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四章 回憶
隻要你做得到,我便允你此生。
墨淵收回了手,與隨意之間保留著一段距離。好一個一生的許諾,但是他並不相信隨意可以做得到。這樣的一個隨意,放蕩不羈,沒有誰可以將其束縛住,若是有那麽一個人存在,隨意也就不是隨意了。
對於普通人來說,一生的許諾不過是幾十年,然而對靈師來說,卻是幾百年的諾言,隨意當真有為了這兩人委身與他麽。
墨淵輕輕勾起唇,卻是沒有一絲的笑意。
“隨意,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騙得了我麽?如此明顯的大話,就算是你承諾一百遍,也沒有點的可信度。你的心是冷的,所有的情感都隻能放在我身上,除了我之外的,不管是人還是物都不能夠留有任何的感情。”墨淵緩緩將這一段話語道出,就像是在說著尋常的話語一樣輕易。
他所要的一生,並不是隻是要空洞洞的時間,而是全部。
隨意不語。墨淵懂得她,她也自然知道自己的性子,倘若是要她一輩子都窩囊在一個地方,那就相當於死了。
“若是我變成你所說的那樣,木偶一樣沒有任何的思想,那就不好玩了。墨淵,你我相處甚久,今日我就求你這一件事,救救他們二人。你若是想將地界納為己有,自有我伴隨身側,你若是征伐天界,我隨意也會奉陪!搗亂世界的事情,也不是什麽難事。”隨意認真說道,微眯了鳳眸,方才就發覺四周的氣息有些奇怪,冷靜下來之後才愈加發覺到奇異。
太過於安靜了,竟是像是沒有人看到一般,就像是時間停留在了這一刻。回過頭去看看的時候,隨意才證實了自己的想法。
附近的一大片區域的時間都靜止了,就連風與空氣都停留在原來的位置,一動不動,可以自由動作的隻有她與墨淵。
這便是時間靈術,隨意的眸色微沉了沉,但凡涉及時間領域的靈術,都不是一般人可以碰觸,而在在地界應該是沒有可以使用的靈師。墨淵,到底是有多強!
對於一個自己什麽都無法預料的人,任誰的第一想法都是有多遠就離多遠。
彼時所言,都成為了虛假的東西,所以隨意從來都沒有將任何人說過的話真正放在心上,尤其是墨淵。
與隨意所想不同,墨淵聽候神色更加冷了,“沒想到,你竟是將這兩人看得如此重。如此,這兩個人就更加不能夠留了。”
隨意心頭震動,忽然明白了什麽,神色瞬間冷了下來。
聞人家族之事,隨意知道的並不多,但是也不應該對一個尚未有過了解的家族產生興趣,聞人家族單方麵解釋追蹤隨意是為了他身上墨淵的一魂,墨淵要是早就與聞人家族有過接觸,不會還不知道。
但之後的跟蹤不斷,又是為了什麽。今日聞人家族的人態度一改先前,目標很明確,即使要將她擊殺,沒有家主的命令,沒有戰將會執行命令,而聞人家主更是不會主動將擊殺她作為目標……仔細想來,所有的事情連接起來都像是有著什麽在引導著,一步步都在棋盤中,做好了計算。
即使是她也不過是他的計劃中的一個棋子。
“你做了什麽……墨淵,要是你敢傷害他們一根毫毛,你絕對會後悔!”隨意扔下這句話,轉身即走。
她怎麽會那樣愚蠢到去尋求墨淵的幫助?那個男人可是沒有心,更是沒有情的人。
走出十幾步之後,四周的景色才恢複為原來的樣子,空氣又開始流動,清風也在輕拂著,所有的聲音都回來了。
隨清月與繁浮重傷的現實又占據了隨意腦中的全部,墨淵的態度擺明了不會幫助她。
結界已破,再沒有什麽可以阻擋隨意的腳步,隻要使用傳送玉片就可以回到帝都中,找醫靈師給兩人治療,這是隨意可以想倒的唯一的辦法了。
她的這雙隻懂得殺人技巧的手,該如何去救人。
恍惚間,隨意想起了她與墨淵之間的一次經曆。
“去哪?”墨淵的聲音響在她身後,隨意驟然回神,不由得站定了,將方才那些雜念都收起來,心裏說著,這人果然是簡單粗暴類型的。不過在這蔚藍蒼穹環境下連他的聲音都沒了冷意,好似一句再尋常不過的問候。
隨意想了想,轉過身來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隻是不想離你太近。”
這話讓墨淵愣了一下,好一會才轉身走開,往相反方向。這下輪到隨意傻眼了,又覺得好笑,他當真了……
隨意上前拉住他的衣擺,笑得歡快,“逗你玩呢,在這種情況下就應該齊心協力,別去想有的沒的。神子大人,在下有沒有這個榮幸與神子大人一同行動、合作一次?不然,可能隻得困死在這裏。”在她睜開眼之前,墨淵定然是有過一番嚐試,沒有結果之後才一動不動……這麽說,他定是先於她來到這裏。
玩笑?墨淵微不可見地皺眉,收了收手,“不同道者,不相為謀。”
隨意,“現在我們都有著相同的目標,那就是同道了。”
破天荒地,墨淵扯動一下嘴角,露出帶著些許殘酷的笑,“我的目的是征服這裏,沒有興趣出去。”
什麽?隨意遲了一瞬,啊了一聲,心道,這人果然有病……嘴上說的卻是,“果然誌存高遠。”嗯,誌存高遠,說這裏的時候,隨意頓了一下才搜刮出這個詞。
唉,跟腦子有坑的人怎麽好好相處啊?隨意無語望天。
一低頭便對上那雙沉靜如暗夜的眸子,引得隨意驟然驚了一下,輕咳一聲,“你有什麽高見?”
