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問心階
工具人為什麽要有心呢。
死了不就死了麽。
偏偏死也不叫人死的安心。
上一世劇情裏麵的沈白筠和韓宿的第一次相遇,是在一次沈白筠和妖獸搏殺之中身處劣勢的時候,路過的韓宿一劍斬殺了妖獸而開始的。
那時的沈白筠還隻是一個剛剛步入修仙之路的菜的不能再菜的小弱雞一個。
在凶猛的妖獸的逼迫下,即便豁出去了性命去反抗,也依然擋不住內心的恐懼,她瑟瑟發抖的身體抖成了一塊篩子。
真的,太過弱小了。
溫熱黏膩的妖獸鮮血濺在她的臉上,把她的倉皇無助凸顯的格外狼狽。
和韓宿一起的人之中,有人發出了非常刺耳的笑聲。
明明白白的告訴沈白筠,就她這樣的,被妖獸抓去祭了五髒廟都是活該。
強者為尊的世界,弱者就是原罪。
那個時候的沈白筠尚且不懂這些大道理,她隻會癡癡傻傻的看著從容不迫斬殺了妖獸,並且將那妖獸開膛破肚取出妖丹的韓宿。
雲間月朦朧,明暗的光影之中,韓宿清俊的輪廓在沒有見過世麵的菜雞心裏被鐫刻成一幅永恒的畫。
曾經聽聞南極仙海邊上的懸崖之畔生有一種花,當你把它摘下來的時候,就可以在那個瞬間,看到這朵花最燦爛的盛放的瞬間。
那個時候,沈白筠以為韓宿就是這朵花。
年少不知事,沒見過世麵就算了,更可怕的是男人也沒有見過幾個。
被人救了一條小命,卻丟了魂。
沈白筠從此在心裏留下了一個人的名字。
但是韓宿卻更本就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甚至當沈白筠再次和他相遇的時候,韓宿早就已經忘記了。
也是,誰會把曆練途中隨手斬殺了一隻妖獸,順帶救了一個麵黃肌瘦的小菜雞放在眼裏呢。
可是即便韓宿的反應如此,沈白筠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跟個甩不掉的跟屁蟲一樣,生怕旁人看不出來自己在倒貼,對韓宿那是好的麵麵俱到。
修煉需要消耗大量的靈石丹藥?
沈白筠自己都不夠,還要相盡辦法搜羅給他。
秘境曆練發現好東西?
沈白筠的第一反應也是全部都留給韓宿。
……
那捧著一顆心要送給人的傻缺終於在最後得償所願了,你不是要把心給人家嗎?人家拿來了啊。
一劍剖心,幹脆利落,一絲猶豫也無。
站在玄天宗的三千台階上的最後一階,沈白筠因為心髒處過分的疼痛不得不用手抵住心口的位置。
有冷風迎麵吹來,稍稍讓她清醒了一瞬。
不知時間過去多久,玄天宗被雲霧遮擋一半的階梯上終於出現了人影。
沈白筠看了過去,果不其然,來人正是韓宿。
少年時的韓宿,尚未正式開始修仙的韓宿,臉頰上流淌著狼狽汗水,踩著已經磨破了的靴子,流著血的韓宿。
不過僅僅三千石階而已。
卻能夠讓他這樣的吃力。
看到這一幕,沈白筠忽然覺得自己的心髒好似不是那麽痛了。
甚至嘴角還揚起了一抹愉悅的笑意。
韓宿是個凡人,從前還是養尊處優的富家公子,在輾轉來到玄天宗之前,別說長階三千,就是三百,他都夠嗆。
但是韓宿是不甘於苟且偷生的人。
從前他一直都想著,什麽時候自己可以重新振興家族,找到魚素素,過回從前那種生活,但是在見識到何為修仙者之後,韓宿便有了更為明確的目標。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不過是凡人的手段,但是在修仙者這裏,是完全可以具象化實現的東西。
這樣的神通,怎會有凡人不向往呢。
被命運主宰,還是主宰命運,一個多麽簡單的選擇題。
走到這裏,韓宿再抬頭看。
玄天宗的大門氣勢恢宏,已經好似觸手可及一般了。
站在上麵那麽些人當中,唯有一個人格外的醒目。
紅衣少女在山下飛身救下他的模樣還在他的腦海中回放,本以為隻是萍水相逢而已,卻不曾想到,她盡然就站在玄天宗的門口,站在這三千石階的最後一層。
這樣從韓宿的視角看過去,披著一層雲霧薄紗的紅衣少女倒是不似真人一般。
但是到底是真是假,都要等到他走到那最後一階才可以知曉。
十、
九、
八、
……
三、
二、
“韓宿,你這個看門狗!憑你也配!”
“下去吧!滾下去!滾下去!”
“韓哥哥,你怎麽還不來找我啊,我一個人好害怕。”
“韓宿,你以為你能躲到哪裏去?你是逃不掉的!”
就在沈白筠的手按在青霜劍柄一觸即發的時候,正跳腳要跨上最後一階的韓宿出觸發了問心階。
這是屬於對考核合格的弟子的額外考核,有些人就算是通過了這三千石階的考驗,但是也不見得能夠有觸發問心階的機會。
而且,對於心術不正的人來說,這問心階就是一麵照妖鏡。
你是人是鬼,一望即知。
在韓宿的問心階發動的時候,同在最後一階的沈白筠眼前的場景也發生了變化。
張開血盆大口的妖獸帶起一陣腥臭的撲向了她,方才不過是心髒有些疼的沈白筠忽然覺得自己渾身冰冷,虛弱的都沒有辦法拿劍。
被妖獸帶倒的橫七豎八的樹狠狠的絆了她一腳,跌的她渾身發疼。
還沒有等沈白筠站起身來,那凶悍嗜血的妖獸就已經撲倒了她的麵前來。
想要貓捉老鼠,明明綽綽有餘,但是偏要戲耍一番之後才真的動手。
看到這個渺小的連修士都算不上的弱小女孩,凶獸的吼叫之中透著一股子得意。
可惜它雖然還有興趣,但是獵物已經跑不動了。
沈白筠哆嗦著的手下意識的往腰間按去。
沒有。
沒有劍。
明明,明明是應該有一把劍的,她的劍去哪裏了?
瘦弱的一陣風都能吹倒的女孩一瞬間崩潰的想要哭。
為什麽!為什麽!
她之所求,不過就是活下去而已,但是為什麽連這麽一點願望都這樣的艱難。
在她的眼角劃過那一滴淚珠在被濺到了鮮血的臉上衝刷出一道紅色的淚痕的時候,那對於她的身體來說宛如龐然大物一樣的妖獸亮出了自己尖銳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