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星星知我心
有些事……應該讓她慢慢知道，對他們之間的感情才公平。
“卓念風……你就是卓念風……”她閉上那雙美麗的眼睛，那張始終帶著靜默淡然的臉上浮上一絲痛苦，“真像他……真像……”
沒等卓念風反應過來，歐陽予的媽媽突然握住她的手臂，將她抱在懷裏。
“你……認識我的家人？”被她抱住，卓念風硬生生的將繃緊的肌肉放鬆，輕聲問道。
可是歐陽予的媽媽並不回答，隻是緊緊的抱著她。
“伯母，‘他’是不是姓卓，或者秦？”卓念風明知不該問，但是血液在她的擁抱中，漸漸沸騰起來。
她還是不說話，像石化了一般，一動不動。
“伯母？”突然感覺她的身體有些不對，漸漸沉了下來，卓念風慌忙扶住她，焦急的喊道，“伯母，你沒事吧？”
不會是自己刺激到她了吧？
歐陽予母親原本就蒼白的臉色現在更是毫無血色，映襯著左臉紅色的傷疤格外猙獰，雙眼微微閉著，氣息有些微弱。
從她轉過身開始，就看出她氣血不足，可沒想到這麽容易就暈了。
“孟姐！”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過來，急忙幫我扶住她，皺著眉頭喊道，“小李，黃宇，快過來……”
“不用了，我沒事。”歐陽予媽媽無力的抬手撫了撫自己的額頭，露出一個微笑來，輕聲說道，“扶我去椅子上休息一會就沒事了。”
“今天天氣太炎熱了，您又一下午坐在這裏，受了涼，還是回床上躺著吧。”那個中年男人扶著她小心翼翼的說道。
“媽媽，怎麽了？”不遠處歐陽予端著茶水走了過來，看見她被很多人攙扶著，急忙把手裏的茶杯遞給身邊的一個女孩，匆匆走了過來。
“沒事，可能坐的太久，突然一動有些頭暈。”她微笑著說道。
歐陽予看了卓念風一眼，臉上也浮起微笑，他的口吻帶著一分撒嬌，卻不容反抗的說道：“媽媽今天休息，下次我們再來看你，聽話。”
歐陽予的媽媽又深深看了卓念風一眼，點點說道：“好吧，風兒記得下次和予兒一起過來，我今天身體有些不舒服，失禮了。”
她說話不快，非常優雅又有禮貌。
“放心吧，媽媽。”歐陽予轉臉對卓念風笑道，“去外麵等著我，我先送媽媽回房。”
“好，”卓念風點點頭，對著依舊在看著自己的歐陽媽媽揮揮手，“伯母，多多休息，下次再看你了。”
她的唇邊又挑起一朵笑容，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既然已經見麵了……那來日方長，不必急著把話說完。
卓念風心裏也是這麽想的。
她跟在歐陽予身邊這麽久，從不主動打聽什麽。
但她很留心，盡管什麽都不主動問，還是越來越熟悉他的家族成員，隻是一直沒有聽說過他的母親。
張若蘭是後媽，帶著歐陽晴雪擠入歐陽家，老爺子似乎十分厚愛她，但她很可惜，生了個女兒，雖然父親都喜歡女兒，但老爺子不可能家族大業交給歐陽晴雪去打理。
所以張若蘭必須聯姻，給女兒找個厲害的夫家，才能與歐陽予抗衡。
她那麽著急用未成年的女兒做籌碼，就是因為怕歐陽家族的人把她們母女擠出去吧？
而韓慕雲當年太小，父母又隻是不爭奪權勢的高管，對她來說沒什麽用吧？所以才延遲婚約……
卓念風半蹲在大門外一束嬌豔的飛燕草前，腦中全是那半張燒毀的臉。
和她說的話——和他真像……
這個奇怪收容院，還有歐陽予母親的過去，都讓卓念風很有興趣。
也許……她知道當年的真相……
“我最喜歡這飛燕草，開花的時候很熱烈。”蒼老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隨即，一個年約七十多歲的老人顫巍巍的蹲在卓念風身邊，撫著飛燕草，喃喃的說道。
等到歐陽予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十多分鍾後了。
身邊的老爺爺看見他走起來，緩緩的起身對他笑道：“大少爺，以後經常過來走走，看看夫人。”
“我知道。”歐陽予噙著微笑，往車邊走去，“小風，走了。”
“老爺爺，我走了，再見。”卓念風對著眼前的老人揮揮手，上了車，剛係好安全帶，車就飛速的轉彎掉頭，往山下駛去。
“和那個老伯聊了些什麽？”歐陽予並未按照原來下山的路回去，而是在山腰處拐個彎，往山頂疾馳而去。
