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滄海遺珠
第26章 滄海遺珠
「什麼故事?鵝籠書生?我要聽,我要聽!」那邊浣花沒等巧兒發聲,她早已拍手叫道想聽。
在浣劍剛說出那「鵝籠書生」幾個字的時候,巧兒就一愣,她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但浣花拍手重複了一遍,她就知道自己沒聽錯。
她耳邊如同一個炸雷般響了一下,心頭翻江倒海般的翻滾著,一段極其冷僻拗口的文字,從她腦海中閃過。
《鵝籠》,這是當初葉夫子在世時,逼著她背過的最晦澀最難記的一本書之一。
全書不過數百字,但當初巧兒幾乎是每一個字都花了一兩個時辰才記得住的。
而且每記住一個字,腦顱中都有如有千斤重壓一般的難受,只覺得頭痛眼脹,煩悶欲嘔,耳中有巨雷轟隆不休。
就是這本書,讓她吃的苦頭最多。
其他還有難以記住的詰屈聱牙的,但這卻是第一本會讓人在背誦它的時候如同受刑一樣的書。
就在此時,哪怕巧兒現在在腦中回想那段文字,都覺得耳中轟鳴、頭痛不已,腦中彷彿被人壓上了千斤重擔。
浣劍得了妹妹的拍手鼓勵,來不及等看巧兒的反應,就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這話說,從前在還沒有出現儲物袋、靈獸袋的年月里,有一個修士修鍊到了一定境界,需要去做入世體驗了,就化身為一名凡俗世界賣鵝的小販,專門做那養鵝賣鵝的營生。」
「哥哥,這修士為何要去賣鵝啊?賣鵝有什麼好的嗎?」浣花這麼一位漂亮愛乾淨的女孩子,自然沒法想象那整日里同臭氣熏天的凡俗鵝類打交道的入世體驗有什麼好的,她打岔問到。
浣劍被妹妹的話給問住了,他沒好氣地懟道:「這我哪知道,你還要不要聽了?要聽就不要打岔!」
巧兒這時已經不再去強行回憶那段讓人難受的文字了,她被浣劍浣花的話給逗樂,從那震驚和難受的感覺中走了出來,像是鬆了一口氣。
她也豎起耳朵來聽那浣劍的故事,那《鵝籠》書上的每一個字都讓人無法理解,她從沒聽過什麼鵝籠書生的故事。
就連當初她理解不了那些字,向葉夫子請教時,夫子當時也只叫她只管忍住難受強行記住就好,不要去管它是什麼意思。
浣劍見巧兒連同妹妹一起,都齊齊地望著自己,他得意地清了清嗓子,繼續開講:
「有一天晚邊,那鵝販子推著裝有鵝籠的小車收攤準備回家,那籠子里還有沒賣完的兩隻鵝。
「當他走到一條比較偏僻的小路上時,只見路邊躺坐著一名衣著華麗的年輕書生。那鵝販本不打算理會,徑直推車走過去的。
「但不知怎的,他轉念一想,覺得不對,看那書生的年紀和衣著,不是那種能隨便坐在路邊泥地上的人,於是就停車問了聲怎麼回事。
「那年輕書生說是腳腫了,走不動了,說著還把鞋子脫了給那鵝販看,那腳倒也當真又紅又腫的。
「那書生說罷,就要求那鵝販行行好,用車載自己一程。鵝販為難了,說自己的車上裝了鵝籠,就已經坐不下人了。
「誰知那書生卻說這不是問題,只見他一瘸一拐地走到關有兩隻白鵝的籠子跟前,打開籠子的門,然後就自己鑽了進去,和那兩隻大鵝並排坐好了。
「那鵝販目瞪口呆,因為也不見那籠子變大,更不見那書生變小,可他就在自己眼前活生生地坐進了那鵝籠,而且還不見擁擠。
「後來在那書生的催促之下,鵝販才收起心中的好奇,推著車走了。走了一截,鵝販覺得餓了,而那男子也正好覺得無味,就商量著停下來吃乾糧。
「那書生見小販的乾糧不多,也不好吃,就笑著說,你這不好,看我的。於是他張開嘴,從嘴中取出了一桌好飯菜,以及酒壺酒杯等用具。
「可是那男子跟小販二人喝了幾盅之後,還是覺得無趣,就再次張大了嘴,這次居然從他嘴裡蹦出個女子來,那女子落地后與常人大小無異,她也跟著兩人喝了幾杯,仍然覺得人少無趣。