這人完全看不出喜怒哀樂啊……隨意這時才深刻體會到麵癱的含義,正哀歎著,卻聽墨淵道,“說話正常點”嘖,這是惹得麵癱不高興了?說這話也是一樣的語氣,又不是神……隨意麵露微笑。
“我的名字是墨淵。”
原來是執著著自己的存在?咋跟小孩子似的?隨意笑眯眯著,“好,墨淵。”
“好啦!不要糾結太多,總之不管要幹什麽,兩個人一起做總比一個人做更加快。想必你也不想耗費太多無用功在尋找上麵吧,那就外界的所有都放下,你隻是你,我隻是我,僅此而已。”隨意將靈劍取下來,在手中迅速幻化,最後變成一盞燈的模樣,再輕輕一點,一盞燈變成了千百盞燈,在隨意的命令下飛向遠處。
“你平時都這樣使用?”
隨意偏頭對上墨淵若有所思的神色,想了一下才明白他問的是什麽,“物盡其用。”想了想,“有句話是無所不用其極,你可以盡情地安在我身上。”
墨淵一話不說,側開身自己忙乎起來,距離雖然不遠,看背影卻像是似乎決定不再與她說話。
“呃……”隨意一臉懵逼地想著,到底是女人反複無常,還是這個詞是專門為他創造的?
還有一個她所看到過的詭異的情景,這些都一一浮現在她的腦中。
墨淵一步步往後退,隻聽得一個無比嬌媚的聲音:“公子為何不願奴家靠近?”聞其聲已知覺其魅惑,這女子十八芳齡,生得極其美豔,膚白而細膩,唇朱而飽滿,眸如夏花爛漫之野,身形窈窕,若清風扶細柳,音如黃鶯,聲聲酥人骨,好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
墨淵不為所動,神色淡然,“在下一介粗魯莽夫,怕髒了姑娘的香氣。”
“嘻嘻!”女子聞言掩唇而笑,花枝亂顫,端的是風情萬種,“奴家就喜歡公子,公子喊奴家小名月兒便好,喊姑娘顯得生分得緊,不喜歡。”她說著,一麵靠近身子一歪,似要倒在墨淵懷裏。
墨淵眉頭緊鎖,絲毫不掩飾厭惡,這一次退遠了,“我知道你是赤練之眼的人,別浪費心思玩花樣,對我沒用。”
豈知女子笑得更加歡了,卻在定住身形之後沒有再靠近,“你知道這裏是哪裏麽?”她笑了笑,也沒要墨淵回答什麽,隻捋著發絲啟唇,“方才有個不知好歹的蠢貨在閻羅殿主的眼皮底下開啟了巨大的法陣,將泠墟謠境的具體方位都泄露出去了,很多人趁機混了進來,閻羅殿主生氣了,連同各大仙宗也不會輕易放過啟動法陣的這個人。”
墨淵神色如初,淡淡道:“這與我何幹。”
女子繞著圈走,饒有興趣看著墨淵,“你說呢,進來的每一個人都有嫌疑,況且你那個朋友——隨意也有挺大的嫌疑,被閻羅殿主認可的人,可不會被輕易漏過去,即使有天賦又怎麽樣,若是真正進入泠墟謠境,得到成仙的奧秘,或者……”她壓低了聲音,“謠境琴也現世,像她那樣的天賦又算得了什麽?就算是神子也不及這二者的半根毫毛。你說,你們是不是在劫難逃?”
墨淵沉默著,她說得沒錯,隻是沒想到連她也察覺到,這裏——根本就不是泠墟謠境!如果連通仙境的地方可以那麽容易進去,古往今來哪裏會無幾人依靠修煉來成仙?傳說傳了那麽久,依舊是天邊不可碰觸的星與月。為何沒有任何關於修仙者進入謠境的傳說卻留下了有關謠境琴的傳說?這一切都是那樣匪夷所思,就像一盤隻有寥寥數顆子的棋局,然後需要判定白子與黑子的輸贏。簡直荒謬怪誕。
這時,那女子斂了笑,氣息都變化了不少,“原來公子這般無趣,那就不能怪月兒咯。”
她抿唇衝墨淵笑笑,右手上迅速召喚出靈劍,青碧劍身,細長如柳,冷冽劍光映襯著如雪肌膚,墨淵這個時候才注意到,她穿的是一身泛著銀光的衣裳,明明是如此的不適合。
墨淵也不含糊,一手捏印,喚出靈劍,“初相!”
“淮諳!”
“臨淵!”
強大的氣息席卷一切,氣勢直逼天地,兩條人影驟然消失……雙劍相擊發出刺耳的鳴聲,法相相碰,術式對抗,一切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