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雲歌惹火,靜玉做套
原來奇怪就奇怪在這裏,這兩人的穿衣打扮都跟天時不合,太過臃腫。再則,兩人說是幽會,可未免穿得太過整齊,連頭發都沒亂一根呢!
慕雲歌想來想去,最合理的解釋就是,這兩人壓根兒是借著幽會的皇子,在做些別的賊事。
話音剛落,白梅的背脊就狠狠頓住,凝聲說:“奴婢身上什麽都沒藏。”
慕雲歌使了個眼色,佩欣立即上前,抓著她的披風就要伸手去拿。
這下子,白梅可怎麽也顧不了了,兩隻手緊緊捂著自己的披風,連哭都忘記了,拚命想將懷裏的東西藏著。她一個打雜丫頭,年紀又比佩欣大,佩欣竟拽不動,跟她推了個跟頭,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水寶見狀,趕緊上前扶起佩欣,走過去不由分說地一拉一扯,白梅敵不過她,披風扯落在地,露出白梅臃腫的腰來。
水寶凶悍,年紀也大,白梅不是她的對手,不敢忤逆她,悻悻地收回了手。
水寶在她腰上摸了摸,入手柔軟,似裹了幾圈緞子,她一凝眉,伸手到白梅的腰裏一拉褲帶,白梅的外衫立即鬆散,原來外衫之下,還穿了別的衣服。就見白梅的腰間,疊著一條提花錦緞,正裹了兩圈纏在腰上,外麵罩上外衫和披風,外形上就看不出來了。
這提花錦緞呈上來,擺在慕雲歌和沈姨娘跟前,沈姨娘不禁皺眉:“這緞子是今日才從莊子上送來的最新款,給下人們趕製香包,慶功宴上送給諸位夫人小姐的。”
“一共送了幾匹?”慕雲歌問。
沈姨娘道:“一共送了十二匹,今日用了一些,剩下的清點了都擱在庫房呢。”
說話間,那男人的衣服也被家丁剝了,從他身上也搜出了一塊布匹,是三色的“山色空濛”,正是今日裏剛從布莊裏拿回來的好貨。
水香跑去庫房看過,不一會兒回來稟告:“小姐,庫房裏之前清點好的布料少了一匹,山色空濛也少了一匹。”
沈姨娘聽罷,哪還有不明白的,她第一次主次宴席就出了這樣的事,心情好不到哪裏去,怒道:“好啊,原來你是打著幽會的幌子,在做偷竊的賊事!想來這個人也一定不是你的情郎吧?”
白梅抿嘴不答,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任沈姨娘怎麽說,也不開口。
反而是那男人見事情穿了梆,止不住聲的埋怨:“都是你,說什麽慕家家大業大,丟了點什麽也不會放在心上,這樣萬無一失,絕對不會有人發現的。這下好了,好處還沒拿到,就先惹了一身騷!”
“慕小姐,我也是一時糊塗,才被這個丫頭的鬼話哄騙了。”男人連連磕頭:“東西還給慕家,求你饒了我吧?”
“為何要偷這些?”慕雲歌想不明白。
男人說:“慕家的綢緞賣得好,尤其是那個山色空濛,聽說現在一匹就能賣上萬兩銀子,成色不完全的也要好幾千!小的跟白梅是鄰居,白梅今天早上跟我說,慕家從莊子裏弄了這個布來,就擱倉庫裏,要跟我合夥弄點出去賣……”
“你閉嘴!”白梅見他什麽都招了,惱怒道:“當初是誰一聽我說慕家現在有這個布,就纏著我,讓我弄出去的?又是誰跟我說,賣了這布,得來的銀子給我贖身的?”
不等慕雲歌問起來,兩人就互相把事情捅了個清楚。
沈姨娘聽得惱怒,一拍桌子,喝道:“都住嘴,一個兩個都不是好東西。”
“這位……你不是慕家的人,偷了慕家的東西,自有官府對你進行處罰。我也懶得責問,你們把他交給官府就好。”慕雲歌亦冷漠地看向男人,說完又轉向白梅:“你是慕家的丫頭,胳膊肘向外拐,又明知慕家家規還故犯,且一犯就是兩條。第一,未經主子允許與人有染;第二,盜竊慕家物品,你可知罪?”
白梅無可抵賴,跪地求饒:“奴婢知罪。”
“既知罪,我也不多說。”慕雲歌起身,居高臨下地掃了她一眼,威勢凜然:“按照規矩,我該將你變賣出去。可眼下是用人之際,念你初犯,又沒得逞,我便從寬處置。”
白梅微微顫抖,不敢接話,生怕惹怒了她。
慕雲歌一字一句說:“杖打二十,禁閉一日,白梅,你可有意見?”
“奴婢領罪!”白梅垂下頭,伏在地上,眼中閃過難言的憤怒。
她有點想不明白,沈夫人和沈小姐不是說這樣萬無一失,絕對不會有人發現的嗎?可怎麽會那麽湊巧,就被水寶看到了?
莫非……她們騙了自己?
她握緊拳頭,難道她們丫頭的命就不是命了,讓她們這些夫人小姐這般作踐!
