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誰跟你說,我擔心的是他了
向煜幾次讓向挽歌去休息一會,但是,她都拒絕了。向煜勉強不了她,最後也隨了她了。
其實,向挽歌覺得她自己還好,累了向煜會扶著她休息一會。
在時間過去了六個小時後,顧暖陽再次回到了手術室門口。
之前,祁寧預計的時間就是六個小時左右。
所以,他們所有人都屏息等著。
終於,手術室的燈暗了下去,那一瞬間,所有人都站到了手術室門口。
沒有一會,祁寧一身手術服走了出來。
整個人雖然很疲憊,但是,臉色卻是比較輕鬆的狀態。
多年好友,雖然從前記憶都沒有了,但此刻,其實從某一種程度上來說,向挽歌還算是了解祁寧的
所以,在看到祁寧的神情時候,她就知道,這場手術很順利,若不是很順利,祁寧臉上不會是這樣的神情。
但知道歸知道,在祁寧說出結果之前,向挽歌還是沒有鬆下來。
“怎麽樣了,祁醫生,手術順利嗎?”
祁寧拿下臉上的口罩,先是看了一眼同樣看著他的向挽歌,隨後將目光回到剛才問話的顧暖陽身上:“手術很順利,傅承勳也已經轉入病房裏麵了,現在就等著觀察一下後期的情況,如果沒有什麽異常的問題估計是不會有什麽事情了。”
祁寧帶著一絲疲倦的聲音剛落下,所有人心裏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下。
沒事了,總算是沒事了。
“謝謝你,謝謝你,祁寧醫生。”所有人當中,情緒最為激動的是顧暖陽。
她對著祁寧連續說了好幾個謝謝。
祁寧表情如常:“不必客氣,這都是向挽歌讓我做的,再說了,他好好的也是我這個私人醫生該做的。”
聞言,顧暖陽目光落在向挽歌身上,眼裏充滿了謝意。
向挽歌沒有說話,隻淡淡的點了點頭。
“好了,稍後會有人帶著你們去傅承勳的病房,但是他現在還是在觀察期。你們隻能輪流進去看他,至於哪些人去,你們自己好好的商討吧。”
留下這段話後,祁寧僅是跟向挽歌打了個招呼後,就率先離開了。
“我帶你們去病人的病房吧。”
在祁寧離開後,小護士看著在場的所有人,客氣的開口。
顧暖陽率先過去了。
向挽歌跟向煜站在原地沒有動。
莫洵看著他們,笑著開口:“挽歌,要一起過去看看嗎?”
向挽歌淡笑著搖頭:“我們就不去了,傅承勳現在是在加護病房觀察,你們去看就好了。”
聞言,莫洵也沒有勉強:“那你回家好好的休息吧,你身體不好,卻堅持著在手術室門外等了六個小時,你的這份心承勳如果知道,會很感動的。”
向挽歌慢慢的搖了搖頭:“嚴重了,你心裏肯定很擔心傅承勳,去吧,去看看他的情況。”
向挽歌這麽說了,莫洵也沒有再多停留,快步朝著護士們離開的方向走去。
所有的人都離開了,向挽歌轉過頭,向煜正看著她,麵色還是有些嚴峻
她突然就笑了,淺淺的開口叫著向煜的名字:“向煜……”
“嗯,我在,姐姐”幾乎是在她話落的瞬間,向煜就低聲應道。
“傅承勳沒事了。”她說,聲音,帶著很明顯的舒了一口氣的意味。
向煜臉色不變,還是有些嚴峻的看著她,隻是輕微的點了點頭。
向挽歌突然覺得有些摸不著這位弟弟的情緒。
“小煜,剛才,祁寧說了,傅承勳他的手術很順利,隻需要觀察一下,沒有什麽重要的問題就沒事了。你怎麽還是這樣的一副表情?”
她的話才落下,向煜就道
“誰跟你說,我擔心的是他了?”
在手術室門外等了整整六個小時,本就身體不太好向挽歌早就覺得很疲憊了,但是,在聽到向煜這句話之後,還是強撐著精神,抬頭問:“不擔心他你擔心誰啊?”
