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糊塗(1)【真心求收藏】
()李安調整好真氣,眼見著劉寄北並沒有乘勝追擊的態勢,心裡便開始盤算,暗道:不管他為什麼出現在這裡,我今夜算是絕難有什麼作為了,不如找個機會,趕緊全身而退。
李安想到這裡,眼角餘光掠過殿門,心想:若要逃走,就得佯攻,誘使他將心思放到防守上,這樣才有可能找到脫身的機會。
劉寄北一直在注意著李安的臉se變化,見他容seyin晴不定,還不時地拿眼睛瞄了瞄殿門,心知他萌生退意,禁不住忖道:大半夜的你跑到這裡來行刺皇上,不用問也知道定是宇文護的主意,如果強行把你捉了,送到了皇上的面前,就算是皇上再有忍耐xing,也絕不會容忍了此事,若真如此,不和宇文護撕破臉皮只怕都難了。
劉寄北想到這裡,心中忽然湧起一陣寒意,忖道:前半夜和皇上談了一席話,皇上雖是沒有明說,但是話里話外卻道明了一件事,就是不到萬不得已,他是真的不想和宇文護公開決裂。
如果刺客真是受了宇文護的指派,而我又知道實情,雖然我把刺客捉了,表面上看似乎立了一功,事實上一旦把刺客帶到了皇上的面前,無疑是在他的面前擺了一道難題,那可就成了好心沒辦好事啦!
皇上如果心地慈悲,也許不會把我怎麼樣,但若是心口不一,為了顧全他的事情,說不定就會對我這個知情人使出什麼手段來,那可真是沒事找事嫌自己命長了。
各種念頭在劉寄北心頭接連閃過,最終他決定對於今夜的事情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然不必認真對待。
李安自是不知道劉寄北腦袋裡動著什麼樣的念頭,眼見著他站在那裡面無表情,也不知接下來將會怎樣對待自己,不覺間心裡竟是湧起一絲恐懼。
劉寄北忽然伸了個懶腰,自言自語的說道:「深更半夜放著覺不睡,折折騰騰真是好沒來由。」
他說完,竟然走到一個錦墩旁,一屁股坐了下來。
李安好生疑惑,不明白劉寄北為何忽然間變得好像自己不存在了一般,禁不住忖道:這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大敵當前卻全然無所顧忌,難道他真的一點都沒將我放到眼裡?
他想到這裡,心裡不自覺的升起一股火氣,不過隨後就壓了下去,暗自嘆道:管他是怎麼想的,我能夠脫離這裡才是最重要的。
李安見到劉寄北好似全無防備,心知機不可失,蓄勢已久的真氣倏然迸發,只聽他低嘯一聲,身形暴起,手中寒光有如星閃,滿身殺氣的直奔著劉寄北而來。
劉寄北坐在錦墩上,雖然感受到了李安凌厲如劍的殺氣,不過心裡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隱約意識到對手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表面上好像是要以命搏命,實際上卻是另有意圖。
儘管如此,劉寄北還是不敢大意,真氣運轉如意,雖沒有站起來,但不可思議的是屁股下面的錦墩竟然和他融為一體,打著橫向一旁倏地移了開去,極為巧妙地避開了鋒芒。
李安再一次被大大的震撼了,心道:這是什麼功夫,簡直就是魔法!
他雖是感到驚訝,可手裡卻是一點都不怠慢,就在劉寄北移開之後,他已是將手裡的短匕投了出去,目標直取劉寄北咽喉。
劉寄北移動的同時,眼睛一直緊鎖著李安,眼見著他手臂一晃,接著一道寒星直奔自己而來,心知是短匕。
於是,劉寄北想也不想的伸出右手,就那麼凌空一招,不可思議的是竟然將激she而至的短匕夾在了兩指之間。
就在這一剎那,李安已是轉身奔到了殿門,當他回過頭來,只見劉寄北依然坐在了錦墩上,兩隻手指夾著短匕,頗具玩味的在看著他。
李安忽然間湧起一種無力的感覺,一腳跨在了門檻外,定住身形,大有深意的看了劉寄北幾眼,然後長嘆一聲,倏然消失。
劉寄北望著半遮半掩的殿門,心裡竟然有點淡淡的惆悵,好半天才站起身子,先是將短匕收入懷中,接著走到殿門旁,伸頭朝外邊看了看之後,恰好見到一隊羽林軍趕了過來,忙將頭縮了回來,慢慢的闔上了殿門。
第二天清晨,天se尚是蒙蒙亮,劉寄北剛睜開眼,只聽殿門一響,何泉神se匆匆地走了進來,見到劉寄北坐在錦墩上正看著他,便說道:「雜家奉皇上口諭,請劉壯士到含章殿敘事。」
