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結義(3)
劉寄北之前已經從迦旃林提的口中得知了這件事情,如今聽他又說了一遍,不自覺的也是一拍腦袋,後悔的說道:「光顧著捉住慕容古月的事情了,這麼重要的事情竟然忘了跟皇上說,要不然咱們先磨回去,通知了皇上之後,再去找冷龍上人?」
迦旃林提擼起胳膊看了一眼自己的傷勢,憂慮地說道:「不是哥哥不肯,而是咱倆的傷勢都再拖不得,況且,即使是三十六天罡和昭武神兵已經去了鳳棲原,事情也不是說辦立刻便能辦成的,依為兄之意,咱倆還是先找到冷龍上人,把傷治好了,隨後一個人通知宇文邕,一個人趕往鳳棲原,兩不耽誤,兄弟你看如何?」
劉寄北心道:我這位義兄因為青門那件事,實際上和宇文一氏有著過節,他能不計前嫌,肯這樣想已經是難能可貴了,不過,若是讓他不顧自己的性命,先以宇文家的事情為重,那可就真有點難為他了。
劉寄北想到這裡,默默的點了點頭,隨後,嘆道:「就按哥哥的意思去辦!」
迦旃鄰提趕著牛車上了官道,走了一會兒之後,又記起一件事情,於是回頭問道:「昨天晚上入宮的時候,兄弟你見到了宇文邕,沒有把兵符的事情告訴給他?」
劉寄北嘆道:「其實我本想告訴他,可是我怕大哥為難,想來想去,最終還是覺得先瞞著他好一點,所以便沒有說出來。」
迦旃鄰提一挑大拇指,說道:「看你憨頭憨腦的,做起事情來還真是有譜,沒告訴他就對了,要不然他拿這小子的事要挾咱們,那可就難辦了。」
劉寄北先是點了點頭,隨後不解的問道:「不過,那個兵符大哥留著也沒什麼用處,為何不給了宇文邕呢?」
迦旃林提嘆道:「誰說它沒有用處,你是不知道而已,所謂的兵甲之符,一分兩半,右在君,左在將。當年曹操因赤壁之戰兵敗北退,諸葛亮則趁南郡空虛,命令手下勇將趙雲奪城成功,並且俘獲南郡守將陳矯,同時又取得兵符,然後以此兵符詐調荊州守軍出救南郡,趁勢又由張飛襲取了荊州,接著再用同樣的方法調出襄陽守軍,由關羽乘隙襲取了襄陽,諸葛亮僅憑一個小小的兵符,便將曹兵調開,兵不血刃就奪取了三處城池,而耗費許多錢糧、兵馬的東吳周瑜卻一無所獲,如何不生氣?由此也可見兵符作用之大。」
劉寄北笑道:「可是對於大哥來說,一不想升官發財,二不想謀取功名,你留著它又有什麼用啊?」
迦旃鄰提一邊抖著韁繩,催促牛車快行,一邊說道:「這個兵符關係重大,如果沒有它,無論是宇文邕亦或是宇文護都休想把兵調走,現在我是沒想到怎樣的用它,不過,留著它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劉寄北若有所思的問道:「大哥,有一點我不明白,既然兵符如此重要,為何宇文邕不自己親自掌管,而是將左半邊兵符給了帶兵的將士,右半邊兵符卻是給了宇文護?」
迦旃林提嘆道:「其實根源並不再宇文邕,而是在他老子宇文泰那裡。當年,宇文泰死的時候,宇文邕一幫兄弟都很少小,根本無法掌控兵權,不得已之下,宇文泰只好將自己的那右半邊兵符交給了宇文護,而當宇文覺、宇文毓以及現在的宇文邕,先後成為北周之主后,宇文護為了不使大權旁落,便一直沒有將從宇文泰那裡得到的右半邊兵符交還給他們,直至今日,這也是宇文家的內部矛盾之所在。」
劉寄北這才恍然,於是「哦」了一聲之後,放下車簾,朝著車廂里被捆著的慕容古月問道:「你是冷龍上人的弟子,知不知道你師傅為什麼要奪取兵符?」
慕容古月將頭一扭,緊閉著嘴巴,竟不搭理劉寄北的問話。
劉寄北輕輕一笑,故意說道:「其實,你不說我也能猜到,冷龍上人之所以想奪取兵符,其實是想交給侯莫陳崇,讓他得了兵馬之後,幫助冷龍上人奪取天下,我猜得對不對?」
慕容古月回過頭來,朝著劉寄北神秘一笑,語氣怪異的說道:「對極,對極,簡直就是自作聰明。」
劉寄北心中一嘆,忖道:慕容古月的嘴巴很是硬朗,若想從他口中知道冷龍上人的半點訊息,恐怕比登天還難,看來,只有另闢蹊徑,才能知道冷龍上人的真正意圖。
