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情債
緲神尊在一旁掐指推算，他對琉璃說道：“老夫替你算了一卦，卦象顯示，接下來你適宜往南行。雲夢澤在西麵，目前的確不適合。”
縹神尊沉吟道：“往南？豫州往南就是荊州了，荊州大地多宗派，法會也眾多。南經山有仙家的‘三十二洞天，七十二福地’中的四處，倒是值得一去。”
好像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縹神尊莞爾一笑，接著說道：“不過你到了那裏若是遇上雲仙宮的人，可一定要多加小心。這個雲仙宮隻招收女弟子，是和你師祖同一時期的唯一一個女神尊創立得，她名叫雲瑤。現在的掌宮應該是她座下得大弟子雲水，”說到這裏他又頓了頓，又是一笑，才繼續說道：“讓你碰到她們多留幾個心眼兒，是因為你師祖和你師尊分別都欠了人家師徒二人得情債。”
琉璃驚愣住，梨子塞著嘴巴都驚得忘記咬了，她驚呼：“情債？”
緲神尊瞪了老友一眼，沒好氣的道：“這算什麽情債？不就是那師徒二人求而不得的孽緣，”他冷著聲音繼續道：“若不是那雲瑤為偏幫她的徒弟傷及了無辜，又怎會累的子沐萬歲不到就白了頭發。廣成子也就不會因與她大戰一場落下暗傷，這才在仙魔大戰時隕落。哼，想想就是一肚子火，那就是一窩子得小肚雞腸。”
縹神尊勸慰好友，“好了，好了，人家雲瑤不是也救了子沐一命嘛！若不是她以神尊之體擋下那一一擊，子沐焉有命在？”他頗是悵然的看向琉璃，“她救下你師尊後，神尊之體已毀，即將魂飛魄散之際，她問你師祖‘這樣可算是還了’，你師祖也點了頭。其實雲瑤也是可憐，她一生都在追求你師祖，可你師祖呢，一生又隻追尋大道。一個有情，一個無心，說不上到底是誰對誰錯。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雲瑤的時候，她那時也是仙界有口皆碑的女神仙。相貌好，修為也高，眼睛裏除了你師祖其他都看不到。可惜啊。”
緲神尊也不由歎息，這人世間最難搞清楚的就是情愛二字。其中糾纏的是是非非，最是難斷。所以他和老友才不過問世事，隻求逍遙天地間。
琉璃想到師尊的滿頭白發，以前她從未曾想過這個問題，還隻以為師尊仙齡太久的原因，想來是與緲神尊口中的‘無辜之人’有關係了。想到那個雲仙宮，哼！不惹她便罷，若惹到她，她必要好好收拾一頓替師尊出氣。
幾人又聊了許久，方才歇下。
第二日，琉璃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趴在石桌上，玄麒也還沒睡醒，縹緲二尊卻已經不見了蹤影，不隻是他們，那木屋也不見了。隻旁邊的石凳上高高的疊放著兩摞典籍，典籍上有一張信紙，信紙上寫著幾個飄逸的大字‘丫頭，有緣再見’。
琉璃晃晃腦袋，又仔細的掃了一遍四周，她終於明白那些遇到神仙的凡人的感受，似夢非夢，她此時就是這種感覺。若不是手指上綠柳幻化的指環和石凳上的典籍，她定要懷疑是否隻是自己做的一個夢。
玄麒還在睡，他一隻手臂伸直，側著臉枕在上麵，長長的睫毛，搭在閉合的雙眼上，嘴巴緊抿，像是一個在鬧別扭的孩子。他定是知道兩位神尊已經離開了，不然不會露出他本來的樣子。頭上的銀色雙角驕傲的挺立著，額上深紅色的碎花隨著風顫動。琉璃看看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風，不知他是何時給她披上的。她笑了笑，拿下披風站起身，輕輕的給玄麒披上。
在近處看，那兩隻銀色的麒麟角更加漂亮，十分蒼勁有力。她看玄麒睡的正沉，按耐不住心癢，手指一點點伸過去，終於碰到了，隻觸碰了一下，她就立刻縮回來。等再伸過去想好好摸一下的時候，玄麒醒了，她趕緊收住手假裝沒事的樣子。
琉璃道：“你醒了。”
玄麒剛剛就醒了，怎麽會不知道她做了什麽，隻是假做不知道而已，怕她得寸進尺才及時醒來。“那倆老頭兒離開了。”
琉璃微微訝異，“你知道？”
玄麒瞟了她一眼，若不知道他們走了他能睡的這麽安心。“嗯。”他看向石凳上的典籍，繼續道：“讓你好好學習這些典籍，說裏麵都是高深的道術仙法和陣法。”
他沒想到那兩老家夥對琉璃竟這般上心，真當成自家晚輩一樣了。
琉璃雖然知道那是留給自己，但也隻當是一些經書道法類的典籍，不成想還有仙法和陣法，她何德何能能得兩位前輩如此厚贈？隻能好好研習，不然豈不是浪費了兩位神尊前輩的心意。等回了長生宮就交給師尊，這也是兩位神尊前輩對師祖的情誼，才福澤到她這個小輩兒。她仔細的把這些典籍收進如意荷包裏。
玄麒看她臉上都是唏噓感歎的樣子，忙岔開話題，問道：“接下來我們去哪兒？”
琉璃想了想道：“先去杏子林吧，”她想起師尊的酒窖裏被她搬空的杏魂醉心虛不已，“正好離這裏不太遠，我要去和鬆喬仙君討要些杏魂醉，給師尊和兩位神尊前輩都留一些，咱們倆的荷包裏也沒有好酒了。”
哼，以前她也隻想她那個師尊，這下又多了倆老頭兒。
琉璃其實還想找鬆喬仙君探聽下師尊和雲仙宮那掌宮之間的事，不好明說給玄麒而已。昨日隻聽縹緲二尊說了個大概，想以他們二人的輩分也不會太關注這樣的事情，鬆喬仙君就不同了，他可是師尊的好友，年紀相近，肯定知道的更詳細些。
玄麒冷哼一聲，當他不知道她的那點花花腸子呢！不過去就去吧，那個鬆喬仙君的酒確實還算不錯。
琉璃環視了下山頂，早已不複昨日那隱士居所的景象。君子山上的迷仙陣並沒有撤去，想必林子裏的迷仙瘴也還在。兩位神尊前輩說過，如君子山這樣的小山峰一般的神仙也看不上，普通小仙也有更好的去處，這裏就留著給周遭有大氣運大毅力的凡人或精靈，算是給天道留一念仁心。
鬆喬仙君的杏子林在君子山的東南方向，她在山頂設了幾個禁製，雖然兩位前輩回來這裏的可能性不大，但她也不想兩位前輩住了萬年的地方被鳥獸毀了。
一番安排過後，琉璃跟在玄麒身後下山，臨近山腳的時候玄麒又換上普通的公子模樣，兩人這才往鬆喬仙君的杏子林騰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