劉寄北站起身來,先是整理一下行裝,然後對著何泉一笑,說道:「皇上今ri也不上朝了嗎?」
何泉搖了搖頭,嘆道:「雜家只是一個奴才,哪裡敢過問皇上的事情?不過瞧著今ri皇上的架勢,沒準兒真不上朝了。」說完便轉身離開。
劉寄北也嘆了一口氣,尾隨著何泉出了溫室殿,向著含章殿走去。
走到半路上,何泉停了下來,轉過身子,瞧了瞧劉寄北yu言又止。
劉寄北立時會過意來,走到何泉旁邊,淡淡的說道:「胡喜的確很得皇上賞識,不過同貴昆仲比起來,還是差了許多。」
何泉「哦」了一聲,眉宇間露出喜se,問道:「劉壯士真這麼認為?」
劉寄北道:「皇上之所以待見胡喜,不是欣賞他有什麼才能,而是出於對他的憐惜,換句話說胡喜也就是和皇上有個臉緣兒。哪裡如貴昆仲一直追隨著皇上,風裡來雨里去,無甚避諱,皇上心思縝密,怎會對這些視而不見。說實話,在皇上的心裡,貴昆仲才是最為親密的心腹。」
一席話說得何泉美不勝收,光滑無須的臉上笑意連連,陪著劉寄北繼續向含章殿走去。
一道上劉寄北了解到宇文邕半夜裡出了溫室殿,徑直去了含章殿,等到了那裡,一直也未歇息,而是面無表情的在殿裡面踱來踱去,不時地還發出幾聲咳嗽。
何氏兄弟一直呆在含章殿,看著宇文邕如此勞累,幾乎不堪重負,由衷地感到惶恐,好說歹說之下,終於勸他喝了早就準備好的解除風寒的湯藥,快到天明才服侍他睡了一小會兒。
天se剛剛見亮,宇文邕便醒了過來,一面要何泉到溫室殿把劉寄北叫來,同時吩咐何涌前往大冢宰府,邀請宇文護入宮覲見。
劉寄北隨著何泉來到了溫室殿,,還沒進到殿里,卻見殿門一開,走出一人。
那人生得很是儒雅,頗有一點仙風道骨的味道,看著使人覺得很舒服。
那人看了看幾乎走個碰頭的何泉和劉寄北,也不說話,只是朝著二人點了點頭便要離去,不過,他卻被何泉攔住,只聽何泉問道:「庾太史為何見了雜家便要躲開,莫不是雜家有什麼得罪的地方嗎?」
劉寄北一聽何泉稱呼那人為庾太史,已然猜到其是誰了,果然聽那人答道:「公公勿要誤會,庾季才大清早的趕到宮裡來,實是為了向皇上復命,而現在又有新的皇命在身,不敢有誤,這才行se匆忙,倒使得似乎對公公失了禮數。」
何泉哦了一聲,眼珠轉了轉,尖聲笑道:「倒是雜家誤會了庾太史,既然如此,庾太史還請自便,莫要誤了正事。」
庾季才連忙抱了抱拳,並且朝著劉寄北再次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接著便急匆匆地走了。
劉寄北對庾季才本就很有好感,如今一見,只覺得此人更是和藹可親,一點也沒有其他才子那般盛氣凌人的架勢。
何泉看著庾季才離去的背影,低聲嘟囔著說道:「這人很是邪門,常能預見到別人想不到的事情,他這麼早就來覲見皇上,莫不是要發生什麼異常的事情?」
劉寄北雖是沒有吱聲,不過心裡也在思量,暗道:對於宇文邕來說,眼下最要緊的事情莫過於怎樣應付宇文護,庾季才出現在這個節骨眼上,難道這裡面又有著什麼玄機不成?
帶著疑問,他隨著何泉進到了含章殿,只見宇文邕坐在龍案之後,正在啜茶,旁邊侍候著一名小太監。
禮畢之後,劉寄北偷眼看了看宇文邕,只見他的面se已是比昨天晚上好了一些,jing神也似乎強了不少。
宇文邕先是揮了揮手,示意那名小太監出去,然後對著劉寄北微微一笑,說道:「你昨晚睡得怎樣,住在宮裡還習慣嗎?」
劉寄北早已打定主意,不想把昨晚刺客的事情告訴給他,便淡淡的答道:「皇恩浩蕩之下,在下睡得很是安然。」
宇文邕也淡淡的說道:「事實證明,你真是很會說話。」隨後,他對著何泉交代著說道:「他還沒有用過早膳,你去準備些點心,餓著肚子怎能為朕辦事。」
何泉猶豫了一下,低眉順眼的說道:「恐怕大冢宰入宮在即??????」說話之時見到宇文邕已是有些不耐煩,連忙止住話茬,道了聲遵命,再又瞧了一眼劉寄北,這才退出了含章殿。
宇文邕瞧著何泉出了門,不知為何竟然輕輕嘆了口氣,眼光落到了劉寄北的臉上,見他有著一絲疑惑,便說道:「你是不是奇怪我為何唉聲嘆氣?其實也不必瞞你,在現在的這個時候,朕竟然有著一種孤單的感覺,只覺得難有幾個人能讓朕真正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