左右有家丁上前,將這兩人各自帶下去,男人被直接送去了官府,白梅則捂住了嘴巴,狠狠打了二十棍,直打得屁股開花,昏死過去,被人丟進了柴房。
夜,更深,仇恨的種子也在悄然發芽……
慕雲歌回到聽風築,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佩英:“從今天起,不管沈家母女做什麽說什麽,都好好記下來。我懷疑今晚的事情是有人故意搞鬼。”
“小姐懷疑是表小姐?”佩欣疑惑。
慕雲歌冷笑:“玉珊的做事風格我了如指掌,窗花要十二個,她絕不會隻做十個,犯這種低級錯誤。定是有人趁著她們不注意,將剪好的窗花拿走了兩個,又把彩紙拿走。晚上水寶和水香之所以會聽見響動,也一定是有人引著她們去的。否則,這世上哪有這麽湊巧的事情,那邊剛剛拿了東西,這邊就能發現!”
“你去問問水寶她們,白日裏都有什麽人來過沈姨娘的院子。”慕雲歌吩咐佩欣。
佩欣應了,一溜煙跑著去,不一會兒回來說:“水寶說白日裏沒外人來過院子。奴婢就多問了一下,剪紙的都有什麽人,水寶說了幾個名字,那個佩蓉竟然也在。”
佩蓉,原來是她!
慕雲歌渾身陣陣發冷,血液直往頭上衝。
好,很好,一個個都趕著來她慕雲歌跟前賣弄心機,她若不順了她們的心,這戲就唱不下去了。
她倒要看看,一個沈靜玉,一個肖姨媽,一個佩蓉,三個女人能不能把慕家的天掀翻了!
次日一早,慕雲歌便裝作漫不經心地去了賞梅庭,沈靜玉剛起,聽見慕雲歌來了,壓下眼角的怨恨,端著柔弱的微笑迎了出來:“表妹,今日好興致,散步散到客院來了?”
“不是好興致,是特意來找表姐的。”慕雲歌拉著她的手,天真地笑著說:“昨晚的事情表姐也聽說了吧?那丫頭是表姐院子裏伺候的,雲歌怕表姐多心,今兒是特意上門來替娘親告罪的。”
沈靜玉吃了一驚:“昨晚出了什麽事?”
慕雲歌細細觀察她的表情,沈靜玉偽裝得很好,可眼眸深處還是露出了一絲裂隙,她心中有數,隨即若無其事地笑笑:“也沒什麽,都過去了。”
“可是哪個丫頭做錯了什麽?”沈靜玉顯得憂心忡忡:“可是大錯誤,會不會出人命?”
“表姐想到哪裏去了!”慕雲歌配合地嗔笑,將事情粗略說了一下:“就是有個丫頭膽大妄為,竟然偷慕家的東西去變賣。”
這話無疑戳中了沈靜玉的死穴,沈靜玉俏臉蒼白,緊咬了下唇不說話。她想起肖姨媽做的那些蠢事,還以為慕雲歌這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頓住腳步,滿臉歉意地拉著慕雲歌的手:“雲歌,都是我娘不好,帶壞了慕家的風氣,我……我內疚得都不知道做什麽,才能彌補對慕家的虧欠!”
慕雲歌趕緊摟著她的肩膀寬慰:“姨媽犯的錯是姨媽的事,表姐這樣善良,大家都不會因此輕視表姐一分。好啦,別傷心啦!”
沈靜玉執著手絹隻是嚶嚶地哭,仿佛愧疚得無言以對。
“對啦,表姐,你知道嗎?”慕雲歌讓她哭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一事來,眨巴著眼睛,托著下巴靠近她,柔聲說:“魏先生和五皇子回書院啦,如今碧淩書院裏可熱鬧了!”
碧淩書院……
這四個字是沈靜玉心中的痛,她緊咬下唇,將湧上來的恨意逼了回去,勉強一笑,語氣不太自然:“是嗎,自打離開書院,我都不怎麽關心這些了。”
事實上,這事她昨天就知道了!
四皇子一來金陵,第一個就來找她,兩人在外麵的茶樓說了好一會兒話呢!這是她心中的秘密,得意、甜蜜都藏在心頭,嘴角微微上揚,驀然想起那件事,表情就被凍結了一樣,連扯一下嘴角都難。
她……如今已不是清白之身了,四皇子對她再好,要娶她也是不肯了吧?
而這一切,都怨眼前這些人!
慕雲歌再一次戳痛了沈靜玉的傷口,瞧見她變來變去的臉色,才突然反應過來一般,驚慌失措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臉懊惱地道歉:“啊,對不起,表姐,我不是故意跟你提書院的事情的。表姐,你別傷心,等過些時日,風頭都過去了,我再讓爹想辦法讓你重新去書院讀書。”
“多謝雲歌的美意。”沈靜玉拉著她,笑得溫柔善解人意:“太麻煩姨父啦,靜玉想過了,讀不讀書,在哪裏讀書都是一樣的,不去書院,靜玉一樣也能學好四書五經。”
慕雲歌本就是順口許諾,她推脫更好,一笑而過不再說這個話題。
兩人又聊了幾句,慕雲歌心滿意足地告辭而去,嘴角的笑容越發深:相信經過這一出,沈靜玉恨自己的心會更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