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杏花潭水
待清泉離開，鬆喬仙君看向琉璃，“說吧，要問我有關你師尊的什麽事？”
琉璃訝異，“仙君如何知道我要問的是與我師尊的事？”
鬆喬仙君眉峰微挑，“若不是關於你師尊的你怎麽故意避開清泉？”
琉璃沉吟幾息，才問：“仙君，你是否知道我師尊和雲仙宮的事？”
鬆喬仙君恍然，“雲仙宮？雲水？”
琉璃點點頭，她猜測的果然沒錯，仙君果然知曉。
鬆喬仙君猜測到琉璃要問的事是有關玉京仙尊的，但也沒想到會是這件事。當年這事在仙界鬧得沸沸揚揚，尤其太上道祖和雲瑤的那場大戰，更是在長生宮和雲仙宮之間劃上一道界線，從此，兩宮不相往來。隻是玉京那人，最是不喜別人提及這件事。
琉璃看鬆喬仙君半晌不語，說道：“仙君知道，琉璃此次下山是奉師命曆練的，下一站正是南經山，過幾日南經山五峰之首的正一宗有法會，我擔心會遇到雲仙宮的人，知道內情也好應對一些。”
鬆喬仙君瞥著琉璃，“應對？我看你是想伺機找茬吧？我可告訴你，若是因你胡來挑動的兩宮關係更惡，小心你師尊收拾你。”
琉璃趕緊訕笑著道：“看仙君說的，我是那惹事的人嘛！我隻是心裏有個準備嘛！——”
鬆喬仙君趕緊打斷，“好了，好了，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可不要在你師尊麵前出賣我。”
琉璃忙說道：“不會，不會，仙君放心。”
鬆喬仙君思緒片刻，“其實我也不知道太多內情，隻知道當年雲水十分愛慕子沐，總是找理由出現在子沐左右，子沐不到千歲就飛升到仙君，太上道祖怕他因著天賦而心誌不穩，就讓他到人間曆劫，他在人間喜歡上一個女子，兩人性情相投情深意濃，可卻被偷偷跟去凡間的雲水看到，雲水自然黯然神傷，而她的師傅雲瑤又對你家師祖求而不得，憐憫徒弟與自己一般無二的命運，不僅施手段讓你師尊和那凡間女子之間誤會重重，還致使那女子因你師尊之故魂飛魄散，你師尊受盡情傷劫難，這才一日白頭。即便渡劫回來，頭發卻再也沒有變回來。你師祖查明原因後深恨雲瑤，這才有了那場驚動仙界的世紀之戰。”他道完後，已是唏噓不已。
琉璃卻恨死了那雲瑤雲水師徒，就因這二人的自私偏執，卻讓自己師尊吃盡苦頭。
鬆喬仙君怎會看不出琉璃所想，“琉璃，這些都是長輩之間的事，小輩本就不該妄言插手，現在各界安穩，若因你之故挑起仙界爭端，定不是你師尊想看到的。琉璃，這是大義。”
琉璃隻得點頭應允，“知道了。”
鬆喬仙君轉開話題，問道：“你說你這次下山是遊曆？你師尊怎會放心讓你一人？”
琉璃有些無精打采，“有玄麒跟著，師尊很是放心。”
鬆喬仙君頗是訝異，“那玄麒到底是何人？”他自是知曉好友對他這小徒弟是多看重，幾乎事事親為。
琉璃想到玄麒不喜與人交流的樣子，在青城山時他都是避著師尊的，看來鬆喬仙君並未看出他的本體是神獸麒麟，便含糊道：“他是受師尊托付的，為人很好，就是比較寡言。”
鬆喬仙君不以為然，“人與人哪有秉性相同的！”
琉璃聽罷深以為然。
