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風言風語
檀歌隱在衣袖中的雙手不禁鬆開，看向蘇曦兒的眼神中帶了一絲笑意，“想好了，我已經沒有容身的地方，不如就在藏書閣。皇宮中相對安逸的地方，估計隻有這了。”
“既然如此，希望你接下去可以好好生活。”蘇曦兒回以微笑。
朝暮站在一旁，左看看右看看，最後索性抬起左右手，拉著蘇曦兒和檀歌的手，放在一起，“以後啊，藏書閣就是檀歌的家，你就把我們當做親人。”
冰涼的手指被一股暖意包圍，檀歌心中動容，眼神中也帶了幾絲溫情，“有你們真好。”
蘇曦兒微微一笑，“時辰不早，晚上風大，早點洗漱休息吧。”
檀歌點頭，“好。”說完，她的手從朝暮手中抽了出來，冷風吹來，被溫暖的手再次變得冰涼。
冷風順著手指吹入心尖，檀歌仿佛一瞬間從溫暖跌入冰冷殘酷的現實，回到檀府，爹說的話，她忘不掉。
女兒，謝郡王出手相救，檀府才沒有落到變賣家宅的地步。爹沒有辦法，隻能出手殺了你娘。檀歌，你若再違背謝郡王，遲遲不肯出手，也許下一個死的就是爹了。
檀歌憂心忡忡，麵上表現地卻很平靜，她一步步走向屋中，打開屋門，再關上，一切都很平靜。
平靜地讓朝暮覺得奇怪，她看向蘇曦兒，“檀歌不對勁，在檀府是不是受……”
沒有說完就被蘇曦兒打斷，“不要再去插手她的事，讓她自己療傷。這幾日，你不要靠近她，明白嗎？”
蘇曦兒這樣做，有她的想法。檀歌心思純良，但回了檀府，說不定受到威脅，此刻的心中，內心激蕩。怎麽取舍，就看檀歌怎麽想了。
朝暮沒有想地這麽深，但她看到蘇曦兒一臉嚴肅，就乖乖地聽從。這幾日，不去打擾檀歌。
“走，回屋休息。”蘇曦兒拍了拍朝暮的肩膀，隨後朝屋子走去。
朝暮走入屋中的時候，再次扭頭看向檀歌的屋子，希望她能盡快走出陰影。
此時，檀歌坐在木凳上，一雙手握地很緊。不知過了多久，她顫抖著將衣袖中的藥包拿了出來。
裏麵是什麽藥粉，她很清楚，融入茶水，無色無味，悄無聲息地奪人性命。
腦海裏飛快地閃過一幕幕，一會是爹的無可奈何，一會是謝郡王的笑臉，一會又是朝暮坦蕩的笑容和蘇曦兒淡淡的微笑。
檀歌猛地放下藥包，她不能，不可以這樣做。
夜色濃濃，快到冬日，夜風添了許多寒意，皎潔的月光顯得特別冰冷。
翌日，書弦並沒有回來，小源子照舊去內務府幫忙，孔太傅問了蘇曦兒的生辰八字後也開始忙碌起來。藏書閣變得更加冷清，朝暮沒人說話，就算再嘰歪，也不會長時間自言自語。
日子一天天過，直到冬至宮宴前一天，一則消息迅速在宮內傳開。
灝王和謝郡主多年前已經定親，今日重提親事，裴謝兩家有望和好。對此，裴大人和謝郡王樂見其成，聽說灝王也沒有反對。
一時之間，皇宮中所有人都知道，很多人開始大聲討論起來。
“謝郡主是北瑉三大美人之一呢，血統高貴，和灝王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是啊，一個美若天仙，一個風姿卓越，真是一對神仙眷侶！”
“謝郡主今年十八，十幾年來，出府的次數屈指可數。一直處在深閨內院，除了謝郡王和院內侍衛，其餘的陌生男子，沒有見過。這麽冰清玉潔的女子，配做灝王妃！”
宮女們停下手中的活，紛紛討論著。
明日就是冬至宮宴，許多宮女被分派打掃皇宮各個宮道，還有一些被派去搬花。宮宴設在禦花園最大的庭院中，枯萎的花全部被換掉，一刹那，到處可見花團錦簇，好像到了春天一樣。
蘇曦兒，檀歌和朝暮也被派到禦花園打掃宮道，這些宮女討論的內容被全部聽到。
朝暮擔憂地看了眼蘇曦兒，卻見她麵色平靜。
討論中的宮女看到蘇曦兒，說話聲漸漸小了。
裴千灝上回拉住蘇曦兒在宮道上走了一回，現在很多宮女都認識蘇曦兒。灝王和謝郡主定親，肯定不會再要她。
想到這裏，眾宮女眼中露出一道鄙夷，有些刻薄的直接冷哼道，“還以為真的扒上灝王，低賤的血統，妄想做灝王妃。”
蘇曦兒一眼看過去，沒有和那些人多理論，直接拿起掃帚開始掃地。
“妄想飛上枝頭做鳳凰的人很多，殊不知，自己隻是麻雀，或許連麻雀都不如。”
朝暮聽不下去，手中掃帚狠狠甩在地上，“蘇仕女可是有品階的，再怎麽低賤，都比你們這些宮婢高貴！一個個全給我閉上嘴，在說話，小心姑奶奶我不客氣！”
這些話聽在眾宮女耳中，粗俗不堪，有些大膽的宮女直接回罵，“你進宮的時候，教習嬤嬤沒有調教你？說話和市井潑婦一樣，還是藏書閣出來的，簡直丟了孔太傅的臉！”
朝暮的臉被氣得通紅，剛要衝過去甩那宮女一巴掌的時候，一隻纖纖玉手攔住她，正是蘇曦兒。
本是有些粗糙的手，因為塗抹菱蕊花粉的緣故，此刻變得十分細膩。
朝暮看著蘇曦兒走上前，姿態優雅，麵上毫無波瀾，沒有因為那些宮女的話而不悅。
隻見她走到剛才說話的宮女麵前，臉上沒有過多表情，周身散發冷意。這股冷意，朝暮形容不出來。
隻有見過灝王的宮女，才能真真切切感受出蘇曦兒的氣場。
寒冷，如雪山上吹來的寒風一樣，冷得刺骨。這股氣息，和灝王十分相似。
剛才叫囂最厲害的宮女不由得低下頭來，不敢看蘇曦兒。
隻聽到輕緩的女子聲傳入眾人耳中，聲音不大，卻透著股力度，“謹言慎行，你進宮的時候，教習嬤嬤沒有說？孔太傅是北瑉學界泰鬥，他怎樣安排藏書閣宮女，需要聽你的意見？”
聲音冷冽，字字清晰，低下頭的宮女身體不禁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