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大雨
第9章 09大雨
楊欣煩躁的扇著手上的蒲扇，這秋老虎真要人命，一波又一波的熱氣彷彿要把人給蒸熟。
「楊欣你明天陪我去扯布吧。」楊蕊看了一眼旁邊煩躁的楊欣開口道。
她們兩住在一間房子里，以前這家屋住了楊家的四個姐妹，不到六尺的床上擠了四個人，那場景可想而知。
有時候晚上睡著睡著，因為太擠，她和楊欣就爬到大姐二姐身上趴著睡了。
後面她倆嫁出去了，家裡面的情況才好點，以後這張床就是楊欣一個人的床了。
楊欣猶豫了一下，她也想去鎮上看看，但是現在正是農忙的時候，她沒那麼不懂事。
來這兒一個月也知道糧食大於天的道理，她想等沒那麼忙的時候再好好的去逛逛，思考了一番直接拒絕了。
她擺弄著手上的蒲扇，放空思緒，聽著外面的蟬鳴，一聲急促的呼喊聲喊進每個人的腦子裡。
「快起來了，下雨了下雨了。」
楊欣立馬翻身爬了起來，她說咋這麼熱，原來要下雨呢，黑暗裡她摸著自己的布鞋然後一腳蹬了進去，回頭看時楊蕊還在床上躺著呢。
「收糧食，你不快點？」
楊蕊擺了擺手「我困著呢，再說我能幫的了多少忙。」
她才沒有這麼笨，她一個馬上要嫁出去的人，口糧要劃分到劉軍那個村，就算是幫忙她也該去幫劉軍村裡面的忙。
楊欣懶得和她廢話，她在乎糧食，那是她們一顆一顆播種下去的，那也是維持一年生計的東西。
外面的呼喊聲一陣一陣的傳來，每個人都奮力得往曬穀場跑去，就連家裡面五六歲的小孩子也背著小背簍奔跑著。
全村人都出動了，除了嬰兒和動彈不了的，再加上一個楊蕊。
跑到曬穀場的時候雨已經下起來了，楊欣將手上的鏟子一扔便一把抱起穀子往糧倉跑。
因為穀子還沒有晒乾，沒法脫粒，就連著谷桿一起曬的，這樣倒方便了她們，只需要一把一把的抱著就行。
巨大的雨滴敲擊在糧食上面，也打在她們的心裡，這是命啊，有人便抱著穀子，便嚎叫著，今年收成不好，每個人都知道。
在地里收穀子的時候就特別注意，有時候一粒穀子掉了下來陷進土裡面，她們都會小心的蹲下來，將它撿進來放進包里。
雖然只有一顆，但是上工一天撿著撿著包包裡面總能裝上一大把。
現在這麼多的糧食躺在地上，就感覺自己的心被挖了一樣。
「大嬸別哭了，快收吧，只要明天有太陽這糧食就能救。」楊欣看不下去了，前面一大嬸手上抱著一大堆的谷桿，還邊走邊哭，糧食也跟著掉了下來，來去一趟手上啥也沒有。
「對啊，快收糧食，收完了隨便你哭。」
帶著桿的糧食很快被抱進糧倉裡面了，剩下的都是脫了桿的，幾個小孩手上拿著竹子做的掃把在那裡掃著，沒有掃把高的人那裡有力氣，再加上地上積了水，穀子飄在上面更掃不動。
白天還留鼻涕的孩子把掃把一扔一下就哭了起來「今年要餓肚子了，我不想餓肚子，我想吃飯。」
楊欣撿起旁邊的鋤頭，看了一旁的水溝，上面的水都流了下來，糧食也跟著流到了水溝處。
根據水的浮力，如果是空殼，會浮起來，那個流出去也無所謂。
而有米的會沉下去，想著，楊欣便拿著鋤頭把邊溝的出口堵住，讓水只能漫出去，而不是通過口子流·出去。
旁邊的人看著楊欣忙碌，卻沒有動作，她們只知道心疼糧食被打濕了，自己分不到那麼多的糧食。
「給我。」葉曲森看著面前的女孩，雨水打在她的臉上，也弄亂了她的頭髮，只能用狼狽來形容的她，可是她的眼神堅定。
「把鋤頭給我，我來挖。」葉曲森再次重複道。
楊欣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信任感，直接將鋤頭給他「把水溝這裡封住。」
「好。」葉曲森點頭，他知道楊欣的想法，他也認可，雖然糧食泡在水裡，但是不會隨著水流到土上，那樣是撿都撿不起來。
當時修曬穀場的時候，村裡面圖方便，只選了一塊地用石板鋪了上去，其他都是泥土，為了區分就繞著曬穀場挖了一條水溝。
雨水源源不斷的湧入水溝，空的穀殼浮在表面最後隨著多出來的水流入土裡。
旁人以為是糧食流了出去，眼淚也跟著止不住，幾個小孩跑到地里一顆一顆的撿著糧食，用手一捏扁的。
一時不知道該開心還是難過了。
葉曲森幾下就把水溝堵了起來，為了堅固還在那裡放置了幾塊石頭，抬頭看時楊欣還在那裡淋著雨。
便將鋤頭放了下來「為什麼不去躲雨？」
「等你啊，你還淋著雨我總不能進去吧。」楊欣臉不紅心不跳的開口道。
她倒是不害羞，葉曲森老臉一紅「進去吧，你們也進去不然感冒了。」
「叔叔，這糧食怎麼辦。」一個小女孩抬起頭，看著葉曲森「我害怕餓肚子。」
他們害怕挨餓，她們情願啃窩窩頭，吃的差，也不想餓肚子。
「不會，你看我把邊溝堵了起來，這樣糧食就流不出去了。」楊欣看著面前的女孩，那麼小，已經在擔心吃飯問題了。
那一瞬間她很想告訴他們，不要害怕以後會有一個爺爺發明優質水稻品種，糧食會增產，她們再也不會餓肚子了。
可是她不能說，她只能考慮現狀，盡量哄著她們。
「你騙人，你看全流出去了。」女孩指著外面黃色的一片。
「你去捏捏。」楊欣好笑，今年空谷有點多，所以看著恐怖了一點。
女孩果然跑了過去，一把一把的捏著，便帶著笑跑了回來「是空的，不是穀子，我不用餓肚子了。」
楊欣不忍心告訴女孩她還是要餓肚子。
「我的老天爺，這麼多糧食你怎麼忍心下雨啊。」楊欣牽著女孩的手，走進糧倉一看所有的糧食隨意的堆著，糧食凌亂垂著頭，人也低了頭。
「出去抽煙，把糧食點燃了我打死你。」支書一巴掌呼到男人的頭上，也不看這是什麼地方，還抽煙，糧食或者糧倉燒著了，他們都得完。
「你也不看這濕答答的糧食，我放一把火也燃不了。」男人沒有好脾氣，直接抓住支書的手一甩「這是什麼世道，一輩子就指望這幾顆糧食，還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