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大地風云 三百六十一 殺父
三百六十一殺父
慶云宮中的慘呼,從禁軍占領孝德門的那一刻開始,就再也沒有停止過。到處都能看到哀呼奔跑的宮人,無數的宮女遭遇了她們最悲慘的一天,強奸、輪奸,這觸目驚心的一幕幕,在慶云宮的每一個角落,無時無刻不在上演著!
李滯心滿意足地看著這一切,成功了,這次政變終于成功了。王黨的力量徹底被自己打垮,現在自己的父親和那個該死的金光柄,已經被圍困在了祥瑞殿里。二十來個人,已經絕對無法再抵擋住自己的一次攻擊。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宋時烈和元中,他見到他們的臉上也一樣洋溢著興奮的狂熱。這是一次幾乎完美的政變,不,不應該說成是政變,而是為了朝鮮的未來,他們這些志士,所發起的保衛朝鮮的英勇行動。
最后通牒已經發出去了,半個時辰,如果半個時辰后祥瑞殿的大門依舊沒有打開,那么他們就會以武力的形式沖進去,但這個時候的李滯,卻似乎連這么些時間也無法等待了。他恨不得現在就沖進祥瑞殿,然后堂而皇之地坐上國王的寶座……
父親這兩個字只不過是聽起來神圣而已,和無上的王位相比,根本就算不了什么。這個時候的世子李滯,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掉“世子”這兩個字。如何處置自己的父親,曾經的國王?李滯根本就不愿意去想它。
時間在慢慢地過去。天已經黑了下來。在士兵們打起地火把照耀下,李滯的臉看起來顯得有些猙獰可怕。宮女悲哀的叫聲,一聲聲的在他的耳邊響起,可他根本就好像沒有聽到一樣。這種卑賤的性命,和自己地輝煌前途相比,那又算得了什么?
祥瑞殿的大門。終于緩慢地打開了。這扇大門,象征著李氏王朝,完成了一次政權的更迭。象征著朝鮮即將從綾陽君時代,向著昭顯世子的時代過渡。
李滯看到了自己的父親,綾陽君李宗;看到了讓自己極端厭惡地。李宗最親信的內侍金光柄;甚至,他看到了那張王位正在向自己招手。
金光柄死死地護衛在李宗的身前,看著李滯的目光,閃動著憤怒的火焰。但李滯卻根本就不在乎這些,未來的朝鮮國王,無論怎樣都應該顯得大度一些地。
“叛賊。你們所有的人,都是叛賊!”金光柄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他指著面前的這些人,破口大罵:“王待你們恩重如山,可你們不思報答,卻背叛王。你們,你們全都不得好死,我就算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雖然李滯竭力想要保持自己新君的“風范”。但一邊的元中卻早已忍耐不住。他迅速抽出了腰間的劍,兇猛地刺進了金光柄的胸口。金光柄悶哼了一聲。搖搖擺擺的向前幾步,想要抓住殺他地元中,但終于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他在血泊中拼命掙扎著,拼命想要起來去護衛他的王,但身子地蠕動。卻漸漸慢了下來。終于,他停止了抽動。再也無法睜開眼睛,永遠地離開了綾陽君李宗。看著面前的這一幕慘劇,李宗整個人都因為驚嚇而呆在了那里……
“世子,應該如何處置綾陽君?”宋時烈將李滯拉到了一邊小聲問道。
李滯似乎對宋時烈依舊稱呼自己為世子大是不滿,他皺了皺眉頭:“綾陽君終究是我的父親,雖然他這次失敗了,但我還是不忍心傷害他。就把他關押起來,好好看管,讓他們度完自己的余生吧……”
“世子仁慈,但臣不贊成這么做。”宋時烈冷冷地說道:“如果讓綾陽君存在的話,很快別有用心地人,便會打著綾陽君地旗號而陰謀作亂。這不光在我們朝鮮的歷史上,就是在明朝地歷史上也太多見了。所以,還是請世子三思……”
李滯身子哆嗦了一下,要讓他殺自己的父親,他實在下不了這個手。況且,朝鮮素來于中國儒家思想的正統繼承者自居,萬一將來在青史上留下了弒父的惡名,這樣的污點,就算過了百年千年,也無法能夠洗刷干凈……
“既然世子不愿意動手,那么就讓臣來幫您吧。”
當宋時烈冷冰冰地說完了這句話,向身邊的元中使了個眼色。早就和宋時烈商量好的元中,一把拉起了李宗,像拖只小雞一般將這位朝鮮的國王的向著祥瑞殿走去。不一會,從祥瑞殿里傳來了一聲慘呼。接著,所有的一切又都重新歸于了平靜!
