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不見飛花1.36
與此同時。
宣音正舒舒服服地靠坐在梅姨的懷裏,白飛飛坐在一旁笑著給她剝橘子,彌漫著橘子清香的馬車,晃晃悠悠地前行著。
“去哪呢?”梅姨望著馬車外的秀麗風光,問了一句。
白飛飛攏著耳邊散亂的發絲,一如既往地溫柔笑道,“先去洛陽吧。”
梅姨點點頭,沒有多問。就如一大群人去了關外,隻有兩人回來。梅姨看到白飛飛時,也什麽都沒問,什麽都沒說,在她看來,隻要孩子能平安回來就夠了。
去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宣音在。摸著懷裏宣音的小腦袋,梅姨目光悠遠地望向遠方。
三年後。春。
揚州一小巷中,白飛飛撐著油紙傘,提著籃子在像被洗過的石板路上,悠悠走過。
昨夜才下過一場潤物細雨,早起便春日暖陽,清風拂來時,還能嗅到幾絲花香雨露的甜味。白飛飛微嗅了下,眼角餘光往後輕揚,玉指纖纖往籃中一探,便聽到身後某條巷子裏傳來一聲哀嚎。接著就有人圍了上去。
“喲!是你這潑皮呀。”“怎麽回事。躺在地上幹嘛!”“什麽!站不起來了。”
白飛飛就像沒聽到後麵的熱鬧聲,連個多餘的目光都懶得給一下,隻眉眼泛著絲冷笑,盈盈往家那邊走去。又走過一條巷子,遠遠就見宣音雙手捧腮,坐在門外的柳樹下,燦爛春光透過樹葉落在宣音身上,裁剪出點點金光。
到這時,白飛飛的腳步聲,不由得重了些。
樹下的小姑娘一聽到這腳步聲,轉過臉一見白飛飛,就眉開眼笑起來,整個人如燕兒般歡快地撲了過來。白飛飛伸手一把將人穩穩接住,還抱著轉了個圈。
“不是說了在家裏等麽?怎麽又出來了。”
捏了捏宣音的鼻尖,白飛飛笑吟吟地牽著她往回走。
梅姨一直都在門口,抿嘴笑著接過籃子,道,“這丫頭說什麽都不肯在院子裏待著。一定要在外麵等你回來。”
白飛飛聽了,笑容更甚,將身邊的小姑娘也摟得更緊了。一大一小兩姑娘,一下就玩鬧了起來。
院中的歡聲笑語,讓梅姨臉上細紋不自禁舒展開來,拎著籃子哼著小調,高高興興去了後廚。
自從三年前,帶著宣音離開了那總讓她心驚膽顫的梅園後,從洛陽到京城,後又來了這,不論在哪,都讓梅姨待得極為舒心,尤其是看著宣音慢慢長大,向來蒼白的臉色也逐漸紅潤起來,雖然長得還是要比同齡的孩子瘦小些,但也比之前好了不知多少倍。
玩鬧了會,白飛飛便抱著宣音坐在院中的柳樹下,做風車。
做了沒多久,宣音就聞到一股如春日青草般的氣味,王憐花的聲音緊隨其後,“你說誰會想到,震懾關外,連中原武林都威名赫赫的幽靈宮主,帶著歡樂女王,居然在這一付歲月靜好、與世無爭的樣子,做風車。”
每次聽到歡樂女王這個稱呼,宣音差點將手裏的紙給撕裂了。三年來,雖然宣音這個明麵上的主人不在,但金無望還是憑借其能力,將手下的勢力蓬勃發展起來了。而白飛飛有金無望的‘威脅’,幽靈宮的勢力也逐漸浮出水麵,與金無望那邊分庭抗禮。
再加之近年來冒出一個龍卷風的強匪,關外武林道可謂是三足鼎立。其中最為神秘也最為強大的就是金無望隸屬的勢力。
——‘歡樂女王’。這是眾人對宣音的稱呼。除此外當然還有其他奇奇怪怪的稱呼,此處暫且不提也罷。現在唯一讓宣音安慰點的是,她的身份足夠‘神秘’。
白飛飛不動聲色地折著手中的紙張,柔聲笑道,“不也是沒人想到,遍布大江南北數千錢莊、酒家、布莊、青樓等各種鋪子,其實都是你這位王家大少的產業。”在三年前王夫人失蹤後,所有的王家勢力,王憐花不但繼承了,還發揚光大了。
“他們更不知道,平常隨便說些什麽,都有可能成為你手中的把柄。而這樣一位藏身幕後的人物,竟然每天都像個小偷一樣,偷偷摸摸地在別人家裏竄門。”
說完。她手指一抬,一道白影直逼坐在牆頭的王憐花。
王憐花不慌不忙地兩指一捏,就將其輕輕捏住了,看著手裏捏著的紙頁,他不禁笑道,“摘葉取紙可傷人。宮主的功力真是又高了一層,恭喜恭喜。”
“能擋在我隨手一擊。你也不差。”白飛飛輕描淡寫道。
聽著二人之間的明嘲暗諷,宣音默默搖頭。都三年了,兩個人明明是血緣至親,可關係偏偏形同水火,水火絕不相容。就連金無望也是嘖嘖稱奇,可偏偏就這樣形同水火的兩個人,又不得不因為宣音而聯係起來。
就在王憐花快要被白飛飛激怒時,梅姨端著飯菜出來了。
“王公子?您也來了。”
對於王憐花這位隔三差五就會出現,據說到處做生意的公子哥,梅姨已經見怪不怪了。
初起,她以為這公子哥是看上了飛飛,畢竟飛飛長相秀美,生性溫柔,可以說是宜室宜家。可細瞧久了,她就發現並非如此。這公子哥,好像對宣音更好些,看宣音也更為親近,手頭有什麽好東西,都往宣音這邊送。
這就讓梅姨心慌了,以為這是引狼入室了。後來也是知道了這王公子本有個妹妹,可惜體弱多病去得早,如今見了宣音,兩人年紀相仿,便一見如故,忍不住將宣音當自家妹子疼。見這王公子確確實實沒有對宣音抱有某種不為外人所知的想法,梅姨總算是安心下來。
“梅姨您真是越來越年輕了。”
王憐花隻要在梅姨麵前,嘴甜得跟抹了蜜一樣。將梅姨哄得心花怒放後,這才從牆上拿下一盒桃花酥,送到了宣音麵前,見她吃得津津有味,王憐花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空。
陪著宣音吃完這頓飯,王憐花就欣然離去。隻是大約透露了一下,南山那邊的桃花開得極好,更重要的是山上寺廟裏的齋飯很是好吃。
對此白飛飛並未多言,隻笑而不語。不過在王憐花離開後,她就輕摟著宣音,笑容溫和道,“小音。過兩日,和姐姐去杭州吧。聽說那邊西湖有很漂亮的妖怪,想不想看看?”
宣音心道了聲,果然如此。
但宣音還是好心地仰著頭,提醒了一下,“哥、哥哥呢?”
“他呀~”白飛飛撥弄著宣音的頭發,耐人尋味道,“他會自己找上來的。”
不知怎的,宣音有種對王憐花始亂終棄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