「於是那女子也如那先前的書生一樣,張大了嘴,這次吐出個男子,再然後那后出來的男子也張大嘴,又吐出個女子,就這樣男子吐女子,女子吐男子,直到吐出了一二十人,個個都是如同常人,這才罷休。
「然後,人多了,桌子凳子飯菜什麼的又不夠了,於是各人又從自己的嘴中吐出些物什來,就坐在一起吃吃喝喝,大笑大鬧好生熱鬧了一番。
「等到酒足飯飽了,那小販借著酒勁睡了過去。等他醒轉過來,那些男子女子們,早已不見了蹤影。
「那小販以為不過是場夢,可是那位於荒郊野外滿地的桌椅狼藉等,無一不證明那些男女們的確曾經來過。他知道自己這個修仙者怕是碰上了真神仙。
「於是那鵝販子繼續推車回去了,可是回去以後卻怎麼也忘不掉那晚碰到的事。
「然後他也不再做什麼入世體驗了,而是回到山門,一味地去領悟那年輕男女們施展出的,口吐物什、人物的法術來。
「那修士不知花去了多少年歲,終於給他體會領悟出了那些男女所施展的法術,這就是我們如今所說的空間之力了。」
浣劍把那如同奇談怪論般的故事講完,就連一向愛跟哥哥頂嘴的浣花,也都靜默著咂摸了好一會兒,才跳起來嚷道:
「不對,不對,那鵝販要真的是修士的話,哪還會肚子餓,還要吃乾糧!還有,真修士只需用法術把那車上的鵝籠變小一點,不就有地方讓那年輕書生坐了,哪裡還需要進鵝籠里跟大白鵝擠在一塊兒……」
浣劍頭開始痛起來,自己的這個妹妹一旦頂真起來,可是會沒完沒了的,可這個故事的重點明明不是那鵝販到底是不是修士,而是那能使鵝籠裝下一名書生和大白鵝還不覺得擠的法術吧。
巧兒在心底琢磨著那鵝籠空間的事,轉眼瞧見浣劍拿自己妹妹無法的一臉無奈模樣,又看那浣花在自己哥哥面前完全一副無理取鬧的嬌憨,跟平時在自己面前那明事理的樣子完全是兩回事,只覺得有趣,也就把那什麼鵝籠的事暫時拋在了腦後。
她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這才打破了那兄妹二人之間的抬杠。
浣花見自己在好友面前暴露出了「蠻不講理」的一面,有些不好意思,她拉著巧兒的手就往人多的地方走去,這時修士坊市早已變得熱鬧無比了起來。
浣花邊走,邊對巧兒說:「巧兒師妹,讓你見笑了,我那哥哥最愛說大話了,每次都被我給揭破,呵呵……」
巧兒心說,你那哪是什麼「揭破」啊,你那分明就是抬杠好不好。不過她也沒「揭破」浣花的自我圓場,只是嘻嘻直笑。
浣劍見妹妹拉著巧兒走了,自己也跟在兩人身後在這坊市裡溜達。
三人沒走多遠,就發覺今日的人流特別的多,巧兒還在奇怪呢,浣花則同她解釋起來:
「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開始落霞試煉了,這會兒大家當然要趁著開始之前,多多購買、交換一些必備的防身和進攻所用的東西了……」
「啊?今年的落霞試煉?」巧兒有些愣怔。
去年的第一屆落霞試煉,他們還被關在新人學堂引靈入體,當時只聞其名,未能親眼目睹。
沒想到這麼快,就迎來了第二屆的試煉了。
「是啊,巧兒師妹,今年我也有資格參加了,到時候,你可要來替我加油助威噢!」浣花說這話時,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語氣間滿是自豪。
落霞試煉規定,四派低階弟子之間的競技較量,只限於鍊氣中期及以上境界的弟子才有資格參與。
至於鍊氣初期的,他們那點子法力還不夠驅使法器和符籙什麼的,實在是沒有什麼較技的必要。
想必那浣花對此早已經迫不及待了吧,去年她還沒資格,還只能站在幫哥哥助威的場外,當一名小迷妹。
浣花的興奮與驕傲感染了巧兒,巧兒的雙眼也都被點亮了,她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嗯嗯嗯。」