李滯有些不滿,甚至是憤怒地看了宋時烈一眼。自己是即將登基的朝鮮國王,一切的生殺大權必須有自己來做主才行。可他宋時烈算是個什么東西,憑什么在自己還有允許的情況下,就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
他咬了咬嘴唇,把這份不滿埋在了心里。早晚有一天,他要殺了這兒膽大包天的東西,這樣不分尊卑的大臣,放在朝廷里,早晚有一天都會引起禍亂,直接影響到自己的王位……
其實,在這個時候,宋時烈卻也在觀察著李滯的表情。他殺綾陽君李宗,只是對李滯的一種試探而已。他要看看這個在自己一手幫助下,成功推翻李宗的世子,對自己究竟采取一個什么樣的態度。究竟值不值得自己去輔助他…
“世子,世子,都城御營廳軍出動了!”
就在世子黨的人各懷鬼胎的時候,一名禁軍士兵匆匆忙忙地沖進來叫道。
李滯等人大吃一驚,說好了誰都不幫地都城御營廳軍這個時候來做什么?是來幫世子黨的。還是來幫王黨的?禁軍雖然精銳,但要面對七千人的軍隊,想要抵擋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宋時烈的一顆心卻已經沉了下來。不管都城御營廳軍這個時候來地目的是什么,但他和樸昌樹是死對頭卻是無可改變的事實。本來,在他的構思中,是先幫李滯登上了王位。爾后再慢慢地收拾樸昌樹,但現在,事情卻有一些逐漸脫離自己的掌握了……
“元中,趕快命令禁軍戒備!”宋時烈急切地叫道:“世子,不再管其它了。立刻登基。再以朝鮮新國王地身份通知明軍,只要明軍承認了,誰都拿我們沒有辦法!”
“是!”
元中應了一聲,但他的身子卻沒有動,而是將手中的寶劍,猛力刺進了宋時烈的后背。接著一個人向后一躍,迅速脫離了宋時烈的反擊范圍。
宋時烈身子晃動了一下,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親信的同黨元中會對自己下這個毒手。他回過了身子,映入眼簾地,是元中一臉的獰笑。宋時烈竭力穩住自己的身子問道:
“為什么,為什么你要怎么做?”元中笑得非常開心:“不為什么,因為有人不想你活著。其實,你活在這對誰都不好。很多人都想你死。既然這樣,你為什么不拿自己的性命。來換取大家的開心呢?”
宋時烈的手向前伸了伸,好像想要抓住什么東西,但他很快就放棄了。宋時烈倒在了地上,但卻一時還沒有氣絕,喉嚨里發出了一陣陣的悲鳴。將絕望的眼神看向了李滯。在這個時候唯一能救自己地。也只有這位未來的朝鮮國王了。
但他卻看到元中把手里沾血地寶劍,交到了李滯的手里。然后對李滯抱以了鼓勵的笑容。李滯接過了寶劍,一步步走到了宋時烈面前。宋時烈絕望而驚慌地看到,這位世子的臉上,同樣也寫滿了猙獰……
“我才是朝鮮的國王,要殺誰只能由我說了算,而不是你這個權臣!”