“他喜歡花草，正好我也喜歡，就聊了一些花花草草。”
“是嗎？”
“嗯。”卓念風點點頭，看著漸漸墨藍起來的天空，沉默下來。
歐陽予也不再說話，車在蜿蜒的盤山公路上疾馳，山風帶來了一絲涼意，夜幕已經悄悄降臨。
“少爺，伯母她……”卓念風腦海中滿是他媽媽的臉，抬頭看著天空漸漸隱現的星辰，終於忍不住想開口詢問，“她是被我嚇到了嗎？”
“哈哈，怎麽會？”歐陽予輕笑出聲，突然停下車說道，“到了。”
已經到了山頂，夜色完全籠罩住周圍，路燈散發著昏黃的光芒，還沒有夜空中的星子明亮。
“這裏就是極美的地方，在我的記憶裏，一直是極美的。”他下了車，靠在車頭，抬頭看著星空，喃喃的說道，“小時候，一年隻能和媽媽出來兩次，她總會帶我來這裏看星星。瞧，很美吧。”
卓念風抬起頭，看著漸漸繁多的星辰，無聲的點點頭。
“好像一伸手就可以夠得著它們。”歐陽予伸出手，輕輕的搖晃，“媽媽說，你再長高一點，就能夠的著星空；你再長大一點，就能采下最亮的星星，送給心愛的女孩。”
“你媽媽一定很疼愛你。”卓念風走下車，抬頭看著星空，低低的說道。
“這世上最疼愛我的人就是她了，隻有她不會逼著我做不喜歡的事情，也隻有她告訴我要做一個好人，而不是爭權奪利的人。”歐陽予唇邊浮起極淡的笑容。
不爭權奪利的媽媽，最後遭遇的是什麽？
生在這樣的家族裏，太柔弱，隻會被踩在腳下。
“我一直都不是一個好人，可是，因為媽媽，卻做了平生第一件好事。”歐陽予似乎在自言自語，“十八歲獨立之後，便依照媽媽的心願，建立了這個收容院，希望她不要再將自己封閉，孤獨的生活。可是你看到了，她依舊那副模樣，無悲無喜，我有時候很擔心，她會有一天厭倦了這繁華的世界，會丟下我離開……”
卓念風突然很心疼。
準確的說，是她的心很疼。
因為，她的父母，已經丟下她離開了……
“我長高了也長大了，可是卻無法摘下最亮的星辰送給她，讓她快樂一點。”歐陽予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在夜風中漸漸消散。
“因為什麽事情，伯母變成這樣了？”不知道歐陽予會不會告訴她，但卓念風很想知道。
“毀容。”歐陽予轉過頭看著她，坐在車頭上，晃蕩著長腿，“因為十多年前的一些瑣事，一氣之下毀掉自己的容顏，並拒絕醫治，就變成這樣了。你們女人呀，真是奇怪，總是做一些匪夷所思的癲狂事……哈，我媽媽那樣聰明又善良的人也不能避免。”歐陽予用輕鬆的口吻說道。
那樣美的女子，怎麽舍得將自己的容顏毀去？
歐陽家又怎麽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在當時的少奶奶身上？
看來大家族的女人，就跟後宮一樣複雜……
“隻是……這樣嗎？”卓念風微微皺著眉頭，雖然和他母親交談不多，但能感覺到她的性格淡泊如水，因為家庭糾紛而毀容，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小風，看看山下。”歐陽予不回答她的問題。
“哦……”亂成一團的思緒暫且拋卻，卓念風轉身走到山頂平地的石階邊，隻看見山腰處星星點點的亮起燈火。
而最顯眼的就是東側的一處輝煌的燈火，形成星星的形狀，燦爛的閃耀著。
“好美。”看著那處碩大的星形，不由低低的驚呼出聲。
“那就是收容院，為媽媽種下的星星。”歐陽予也走到她的身邊，看著那閃耀的燈光，臉上有著極致的溫柔。
卓念風的心中不由一暖，他為他的媽媽摘下了一顆星星，一直讓她住在星星裏……
真想不到歐陽予會有如此的溫情，好感動。
“你再看看星空。”歐陽予指著夜空，伸出手探了上去，笑吟吟說道，“我抓到一顆太過調皮的星星。”
卓念風看著他緊緊握著的手，覺得他又在捉弄自己。
“不相信？”歐陽予轉頭看著她，舉著的手緩緩張開，一條帶著銀色光芒的物體從他掌中緩緩墜下。
那道細細的光芒像流螢，以極緩的速度從他指間墜落。明知道他是在捉弄我，但還是忍不住伸出手，接住那下墜的美麗的光芒。
一條細軟冰涼的鏈子落到卓念風的手中，掌心裏盤桓著細碎的光芒，一顆紅豆大的星星物體像露珠一樣安靜的伏在流線型的墜子上，漂亮極了。
“這是項鏈？”看著掌心閃閃發光的細鏈，抬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