巧兒這趟出來收穫不小,除了將手中的丹藥換成了大筆靈石以及幾張符籙外,最大的收穫要數自己竟然意外得知了空間之力就是自己已知的《鵝籠》之力。
她要急於回去好好釐清一下思路,於是在將手中的「巨款」一大半都換成了低階丹藥的原材料之後,就同浣花兄妹分手了。
上次浣花居然給了她四五百塊之多的低階靈石,加上這次賣丹藥得的,巧兒從沒有擁有過如此多的財富。
在回去之前,巧兒拐了個彎,去找了一趟向師兄,她想向他打聽一些關於空間之力的事情。
既然甲象門如此在意這空間之力,那再找浣劍打聽,怕是會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和誤會,哪怕自己真的僅僅只是好奇,也僅僅只是想知道一些大家都知道的關於這空間之力的常識而已。
向師兄不住在雜居處。
作為對他一直任勞任怨地擔任傳功一職的犒勞,宗門特地允許他在離新人學堂不遠的地方,單獨建了一座院落。
而不必和其他低階弟子們一起擠在那「蜂巢」里。
他對巧兒的來訪很是客氣。
自那次送她去丹房之後,他特意留心了一下她後來的發展,發覺自己果然沒有看錯。
不過數月時間,這個才鍊氣二層的小娃兒師妹,就已經在丹房裡混得風生水起了。
「范師妹,多日不見!你如今已是丹房的大忙人,怎麼有時間到我這兒來?」向師兄停止了打坐,站起身來招呼巧兒,
「咦,范師妹,你這些日子是不是沒有好好的修鍊?你的修為這麼久幾乎都沒有進步,哦,你此來莫非就是為了這個……」
巧兒臉紅了一下,心想向師兄這傳功弟子真不是浪得虛名,眼光毒辣。
「打攪師兄修鍊了,師妹本就資質愚鈍,修鍊一時沒有什麼進展也不稀奇。不過我這次前來攪擾,卻是為了這樣東西……」
巧兒說著,就取出了那個靈獸袋,她也不好貿然就向他打聽那空間之力的事,所以正好借著這靈獸袋作為由頭。
向師兄一見是個靈獸袋,果然如巧兒所料,由此向空間之力的方向談了起來。
「……巧兒師妹,那空間之力是不能隨意觸碰的。
「據說就連甲象門裡煉製那儲物袋和靈獸袋,都是把那工序分作了十來道,然後在每道工序里由淺至深的摻雜那天道之力,由不同境界的弟子來完成不同的工序的。
「鍊氣後期以下的低階弟子,根本就沒資格接觸到那含有空間之力的工序去。
「而且,就算是鍊氣後期的弟子,每道工序里也只能使用那空間之力的一鱗半甲,否則神識就會因為受不了空間之力的擠壓而受傷。
「據說,這空間之力本就不該是人族修士有資格修習的。
「所以到目前為止,我們人類修士能夠使用到的,也不過是一星半點兒的邊邊角角罷了,比如這儲物空間,以及我從前同你們講過的傳送陣等。
「而就這,都是花費了數代神識強大的修士,經過不斷接力才得以成功的,否則也沒有哪個單獨的修士能經受得住那神識的碾壓。」
巧兒聽到這裡,想到那浣劍所言非假,不由點了點頭,插嘴問道:「傳送陣也是運用的空間之力?」
「是的,它是藉助陣法,將人從一處地方運送至另一處地方做出空間位置瞬間變動的力量。
「我前面說過了,這空間之力人族修士本就沒有資格修習,所以天道不容人族窺探天機,這空間之力的功法早已被天道銷毀,只留下了一星半點的細枝末葉,讓人景仰……」
功法缺失?巧兒的心砰砰直跳,那葉夫子叫我背誦的這《鵝籠》功法,是天道絞殺遺留下的那一星半點兒的細枝末葉呢?還是僥倖逃過天道的滄海遺珠?
不過不管是哪一種,這《鵝籠》確乎是了不得的寶貝!巧兒有種查德重寶的興奮與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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