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對答

  其實淩霄殿內還有一個人，琉璃曾經見過，就是紫微星君坐下的天同星君。


  在會稽桃花渡，她曾和一個紅衣少年發生過爭執，這人就是那少年口中的‘祁叔’。


  天同星君看到琉璃，也十分驚訝。他自然也認出她就是揍過明兮的少年，原來她竟是長生宮弟子嗎？如今名動仙界的最年輕的仙君、玉京仙尊的關門弟子玉長生。


  難怪當日明兮會栽在她手上？！


  無論天後和正威如何暗藏機鋒，玉京仙尊都老神在在的和相熟的友人閑聊，隻當沒聽見一樣。


  不管怎樣，琉璃已經成了天界年輕一代中標杆一般的存在。


  有護衛通報說殿外薑族族長求見，天帝趕忙請人入殿。


  又是四大古神族之一！


  琉璃隨著眾人看過去，來人是一老一少，具是風姿翩然、清雅萬分的人。


  她突然睜大眼睛，其中有一個竟然又是老相識——薑淳。


  她下山遊曆結交的第一個朋友百裏溪，後來才知他是吳越國的大殿下，原是姓薑，名叫薑溪，百裏是他母族的姓氏。薑淳就是他的二弟。


  薑淳也沒想到在人群中竟然看到一張分外熟悉的麵容。是他！玉長生！當初到凡間曆劫時見過的神仙！

  他曆劫回來後，一直跟著祖父忙族中之事，還沒找出空閑去尋找他。沒想到又在淩霄殿遇到，這也算是緣分吧！

  薑淳隨著祖父給帝後和眾仙長見禮過後，便朝琉璃走過去，“薑淳在凡間曆劫時得仙友相助，救命之恩沒能當麵鄭重的道聲謝，一直引以為憾。不成想能再遇仙友，在下薑族薑淳，不知仙友高姓大名？仙居何處？”


  琉璃忙擺手，“仙友嚴重了，師尊說世間自有因果，我叫玉長生，是長生宮玉京仙尊坐下十五弟子。”


  薑淳讚歎的道：“原來你本名就是玉長生！長生不僅天賦超絕，修為高深，待人更是赤誠，頗有古君子之風。長生宮不愧是咱們仙界的聖地，果然名不虛傳。”


  他再次恭敬的給玉京仙尊施了一禮，“仙尊，小子慕名已久，還請仙尊原諒小子的莽撞，不能日後能否去長生宮中拜訪？”


  麵對芝蘭玉樹又文雅有禮的後輩，怕是沒人會不喜歡！


  玉京仙尊難得在外人麵前露出笑意，含笑看著自己的小徒弟，“隨時歡迎。隻不過琉璃性子貪玩，雖依仗天賦早早飛升仙君，骨子裏卻還是小兒模樣，忒是稚氣。小友不嫌怪就好。”


  薑族多是出美男子，薑族族長薑毓朗聲笑道：“玉京，沒想到你竟然也會謙虛！我帶阿淳來，本就是為了介紹他和你家小徒弟認識，沒成想他二人竟是老相識，可見是有緣啊！”


  又對薑淳說道：“既然是早就相識了的朋友，又對你有救命之恩，長生第一次來九重天，你可要多照顧著些。”


  薑淳笑著應是。風雅清雋的年輕人，比琉璃在會稽城外見到的時候更多了一份寫意的灑脫。


  殿中的其他人看似各自跟身邊人閑聊，但能站在這裏的，哪個不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之人？


  天帝問道：“哦？阿淳如何認識長生的？”


  四大神族後裔分別是贏、姬、薑、姒四族。四族彼此通婚，姻親關係盤根錯節。天帝的母親就出身薑族，薑淳向來要稱呼天帝一聲表叔的。


  所以天帝向來待他如子侄，稱呼也是同長輩一樣。而長生，自然是跟著占了光。


  薑淳去凡間曆劫，是和天帝報備過的。他出身高貴，自來是要什麽有什麽，所以小小年紀就是一副薄情寡欲，凡事都置身事外，猶如流雲一般。


  別人家都恨自家生了個紈絝浪蕩子，而他則是盼著薑淳能闖出點禍事，可這小家夥自小就靈慧通透，諸人、諸事盡不感興趣，向來離得遠遠的。


  薑族族長無奈，隻能讓他去凡間，盼著能曆經七情六欲的洗禮之後，能有個少年人的朝氣模樣。


  薑淳出身薑族，禮儀規矩十分出眾，就連行禮的姿態做起來都如行雲流水一般，讓人賞心悅目。


  他麵上帶著正正好合適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陛下，阿淳得陛下恩典，下凡曆劫。在曆劫的過程中，無意間中了毒。長生那時是我凡間兄長的好友，應兄長的邀家中做客，就為我解了毒。這是救命之恩，阿淳還沒來得及好好道個謝。”


  天帝頷首，“原來是這樣。”


  他看向琉璃，問：“長生怎會與阿淳凡間的兄長是好友？”


  琉璃對這些沒有什麽好隱瞞的，便坦誠說道：“回陛下，我們長生宮有規矩，門下弟子，凡修為到上仙者，皆要下山去遊曆，以增長閱曆。我與薑溪，就是薑淳上仙凡間的兄長，是在豫州的潁川認識的，”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自小體弱，師尊和師兄們管教甚是嚴格，幾乎沒有下山的機會。但師兄們每每回來都會給帶些各地的小食。在仙界待久了，反而覺得凡間的零嘴兒別有風味。我家十四師兄給我帶過一種燒雞，外酥裏嫩，特別好吃，是在潁川城裏的同盛樓買的。好不容易下山，自然就直接去了潁川。剛剛好趕上潁川的春秋盛會，城門口排起兩排很長的隊伍。下山前，師尊特地叮囑了，若去凡間，不能擾民。我隻能老老實實的排隊，薑溪就排在我前麵。我初到凡間，諸事懵懂，他為人爽朗，那個.……話多的不得了，我跟著學到很多東西。”


  一番話娓娓道來，條理清楚，帶著她這個年紀的活潑有趣，甚至有著幾分受著嬌寵長大的小輩的賴皮。讓眾人不由的莞爾，即便有些小小的不和諧，想到自己家裏無法無天的小兒，便也沒人再計較。


  玉京仙尊風輕雲淡的站在一旁，不給眼色，不給提示，有一種事無不可對人言的坦然。


  天帝點點頭，看著下麵眉清目秀的少年，朗聲道：“你小小年紀，就飛升仙君，原本隻當你一直在長生宮潛心修煉，不想卻已經四處遊曆過了，果然是少年才俊，天賦卓然。”


  琉璃平日裏雖嬉笑胡鬧慣了，但那是在自己人麵前。在外麵時，她對答如流，進退有禮，分寸拿捏的恰到好處。


  她嘴角掛著笑意，眼神清明，還帶著幾分少年人的純真，“師尊說，最好的修煉就是實際中的曆練，我的師兄們個個幾乎都在外遊曆數百年，上千年的都有。隻我一個忒不爭氣，下山遊曆兩百年不到，因著年輕時淺膽子小，行事魯莽，才感應到天劫，就急慌慌的回山找師尊了。”


  說完，琉璃看向師尊，頗有幾分小兒的賴皮。


  引得眾人笑出聲，就連心存挑剔的天帝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