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夏碧清憤恨的瞪著我,那雙美麗的大眼睛中,滿滿的惡毒之色。


  我伸手捂著自己被打的火辣辣的臉頰,不明所以的看著夏碧清。


  夏碧清卻回頭,看了一眼於俊道,“於俊,人家豪門闊少,不是玩明星就是玩模特,你好歹也是於市長的獨子,卻玩人家一個不要的破鞋,你跟厲薄奕真是好樣的,兄弟兩個共用一個女人,怎麽?三飛的新鮮感還沒有過去?”


  我淚水瞬間彌漫在眼眶,於俊臉色鐵青,我父親坐在輪椅上,卻氣的顫抖,想要站起來,卻奈何雙腿根本沒有力氣。


  他指著夏碧清道,“你,你,胡說,血口噴人,我……我女兒,是厲三的未婚妻子……”


  我哭了起來,蹲在地上看著父親,“爸……”


  我想求他,不要再說下去了,不要再自取其辱了。


  可是我能攔住父親,卻攔不住夏碧清,她所有惡毒的話,全部襲麵而來,將父親打擊了個措手不及。


  “哼,老東西,你當你是誰啊?厲薄奕會娶你女兒?她連給厲薄奕提鞋都不配,被恒發公司招過去的一個高級妓女,專門陪男人睡覺的破鞋爛貨,怎麽?黏著厲薄奕還不夠?現在連於少都不放過?”夏碧清越說越難聽,我已經忍不住,哭了起來。


  但是我更擔心的是父親,父親一生正直不阿,怎麽受的了這種侮辱打擊?他顫抖著,臉色煞白,嘴唇哆嗦,半天說不出話。


  於俊怒吼,“夏碧清,你夠了!你和厲薄奕下個月十五號就要訂婚了,為什麽還不肯放過冉冉?”


  我伏在父親的膝蓋上,失聲痛哭,夏碧清更加冷漠的話語,從我背後傳來,“我是想放過她,可是你怎麽不問問,她憑什麽纏著厲薄奕不放?”


  於俊冷笑,“我喜歡冉冉,我會娶她,她有什麽道理纏著厲薄奕?”


  我感覺到了一個冷漠的身影逼近我,我握著父親的手哭泣著顫抖,夏碧清倏然拽住了我的頭發,惡狠狠又是一個耳光扇在了我的臉上,現在左右兩邊臉,各被她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我哭的已經發不出聲音。


  於俊驟然逼近,推開了她,將我扶了起來。


  夏碧清冷笑,“她不是賤嗎?情願做人家情婦,為了錢什麽都做得出來,沒關係,我有錢!”


  她拉開了自己包的拉鏈,接著掏出了一把粉色鈔票,惡狠狠往我臉上狠狠一砸,我的臉頰頓時覺得皮膚被嶄新鈔票劃傷,眼前紛紛揚揚,全部都是錢……


  我哭的不能自已,也無法解釋自己。


  不可否認,為了給父親治病,我確實出賣了身體。


  但是,我已經知道錯了,我也正在遠離厲薄奕,為什麽他們還是不肯放過我?


  難道人這輩子,連犯錯改正的機會,都不能有嗎?


  我哭著開口,“我沒有,我沒有纏著厲薄奕……”


  夏碧清惡狠狠瞪著我,“你是沒有纏著他,你現在有於少了嘛,厲薄奕跟我說,他的事情,要我少管,你這個情婦,他包養定了,至於哪一天換個新鮮的玩玩,就要看他的心情了!”


  她緩慢走近了我,我哭著捂著臉,嚇的後退。


  於俊上前,將我攬在懷中,伸手指著夏碧清道,“夏碧清,我警告你,你再不走,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夏碧清璀然一笑,“於少,你可真是傻,你父母跟厲家的不同,他們是不會允許你在外麵養情婦,特別是兩人共享的那一種!”


  她低頭冷幽幽一笑,上前一步,撫了撫於俊的衣領道,“在這個圈子裏,大家都是身不由已,厲薄奕不可能為了個女人,跟你撕破臉皮,所以你做好,三人行的準備了嗎?”


  於俊氣的手指顫抖,若不是我緊緊攥住了他的胳膊,他的巴掌一定招呼在了夏碧清的臉上。


  我不知道,他們上流圈子的人,竟然都是這麽齷蹉,連這樣的話,都說得出口。


  旁邊響起了張護理的尖叫聲,“蘇先生,蘇先生……”


  瞬間的功夫,她對父親的稱呼,從蘇總,變成了蘇先生。


  我回頭一看,卻見父親口歪鼻斜的倒在輪椅上,連手都扭曲了起來。


  我嚇的大叫,“爸,爸爸……”


