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劫色(1)
葛玦「哧」的發出一聲不以為然的輕笑,依然頭也不回的說道:「『其妻蓬頭攣耳,齞唇歷齒,旁行踽僂,又疥且痔。登徒子悅之,使有五子。』宋玉自以為學識淵博,樣貌蹁躚,所以就不把其他人放到眼裡,借著登徒子來抬高自己,實在是一個大大的欺世盜名之徒。」
接著,聽他繼續朗朗說道:「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
說到這裡,葛玦嘆了一口氣,幽幽的說道:「這樣一個東家之子,試問天下間何人能夠不動心。」
隨後,他語氣一轉,不屑地說道:「宋玉這傢伙,自以為此女趴在牆頭上看了他三年,而他卻是毫不心動,如此沽名釣譽之徒,可謂是天下間道貌岸然的騙子之典範。」
伽羅自是知道葛玦說的是《登徒子好se賦並序》中記載的事情,她儘管覺察到這個叫做葛玦的白衣男子頗有些不可理喻,但聽他用那種多變的語氣如此一說,竟覺得他所說的好像有點道理,不過,此時她已經無暇想及這些事情,一邊哭著,一邊朝著葛玦喊道:「我不要聽這些,你將我的腿怎麼了?」
葛玦輕輕的回過頭來,柔聲向著伽羅說道:「放心,你的腿並沒有什麼大礙,兩個時辰后,被我封起來的經脈自會貫通,那時你想走到哪裡都可以。」
他痴痴的凝望著伽羅,忽又嘆道:「這麼美的小姑娘,一哭可就不好看了。」
直到此時,伽羅才看清眼前這個白衣人生的是個什麼模樣。
那是一張足以讓天下女子均為之側目的臉孔,清奇靈秀而不失儒雅,尤其是如畫般的兩道劍眉下一雙淡藍se的眼睛,根本就不似人世間的眸子,深邃而憂鬱,眨動之間,有著一股近乎妖異的美。
葛玦見到伽羅停止了哭泣,怔怔的看著自己,似乎知道自己的容貌引起了伽羅的注意乃是很自然的事情,一點都沒有絲毫的自得,挑了挑劍眉,淡淡的說道:「我還以為你和別人不一樣呢?」
葛玦這話的言外之意便是:你還不是和別的女人一樣,看到我的容貌之後,被我所傾倒。
伽羅聰明絕頂,哪能不知道葛玦是在譏諷她,於是收回了目光,皺皺小鼻子,不屑地說道:「別臭美了,你雖是長得不錯,可是對於我來說,看你跟看個木頭啊,石頭啊,沒什麼不一樣。」
葛玦不明所以,哂道:「那你直直的盯著我,究竟是為了什麼?莫不是我臉上長了花不成?」
加羅撇撇小嘴兒,不屑地答道:「你的臉上花倒是沒有一朵,不過,眼屎卻有一堆。」
她說完,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葛玦愕然,下意識的摸了一把眼角,果然在他的右側內眥處擦下一點灰塵。
他瞧著伽羅笑得厲害,便說道:「到底是一個小丫頭片子,又哭又笑的,也不覺得害臊。」
伽羅立時止住笑聲,鼓著腮幫兒,冷冷的盯著葛玦,好久不說話。
葛玦覺得奇怪,便來到了伽羅的身旁,問道:「你怎麼又不說話了呢?莫非心裡在憋著壞?」
伽羅恨恨的說道:「害臊的該是你這壞人!你千方百計地將我捉了來,擺明是一個大男人在欺負小女孩兒,現在落到了你這壞人的手裡,我哪有話可說?」
葛玦似乎想要說什麼,忽然之間,臉se變得極為難看。
緊接著,伽羅便看到他淡藍se的眼睛中妖異的光芒大盛。
而後,他臉上白玉一樣的肌膚開始逐漸地變成了青se,面頰的肌肉也不停的在跳動,剛才的那副輕靈儒雅的模樣很快的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副貪婪邪惡的表情。
這個變故使得伽羅一下子害怕起來,拖著不能動的兩條腿,不住的向後移動著身子,滿眼恐懼地望著葛玦,顫聲問道:「你怎麼了?不要嚇我!」