當李滯說完這句話地時候,他將寶劍深深刺進了宋時烈地咽喉。宋時烈在殺了綾陽君李宗后,很快便也追隨曾經的國王走上了黃泉之路。這時候,李滯才扔下了寶劍,看了眼滿手地鮮血,如釋重負的出了口氣。
殺人了,自己也親手殺人了,可他卻驚異地發現自己竟然沒有一絲的害怕。也許,掌握權利的道路上,永遠都充滿了血腥和殺戮吧。只要敢殺人的國王,才會是一個好國王。想到這一點,李滯似乎對自己親手做的事情感到非常的滿意。
這時候,由樸安貞指揮的都城御營廳軍已經沖了進來,并迅速控制住了周圍。停止了暴行的禁軍士兵,很快在李滯身邊形成了一個保護圈,護衛著李滯的安全。
面對來勢洶洶的都城御營廳軍,李滯并不覺得如何擔心。在他的身邊,還有明朝將領李建標調撥給自己的二十名精兵,都城御營廳軍的人斷然不敢傷害大明的士兵。只要有了這些明朝精銳士兵的保護,起碼自己的生命,已經得到了充分的保障!
“樸安貞,你想要做什么!”李滯厲聲喝道:“綾陽君想要降清,我已代朝鮮廢之。我是世子,綾陽君之后自然由我繼承王位。難道你想要反叛國王,動搖朝鮮根基嗎?”
樸安貞鄙夷地笑了笑,并沒有搭理這位世子。
很快,在樸昌樹的帶領下,朝鮮的文武大臣們全部出現在了這里。看了眼一地的尸體,樸昌樹重重的嘆了口氣,巍顫顫地指著李滯說道:
“你謀害朝鮮國王,謀害自己的親生父親,真正想要動搖朝鮮根基的是你。你豺狼野心,為了一己之私不惜兵變,真正想要亂我朝鮮的是你。你首鼠兩端,早在盛京便已成了女真人的走狗,真正想要朝鮮亡國的還是你!”
他的咒罵讓李滯的面色漸漸變了,這個老東西是又怎么會知道自己才是降清派?他看了眼自己身邊的二十名明軍士兵,還好他們并沒有因此而受到影響,依舊在忠誠地執行著自己的職責。有了他們的撐腰,李滯的膽子也大了不少:
“樸昌樹,你不要血口噴人。我李滯的為人怎么樣,大明知道,大明的武英王也知道。現我即將繼承王位,你反對我便是反對朝鮮,反對大明朝廷!難道你不怕這消息傳到了北京,大明朝廷一怒發兵嗎?”
色厲內荏的叫聲并沒有嚇倒樸昌樹,他仰天哈哈大笑道:
“李滯,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我相信天朝會知道一切真相的。禁軍的士兵們,元中,你們隨從李滯造反,罪不可赦,如果現在放下武器,擒拿逆賊李滯,戴罪立功,我便力保你們性命!”
李滯把目光投向了元中,讓他害怕的事情發生了。
元中竟然連考慮都沒有考慮,就叫道:“李滯無道,以世子身份脅迫我等為亂,殘害我王,罪大惡極,今既有樸兵曹出面掌控大局,禁軍又焉敢再為虎作倀?禁軍,聽我號令,放下武器!”
就像早就商量好了一般,那些禁軍士兵們更無半分猶豫,齊齊的放下了手里的鳥銃。
李滯清楚地看到了,在回過身子的那一瞬間,元中向他投以了一個最殘忍的笑容……
“保護我,保護我到李將軍的大營。”李滯竭力控制著自己慌亂的心情,對身邊的明軍統領道。現在他全部的希望,都已放在了這二十名明軍士兵身上,對方雖然人多勢眾,但開著明軍的保護自己一定能夠安全脫身的。
誰想到,那個明軍的統領,卻做了個手勢,二十名士兵齊刷刷地排好了隊形,整齊地離開了李滯的身邊,那統領走到樸昌樹的面前說道:
“我家將軍有嚴令在前,我們只負責保護朝鮮世子李滯,但不得參與朝鮮內政。現在卻已經觸碰到了這條底線,我們只能選擇退出,但請不要傷害到李滯的性命。”
“將軍您辛苦了,我們一定不會傷到他的性命。”
樸昌樹恭恭敬敬地答道,接著看向了呆若木雞的李滯:“現在,你還有什么可說的?不要再無謂的抵抗了,投降吧。我可以給你的承諾,就是不殺你。其它的,交給天朝來處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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