迦旃林提駕駛者牛車,拐入了官道旁邊的岔道口之後,朝著前面看了看,但見空中仍舊有著兩個黑點在盤旋,知道那是自己馴服的金雕,於是,心頭篤定,繼續朝前趕著牛車。
沒用了多久,迦旃林提便趕著牛車來到了太液池西面的漢宮舍遺址,他從牛車上跳了下來,朝著車內說道:「慕容古月,馬上你就到家了,不過,如果你不配合我們的話,那可就是有家也不能了。」
慕容古月在牛車中答道:「彼此彼此,若是在下不能重新回到師父身邊,只怕你也難以回家,那屍毒遲早會要了你的老命。」
迦旃林提牽著牛韁繩,一邊繼續帶著牛車向前走,一邊頭也不回地笑道:「本國師縱橫天下大半輩子,早已經活夠本兒了,可是你卻不一樣,年紀輕輕的,尚是有好多的事情沒有見識到,如果就這般死了,實在是可惜得很吶!」
慕容古月悶哼一聲,這一次卻沒有答話,旁邊的劉寄北朝著他看了看,只見他嘴巴閉得緊緊的,一臉的慍色,顯然很是憤懣,禁不住想道:他的年紀的確不大,可是卻凈了身,男子漢大丈夫,沒了那玩意,不僅沒法傳宗接代了,活著也是少了很多樂趣,難怪他不再說話了。
迦旃林提牽著牛車,來到了那處寢殿的前面,喝令駕牛停下之後,朝著裡面喊道:「慕容老怪,老朋友來看了啦,還不出來快快迎接?」
然而,迦旃林提喊罷之後,竟是沒有人應答,禁不住有點奇怪,於是,又接連喊了幾聲,仍是無人言語,不自覺暗自納悶,心道:難道冷龍上人已經離開了這裡?可是,那兩隻天眼分明在空中盯著,如果他真走了,金雕也不會還在這裡盤旋啊?
這時,劉寄北也從牛車上探出頭來,疑惑的說道:「莫不是冷龍上人走了?」
迦旃林提茫然的搖了搖頭,隨後,他又向著寢殿喊道:「慕容老怪你龜龜縮縮的躲在裡面幹什麼?難道聽了本國師的聲音不敢出來了嗎?」
話音未落,就聽寢殿之中忽然響起一聲雷吼,隨後便見一條人影閃了出來,只見他朝著迦旃林提怒道:「老鬼,你喊什麼?若要找死,那邊便是太液池,用不著到上人這裡來。」
迦旃鄰提一聽便樂了,看著冷龍上人,只見他也不知沒睡好還是怎的,面色顯得很是蒼白,眼圈有些浮腫,手中尚是拿著一炷香,正在冒著裊裊青煙,心中一怔,暗道:不會是老怪物正在寢殿里哭祭他的徒兒慕容三庄?
想到這點,迦旃林提面色一整,朝著冷龍上人說道:「原來你正在為貴徒焚香,請恕本國師魯莽。」
冷龍上人一怔,下意識的把手裡面的香往身後一藏,不自覺的問道:「老鬼你怎知上人在為徒兒燒香?」
迦旃林提嘆道:「其實,你有很多事本國師都知道,唉,宇文護真是狠毒,竟然對貴徒下了這般狠手,若本國師是你,一定不會就此善罷甘休,非得找到宇文護血債血償,否則,便是對不起你那死去的徒兒了。」
這時,忽聽牛車中慕容古月喊道:「師傅,難道我師兄慕容三庄死了嗎?究竟是誰害得他?」
冷龍上人聽到慕容古月的聲音,連忙朝著牛車中看去,變色道:「是你嗎?喜兒!」
迦旃林提嘆道:「還叫什麼喜兒啊!你道我們不知道他叫慕容古月嗎?」
冷龍上人十分緊張的往前走了幾步,不料,迦旃林提忽然制止道:「不要再往前走了,實不相瞞,慕容古月已經被我們捉住,如今正被捆在車內,假如你不知好歹的強行奪取,本國師敢說,我那同伴一定不會心慈面軟,手起刀落,『咔嚓』一聲,保管讓他人頭落地,到那時,你只好倆徒弟一起祭奠了。」
冷龍上人脫口而出道:「你敢?」
迦旃林提一直劉寄北,不以為然的說道:「其實敢不敢,你不要問本國師,生殺大權都在他身上呢,你去問他好了。」
劉寄北連忙「嘿嘿」冷笑,晃了晃早就準備好的王霸寶刀,故作陰狠的說道:「爺爺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人稱『活閻羅』的便是在下。」
冷龍上人哂道:「江湖上哪有這號人物啊?你這廝分明在唬上人!」
牛車裡的慕容古月連忙說道:「這人便是劉寄北,師父莫要被他們騙了。」
劉寄北連忙回頭說道:「閉嘴,你若敢再胡言亂語,爺爺一刀便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