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章 病重
戰局平定，翌日一早，張榜公布，京城百姓陸續回城，漸漸地，北瑉開始安寧。
然而，百姓仍對夷部不放心。但是，南昭戰局平穩，失蹤的南昭皇上，竟悄然無聲到了北瑉，幫助北瑉度過難關。
分散在宅院的夷部眾人也出來了，進入北瑉，放棄玄術，以普通人的身份，務農經商，或者去小店裏打雜工。
佐助看著街道人群往來，看著夷部眾人開始新生活，嘴角不由得揚起。
他第一次懷疑玄術，懷疑命格。灝王雖有危險，但已度過難關。族長的命格興許在無形中已經改變。
希望，一切都好。
相較於北瑉京城的安寧，皇宮可謂氣氛沉重。
蘇曦兒因為懷孕，不能進入龍乾殿，看著不斷進進出出的太醫，焦急不已。
雖是北瑉皇帝，但到底是十幾歲的人，老天不該如此，怎能得天花？
侍衛們早已快馬加鞭前往西域，西琉，南昭，邀名醫入北瑉。
就怕，司徒霖撐不到那一刻……
蘇曦兒抿緊唇瓣，站在庭院中，一動不動。
一道輕柔的聲音響起，蘇曦兒偏頭一看，是柳音音，她的眼睛已經哭得紅腫。
柳音音揚手，拽住她的衣擺，“仙女姐姐，皇上會好好的，對不對？”
他會不會好，蘇曦兒不確定，她不是仙人，沒有靈丹妙藥。
蘇曦兒揚手摸摸柳音音的頭，眼底溢出笑意，“乖，皇上不會有事，相信我。”
“我不是小孩子了，問那些太醫，他們都不理我，侍衛攔著，灝王又冷臉，不讓我進去。仙女姐姐，你如實告訴我，皇上，他會怎樣？最壞的結果是不是死？”柳音音說到死這個字，帶了顫音。
畢竟兩人相處過一段時間，司徒霖將音音照顧地不錯，她的心情，蘇曦兒懂。
蘇曦兒笑容不減，在她肩膀上拍拍，“我如實告訴你，皇上不會有事。太醫進進出出，各地名醫齊聚，哪會出事？”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清朗男子聲響起，“皇姐。”
聽到熟悉的聲音，柳音音身體一顫，他……來了。
蘇曦兒再次拍拍柳音音，又看向寧連塵，“帶音音到她寢宮去。”
話音落下，她發現衣擺被柳音音拽地更加緊。
“我不要回寢宮，我把他氣病了。就算不能進去，我也要在這裏守著，直到他痊愈。”
輕軟的女子聲，透著堅定，字字清晰。
寧連塵的心，咚地一聲，沉了下來，雙眸如墨一般，化不開。
她已經關心司徒霖，到這地步了？就算進不去，也要在外麵站著，一直到痊愈？
可是，天花很難痊愈，稍微不注意，就撒手而去。
如果司徒霖死了，她還要守著？
想到這裏，寧連塵的心又沉了沉。
蘇曦兒知道柳音音脾氣倔，隻能由著她去。看著緊緊關閉的殿門，蘇曦兒愁緒紛飛，如果梅錦繡在，會不會有救？
三人一直站在庭院中，直到蘇曦兒小腹不適，才由宮女攙扶離開。
而柳音音和寧連塵一直站在庭院中，絲毫不動。
蘇曦兒離開之前，回頭看了兩人一眼。也許，當初不該帶音音進北瑉皇宮。
五日後，各地名醫齊聚，都翎親自帶著名醫名藥前來。
然而，診斷結果，卻不容樂觀。
司徒霖持續高燒，天花不僅沒有緩解，反而越演越烈，周身發燙。
裴千灝幾天沒有合眼，一直守著他。而朝臣已經開始私下商量，若皇上離世，該由誰繼承皇位。
思來想去，心機叵測，被困邊境的大皇子不能用。如此，隻有二皇子司徒榮。
第五日的晚上，眾人慌亂不已的時候，處於癲狂狀態的秦嶺從扣押他的別院中，消失。
裴千灝立即吩咐侍衛，加急尋找。
最後在梅錦繡墜落懸崖的那處，找到了他。
發現秦嶺的時候，他已不再癲狂，就這麽安安靜靜地坐著。
尋找梅錦繡的事一直由謝運做，遲遲沒有進展，直到發現秦嶺的那天晚上，沿途小溪邊，一處農舍裏找到了她。
隻是，現在的梅錦繡，有些癡傻，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誰，連同那一身好醫術，一並忘了。
這個消息對蘇曦兒來說，如同晴天霹靂。
再看看司徒霖，一日日地垂危，裴千灝沒有放棄，但朝臣太醫，就連謝運，司徒榮都開始做準備。
做好皇上駕崩的準備……
柳音音除卻吃飯，就在庭院中，每次就寢都被宮女拖回去。
一開始，裴千灝沒有過問，到最後，吩咐手下給柳音音在龍乾殿安排一處偏殿居住。
寧連塵一直陪在柳音音身邊，但兩人一直沒有說話。
皇宮內，局勢很緊張，司徒霖再次睜眼的時候，話已經說不清，意識混沌。
迷迷糊糊中，他叫著皇叔。
裴千灝立即握住他的手，心像被撕裂一般。
“皇叔，我不行了，好難受，北瑉要靠你了。這個皇位，你不想……就給二皇兄。即便他不問朝政，但嚴肅起來……”司徒霖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最後說不出話來，雙眼眯起，帶著笑意。
“皇叔，我好想見音音。但是……會傳染……”
一旁的太監，忍不住流淚，拂起衣袖，拚命擦拭。
裴千灝立刻吩咐，“帶柳音音進來。”
外殿侍衛聽命，立即出了殿門。
司徒霖眼神已經開始渙散，一點點地，他全身無力，被裴千灝握住的手，緩緩放下。
意識彌留的那一刻，他聽到一聲熟悉的女子聲。
他很想偏頭去看，可根本沒有力氣。
聽到她的聲音，就好了。
對不起，音音，我食言了，不能給你買麻花，陪你看菱蕊了。
等下輩子，我比寧連塵先遇到你，可好？
裴千灝緊緊握住司徒霖的手，就算知道這隻手再也無法拉住他，他也緊緊握住。
以後，不會有人叫他皇叔。
柳音音跑過來的時候，發現司徒霖已經“沉睡”，她雙眼通紅，怔怔地看著。
淚水無聲留下，她死死咬住唇瓣，雙手握地很緊。
許久，她才出聲，“你個大騙子，我們拉過鉤鉤了！你騙我……為什麽要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