用了，哥。”
“其實那個時候，你們都不願意幫我的時候，我就想明白了，我還不如死了幹淨。”
衛天則一聽他這話頭就覺得自己滿心都是火氣。
他終於忍無可忍，一抬手打了衛蕭一巴掌。
衛天則半點沒留手，把衛蕭打得原地晃了好幾下。
“老子什麽時候說了不幫你了？你他媽把腦子丟到什麽亂七八糟的地方去了？你第一次給我打電話的時候——”
衛蕭憔悴地抬起眼看他：“哥，我騙了你。”
衛天則一愣：“什麽？”
衛蕭笑得有些邪，又帶著一種終於能把話說出口的暢快。
“我騙了你。我欠的錢不止那麽一點，我其實……”
衛天則聽得心浮氣躁：“夠了！我不想聽你說這些！不管你欠了多少錢，隻要你跟我走，我就幫你還，讓你過新的日子行不行？你非要在這個地方做什麽啊！”
衛蕭咬著唇不說話，臉色變得很蒼白，而後又忽地一笑。
“哥，不值得的。”
他說話的時候聲音有些輕飄飄的，說出口的內容卻讓人駭然。
“我的命，不值那麽多錢。”
他的眉目低著，聲音十分冷靜，半點瘋狂的意味也沒有，衛天則卻莫名看到了一個歇斯底裏的影子。
“我之前計算過，即便我就這麽死了，即便保險順利賠償了，賠償款都不夠還的。”
衛天則覺得眼前這個人已經瘋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老子——”
劉寶一直在旁邊看著這兩人的你來我往，聽到此處終於搖了搖頭。
這衛蕭的毛病根本不是聖女能引誘得出來的，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大概能在這樣的地方隱居，已經是無上的幸福了吧？
雖然那邊的爭論還沒有結果，但劉寶已然反應過來了，衛天則的這個弟弟，大概是帶不回去了。
“我在這裏很好，我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麽充實過，哥，你不要勸我了。”
“我很喜歡她。”
“反正我這個樣子出去，也做不了什麽事，大概也不會有這麽漂亮的姑娘願意跟著我吧。”
“玩物？我知道啊，可是沒關係，隻要她高興就好了，我願意當她的玩物。”
那聲音十分小，恍然一聽似乎帶著一點心虛的意味。
可隻要細細分辨，便能聽明白，那當中帶著無可反駁的篤定。
最後衛天則也沒能說服他。
一怒之下，衛天則本想將衛蕭強行帶走，卻又被劉寶攔住了。
“他是個成年人了，既然選擇了，就讓他自己承擔吧。”
衛蕭對著他使了個感激的眼神，劉寶仿佛什麽都沒看到一般移開了目光。
衛天則被劉寶帶走的時候，一路上都顯得有些魂不守舍。
“老大，是因為我們太忽視他了嗎？他怎麽就能這麽輕而易舉地放棄了所有的親人呢？”
劉寶麵無表情：“沒關係，這麽一個借高利貸借到無力償還的人，你們家的人估計也不怎麽想和他再有牽扯。”
衛天則急了：“老大你怎麽能這麽說！”
劉寶哦了一聲，沒有反駁他。
“隨便你吧，反正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你再多說也沒什麽用了。”
大概是聽出了他聲音裏的冷淡，也或許是想起了什麽別的事情，衛天則竟然沒有繼續再說下去，而是陷入了沉默。
衛天則一直說話的時候，劉寶嫌他麻煩，如今他就這麽安靜下去了，他竟然又覺得有些不習慣了。
“其實也沒有那麽麻煩，衛蕭不是說了，願意用手機聯係你們了嗎？你們以前也沒有一直在一起啊，你就當他是去一個比較遠的城市工作去了唄。”
劉寶生硬地開口安慰的時候，衛天則的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你不懂！”
劉寶無語，衛天則的絮絮叨叨又進入了一個新的輪回。
“老大，你到什麽地方都比較厲害，不會明白他這樣的孩子在清醒過來之後，會多麽惶恐。”
劉寶麵無表情：“想救人不容易，想害人還不簡單嗎？你既然不想讓他清醒，就去和那聖女說，讓她不要讓他清醒就是了。”
衛天則：“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劉寶哦了一聲，沒有說話了。
衛天則自己又繼續絮絮叨叨：“你根本不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