向煜垂眸看著明明已經累到不行,卻依舊還在強撐的向挽歌。
突然地,心裏升起一抹怒氣,說話的聲音也大了一些:“你說我擔心誰?除了那個心裏隻想著別人,一點都不考慮自己的身體狀況,不考慮自己的姐姐,還能是誰?”
向挽歌:“……”
看著上方,因為壓製怒火,整張臉,都顯得有些生硬的向煜。
向挽歌突然覺得很好笑。
她主動的伸出手,挽住了男人的手臂。
“你擔心我,你可以直接的跟我說呀,我的弟弟。”
向煜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動作。
這要他怎麽說?
裏麵做手術的人是傅承勳,是救了姐姐的人,雖然從前過往很多是是非非,但如果不是傅承勳,他的姐姐就……
他怎麽說,難道對她說,讓她去休息,她更重要?
這樣的話,如果裏麵的人不是傅承勳,他一定是說得出口的。
但是,偏偏裏麵的人就是傅承勳。
於是,他什麽都不說,天知道,這六個小時,他是怎麽過來的。
他看著他的姐姐一直執著的等在手術室門口,沒有人知道他的心裏有多忐忑。
傅承勳剛出事那天,她暈倒在手術室門口的事情還曆曆在目。
她的身體,一直都不是太好,這次手術時間又長,他一直提心吊膽的關注著她的情況,就怕,她堅持不住突然倒下。
他那麽那麽的擔心她,可是,剛才她竟然那麽輕飄飄的跟自己說話。
他承認,那一刻,她生氣了,但是,更多的是跟他自己生氣,他氣,氣無形之中,讓傅承勳這樣,更氣,因為自己對向家的那群人的報複,讓姐姐陷入危險。
氣他自己,看著她這麽的受累,為難自己,可是他卻什麽都做不了了。
向挽歌看著一言不發,緊緊地抿著唇,什麽都不說的向煜。
倒也沒有因為他這樣的態度而覺得心裏不悅。
她依舊挽著向煜的手,聲音輕柔,像是在安撫一個生悶氣的孩子一樣。
“小煜,我知道,你心裏想的都是些什麽,雖然你語氣不好,態度甚至還有那麽一些些的惡劣,但是,我知道,你這都是因為在擔心我。但是,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我雖然身體沒有那麽好了,但是,也還不至於說是,這樣的一點時間,都堅持不住,我真的很好,你不要擔心好不好?”
最後這句好不好,向挽歌問的很輕。
在那一刻,向煜心裏,就算有再多的氣,都消失不見了。
“走吧。”
“走??”
“你現在需要休息。”
向煜說完這話就帶著向挽歌離開。
向挽歌抬眸看著神色還是有些緊張跟擔心的向煜。
想了許久,拒絕的話還是沒有說出口。
她知道,連續在手術室外麵等了整整六個小時,向煜擔心她。
擔心她的身體會吃不消。
現在,之所以這麽別扭,也都是因為她。
雖然她自己隻是覺得有些疲憊,沒有什麽其它的大問題,但是,看到他那麽擔心,那麽緊張,拒絕的話,她還是沒有說出來。
罷了吧,傅承勳已經沒有什麽問題了,有那麽多的人陪著他,也不會有什麽事情的。
既然向煜這麽擔心她,那麽,她就隨了他吧。
……
傅承勳醒過來的時候,重症監護室隻有厲澤堯跟莫洵。
顧暖陽近來勞累過度,厲澤堯還是替傅承勳考慮了,安排她回去休息了,如果有什麽情況再及時告訴她。
“醒了?”
最先注意到傅承勳醒過來的是莫洵,他興奮的叫著厲澤堯:“澤堯,老傅醒了。”
厲澤堯轉眸看過去,病床上,傅承勳呼吸很微弱,眼睛睜著,蒼白的一張臉比起往常倒是收斂了很多戾氣。
“嗯。”
他輕嗯了一聲。
“怎麽樣?”