她想到縹緲兩位神尊前輩，便向鬆喬仙君請求說道：“仙君，不知您這裏可還有杏魂醉，多給我一些唄。前些時日我遇到兩位前輩對我頗是照顧，就孝敬了些，他們頗是喜歡。而且我下山時溜去師尊的酒窖把他留存的杏魂醉都搬走了，他若發現肯定要罰我的，仙君給我些補救一番吧！”
說罷，便可憐兮兮的看著鬆喬仙君。
鬆喬仙君不由得莞爾，子沐收了那麽多弟子，也隻他這小徒弟敢老虎頭上捋虎須了。“行呀，正好最近有一批要起壇，等會兒讓清泉多給你備些。不過話說回來，你這是遇到兩位什麽樣的前輩竟讓你舍得舍了杏魂醉？”
琉璃也不瞞他，鬆喬仙君是獨善其身不惹閑事的人，聽過也不會同別人講，“是縹緲二尊，”她盯著仙君臉上的神色，又慢慢繼續道：“就是十數萬年前就成名的縹緲二仙。”
“什麽？你說誰？縹緲二仙？他們還活著？”鬆喬仙君剛喝到嘴裏的茶就噴出來。
看看，這才是她喜歡鬆喬仙君的原因，簡直同自己一般的心直口快！
琉璃慢慢飲盡一盞茶，故意慢條斯理的道：“是呀，活生生的倆老神仙！唉，清泉這茶真不錯！也給我包點兒？”
鬆喬仙君強自平複心神，那縹緲二仙成名比太上道祖還早，數萬年都沒消息了，仙界的人都以為二位前輩身歸鴻蒙了，沒想到竟然被這小丫頭碰到了。“包，包，想要多少讓清泉給你包，杏魂醉也多拿幾壇，這兩位神尊前輩能喜歡我的杏魂醉，這也是我的榮幸。”又道：“你這小丫頭真是憑般好氣運，竟得了這倆老神仙的青睞？老神仙這個詞用的實在是妙！可不是仙界的倆老神仙嘛！”
琉璃咯咯的笑出聲，要不說她最聊得來的長輩就是鬆喬仙君呢！“仙君，有好東西送您，您看這是什麽？”說著，就從縹緲兩位神尊前輩給的如意荷包裏掏出幾壇酒，還有幾個玉瓶子，玉瓶子裏麵裝的都是這兩位前輩遊曆各地時得來的一些泉水，很多都聞所未聞。
鬆喬仙君打開一壇酒，酒香飄出來，他的眼睛就亮了，都是藏了數萬年的難得好酒。待看到那幾個玉瓶子的時候，眼睛裏更是放出光來，他自己釀酒，自然知道玉瓶子是做什麽用的。用這種玉瓶盛放的泉水保證質地不變，還能淘渙出雜質去。他一揮手就收進自己的荷包裏，迫不及待的站起身，匆匆的對琉璃丟下一句，“讓清泉陪著你好好逛逛，想要什麽隨便拿，我先去研究研究這幾個玉瓶子裏的泉水。”話音剛落，人就不見了。
琉璃無奈的笑著搖頭，她就知道玉橋仙君會這樣。
今日天氣真好，不冷不熱，陽光透過杏花灑下來，伴著清風，杏子林漂亮的跟仙境一樣。琉璃莞爾一笑，這可不就是仙境嘛！她在林中漫步走著，不疾不徐，腳步翩然。
杏花潭邊，玄麒屈膝坐在釣竿附近，望著這清幽的潭水，不知在想些什麽。除去風吹花落，周遭一片靜謐。
琉璃走過來，看到玄麒果然在，見他隻盯著潭水出神，便彎腰從地上撿起一顆小石子，手臂輕輕一揚，就投在玄麒前麵的潭水裏，水花四濺，一下就打破了這份清靜。
玄麒轉過頭看她，不語。他恍然，自己的心，不就像是這潭水，被她這顆小石子攪亂，一圈圈的蕩漾開。
這是一件多麽奇怪、又奇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