  還沒有出院,父親又再次住院,可是這一次,父親可能這輩子,都離不開醫院了。


  他中風,半身不遂,會不知不覺的流出口水,而且大小便失禁,吃喝拉撒都隻能在床上解決。


  張護理在侍候了父親兩天之後,辭職了,不管我怎麽懇求她留下來,她都不肯,甚至於俊將薪水加到了兩萬一個月,她都拒絕了。


  我知道,父親目前這個樣子,是比較難侍候,所以也沒有為難張護理,多算了一個月的薪水給她,讓她走了。


  盡管這樣,我也沒有忽略她接過錢時候,眸中一閃而逝的嘲諷之色。


  或許,她想照顧的,根本不是父親,也不是為了錢,接受這份工作,而是因為,當初我頂著厲薄奕未婚妻的名號。


  從來不知道,這個名號如此好用,也難怪厲薄奕一開始的時候,防備著我,擔心我用厲太太的名號出去招搖撞騙。


  若是現在,我確實是厲太太,恐怕張助理工資不要都願意留下來,照顧父親。


  但是現在呢……


  沒有人會看好我能嫁給於俊,連張護理都不看好。


  靜靜的坐在父親的床邊,我漸漸入神。


  倏然,床鋪動了一下,我慌忙抬頭看去,父親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了,手顫抖著,想要抓什麽東西。


  他現在,不能控製自己,明明生理鹽水的輸液管,就在手邊,但是他卻怎麽都抓不住在手裏。


  我趕緊將輸液管拉過去,遞在他的手裏,他卻擺擺手,疲憊的放了下去。


  我想,他一定是,也知道了自己的情況。


  這些天,他一直糊裏糊塗,這一刻突然清醒過來,弄清楚了自己狀況,看著他灰敗的臉,我難受的低下頭去。


  他緩慢開口,“薇,冉冉……爸爸,是不是,死了……就……不……連累你……”


  我搖搖頭,攥住了爸爸的手,眼淚已經滑落在臉龐,“爸,你不要死,我隻剩下你這麽一個親人了!”


  爸爸閉了閉眼睛,也有混濁的淚,順著眼角滑下,這個時候我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父親的眼角上,竟然生了老人斑,我哭的更加厲害,用自己滿是淚的臉頰,貼在他的手上。


  父親嘴唇顫抖,“冉,冉冉,別……別,做,丟……臉事情,爸,爸爸寧願……死……”


  我點點頭,哭著抬起了頭,淚眼中,父親的容顏越發蒼老,我覺得我真是不孝極了,前二十年,父親給我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現在,我帶給父親的隻有羞辱。


  我哽咽著,哭出聲音,“爸,對不起!”


  父親枯瘦的手,緩慢挪動,想要撫摸我的頭發,卻怎麽都夠不著,我隻能低頭,將自己的腦袋放在父親手裏,他緩慢揉揉,聲音斷斷續續,“離,離開,於俊,厲薄奕……冉冉,找個,普通,老實……的人,嫁了……好好……過!”


  我哭的抽噎不停,這個時候,我怎麽能答應父親離開於俊?

  我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跟他重新開始。


  我搖頭,“爸,對不起,我和於俊決定,下個月十五,會舉行訂婚典禮!”


  父親無奈的閉了閉眼睛,覆在我頭發上的手,終究是無力落下。


  我知道,我讓父親失望了,但是並不是所有有錢人,都如厲薄奕一樣,沒有心。


  我相信於俊,我也願意給他,給自己一個幸福的機會。


  隻要老天眷厲我,總有一天,我會讓於俊父母認可我,做他們嫻熟孝順的兒媳。


  我不是想要於俊的錢,也不是想要他於太太的地位,我隻是想要他帶給我的幸福……


  我隻是想要,幸福啊!

  我哭著,看著父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我哭的那麽傷心,仿佛還沒有跨出第一步,已經看見了滿路的荊棘。


  我想,我要堅持下去。


  我想,我要給自己信心!


  我想,我要所有以為我是為了於俊身份地位才和他在一起的人,看明白我的決心。


  走出醫院的時候,陽光有些刺眼,不知不覺,又到了一年的夏天。


  跟厲薄奕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恍若昨天,可是仔細數數,已然過去了一百多天。


  一百多個日夜,沒有於俊,我根本走不到現在。


  那個時候的蘇冉,沒有了厲薄奕,隻能在狗窩裏逃避自己,流言蜚語,鄙夷的白眼,比殺人的刀匕還要凶狠。


  我是怎麽熬過來的呢?

  那些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光,真像是昨天發生。


  我攏了攏頭上的帽子,因為臉被夏碧清扇的紅腫,所以隻能用墨鏡和太陽帽來遮擋一些。


  一輛黑色的布加迪,停在了醫院的台階前麵,我習以為常的走了過去,以為這是於俊的車,因為這些天,他都開著同款十分高調的布加迪,可是拉開車門,我卻愣在了那裏,因為駕駛室坐著的,赫然是厲薄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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