莫洵問,語氣很著急。
傅承勳動不了,隻眨了眨眼睛,輕輕的應了一聲。
視線在病房裏麵掃視了一圈,並沒有見到那個人,傅承勳眸色暗了暗。
“她被向煜帶回去了,想著你的情況特殊,一時半會也醒不過來,所以先走了。”
傅承勳心思沉沉之時,聽到厲澤堯這麽說。
他眸中是不加掩飾的驚訝。
厲澤堯自然知道他這是為了什麽而震驚。
“你那假裝失憶的說法,也就隻能是騙騙向挽歌。”
傅承勳沒說話。
厲澤堯終究也還是考慮到了他現在剛醒過來,很多的事情不適合現在來說。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們先走了,我會打電話讓你母親來看你,至於向挽歌那裏,你手術的時候她已經等了太久,她的身體本就不好,就讓她休息一下吧。”
厲澤堯在這些事情上的安排向來都是沒什麽好挑剔的,傅承勳嗯了聲,沒有多說。
“那我們走了,老傅你好好休息,我們明天又來看你。”
“好。”
……
次日一早,傅承勳在醫生全方位的檢查下以及祁寧的許可之下,離開了重症監護室,轉移到了普通病房。
從進入普通病房之後,傅承勳的視線就不停的朝著門口看去。
顧暖陽坐在一邊,幾次看他這樣,最後還是無聲的歎了一口氣。
“你那麽想她來,為什麽不給她打個電話?”
傅承勳目光深幽,薄唇抿成一條線。
半響,他淡淡開口:“我拿什麽身份給她打電話呢,如今的我不過是一個記不得她的人罷了。”
“可是你根本沒有忘記她啊,承勳啊,媽媽一直想不明白,你為什麽要騙小歌說你失憶了,你這樣做,不是不給你自己留後路嗎?”
傅承勳視線看向窗外,下頜緊繃:“媽,從我當年給她那麽多傷害,讓她那麽痛苦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們這一路到底走得有多艱難了,到現在,就算我不這麽做,我們也已經是沒有後路了。”
顧暖陽終究還是恨心疼自己的兒子,更何況又有了這一次的生死之後。
“那你可以選擇跟她好好聊聊,為什麽要告訴她你也記不得了,這樣,相當於是完全否定了你們的過往啊。”
“媽。”
“怎麽了?”
“那天,我跟她為什麽會見麵你知道嗎?”
“這件事情你們都不曾說過,我不清楚,怎麽的,這其中還有什麽很重要的原因嗎?”
“重要?”傅承勳反複咀嚼著這句話。
“那天,我原本也就是去跟她離婚的。”
“離婚?”顧暖陽很驚訝,竟然是這樣的。
“你不是一直都不願意簽下那份協議的嗎?怎麽突然願意了呢?”
“是啊,我不是一直都不願意的嗎?為什麽突然願意簽了呢,那是因為我明白了一些事情。媽,一直以來我都覺得,隻要我努力,沒有什麽是我不能得到,不能實現的,或許是因為在商場,在其他方麵的順遂,讓我有了這樣的想法。可我終究還是忽視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個世界上,終究也還是有我力所不能及的事情。比如愛情,比如我跟她。”
顧暖陽不明白這樣的時候,她說什麽才是合適的。
她沉默著,傅承勳接著往下說。
“意識到自己愛上她,我曾想,無論她要我如何,我都接受,隻要她願意留在我的身邊,那個時候,我是真的覺得,這個世界上除卻我之外,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給她幸福。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許她一世安穩。可是後來,她的報複,她站在我的麵前說,這輩子,她都不想再見到我。她的決絕,孤身一人離開,自此沒有任何消息。她的淡然,忘卻從前往事,不再願意給我一點襲機會。我終於恍然。我們,那裏還有什麽值得憧憬的未來呢,我曾以為的幸福也隻是我一人想象出來的,她那麽一個敢愛敢恨的人,又怎麽會在經曆這麽多事情之後,放下那些傷害,放下那麽些痛苦,再跟我在一起呢。”
“那天,在祁寧辦公室,我們說了很多,我告訴她說我不會放手,她卻格外坦然:總有一天,你會答應的。很平常的一句話,那麽清涼的麵容,那麽淡然的聲線,卻讓我的有些執著開始慢慢地瓦解,我開始反複的去想,她為什麽能說出這樣的話?反複的去思考,我到底該如何做?後來,我終於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