葛玦十分痛苦的發出一聲類似野獸般的低吼,滿眼的yu望,直直的盯著伽羅,逐漸的向著伽羅飽滿的胸脯伸出了兩隻手,那神情似乎要解開伽羅的衣衫。
伽羅好生害怕,早沒了從前的睿智,一個勁的哆嗦,近乎哀求的向著葛玦說道:「你不要這樣,求求你,離我遠一點好嗎?」
葛玦臉上的青氣越來越重,眼裡的妖異之se也是越來越濃,不過,他也像忍受著絕大的痛苦一般,牙齒咬得「咯吱咯吱」直響,低吼道:「我控制不住自己,對不起了,對不起了!」
眼看著他的手已經快要碰到了伽羅的酥胸時,伽羅再也忍受不住恐懼,「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突然,就在伽羅的哭聲中,陡聞聽黃河的北岸傳來一聲大吼:「殺千刀的yin賊,你要幹什麼?」
葛玦忽聽那一聲悲憤的怒吼,竟是不自覺的將手縮了回去,臉上的青氣也隨之變淡。
他昂起頭來,循聲望去,只見北岸上飛快的奔走著兩道人影,仔細一看,卻是陪著伽羅的那兩個黃君的弟子。
發出怒吼的正是在客棧東廂房上與自己動手的大漢,而他後面跟著的,便是隨即也躍上東廂房的那個樣貌俊美的男子。
葛玦朝著大漢笑道:「謝謝!若不是你發出了一聲獸吼,喝退了我的魔xing,只怕今ri我便要辣手摧花了。」
來的這倆位不是別人,正是郁久閭遺和赫連拓疆。
今晨他倆起來之後,來到了伽羅的房間外,敲了很多次房門,裡面卻是毫無動靜。
因為上半夜的事情,倆人均是有點擔心,赫連拓疆一急之下,震斷了門閂,等他倆進到屋裡一看,哪裡還有伽羅的影蹤。
倆人心中大駭,尤其是當郁久閭遺聞到了屋中那股若有若無的香氣之後,幾可斷定,伽羅大概是中了迷香,被人擄到了別處。
郁久閭遺和赫連拓疆找到了店家,詢問高穎是不是已經走了,店家點頭稱是,並且告訴倆人,高穎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便結了賬錢,一個人急匆匆地向著北面而去。
郁久閭遺和赫連拓疆一聽這話,頓時排除了高穎擄走伽羅的可能xing,倆人正不知從何下手追逐伽羅的時候,卻聽店裡的一個小夥計說出一件事,給了他倆一點線索。
原來,那名小夥計夜裡內急,便到茅房去小解,當他完事兒站起來提褲子的時候,卻見明媚的月se里飄起一道白影,就在房頂上一閃而過,消失在南面的正房上。
小夥計初時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天亮之後,就將這件事告訴了其他人,正趕上郁久閭遺和赫連拓疆在店裡頭向著店家詢問訊息。
倆人得知這件事後,相互間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想起上半夜遇到的那個白衣賊人,頗為感到此事不可思議。
師兄弟倆商量了一下,覺得大有可能是白衣人去而又返,趁著他們休息懈怠之際,使用了迷香,神不知鬼不覺的擄走了伽羅。
倆人心中焦急,不知道伽羅落到了白衣人的手中,會是什麼後果,別的暫且好說,如果白衣人是一個採花賊,那可真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了。
郁久閭遺和赫連拓疆顧不得仔細結賬,匆忙扔下一些店錢,便向著南面追訪了下去,等他們到了枋頭的碼頭邊,恰好遇到一個船老大。
「這貨」此時正在樂滋滋的數著銀錢,冷不丁的看到了赫連拓疆和郁久閭遺,連忙將銀錢塞進懷裡,神se慌張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