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小月從小遠的房間出來，見我們三人都在樓下，也下樓來。
我想上去看看小遠，當時又怕他睡了，隻能提前問小月了，果然不出意料，小遠一沾床就睡了。
本來離開前還想要看一下小遠，不過小遠既然睡著了，我還是不打擾了，讓他好好休息吧！
“我走了”我笑著對洛萱說道，厲薄奕不想看到我，我也不想再待在這裏了。
洛萱有些詫異，卻也沒有勸我留下來。
秦陽手上披著那件破了好幾個口子，還被踩了好幾個腳印的西裝，聽見我要走，看了我一眼道：“你要不要和我同車，張助理給我安排了車，這裏可是沒有出租車的哦！”
厲家城堡附近當然打不到出租車，這附近住的可都是有錢人啊！
想想秦陽給我的印象還不錯，我點了點頭。
洛萱送我們到門口，秦陽打開車門讓我先進去，還貼心的把手放在車頂，免得我進去的時候不小心撞到額頭，從這麽一個小細節就可以看出，洛萱說的沒錯，他的確是個紳士，起碼以前是個紳士，性格、脾氣確實會隨著時間改變，可一些細微的習慣卻是不會改變的。
“你要去哪裏？市內市外？”秦陽坐上車，問道。
他應該是要讓車先送我，我倒是沒有拒絕，說了我住的那個二居室的地址，秦陽有些詫異的看著我：“這麽巧，我住的地方離你隻有五百米的距離。”
這麽巧？
我住的那個地方都是普通人住的，秦陽不是出身富貴嗎？我雖然也是出身優渥，可以我當時的條件住在那裏已經是非常好的了，才慢慢習慣。
秦陽可是厲家的家庭醫生，工資絕對是一個高級白領水平了，怎麽也住在那種地方。
不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還是少管閑事。
不過在車上實在是無聊，隻能沒話找話說了：“厲家大門離厲家城堡那麽遠，你為什麽要跑過來啊！”
秦陽跑得氣喘籲籲，滿頭大汗的樣子揮之不去啊！厲家大門離厲家城堡的距離可不止五百米啊！起碼兩三千米，秦陽要是一直跑著沒停歇，那可真夠讓人刮目相看的啊！
“別提了，差點跑死我這把老骨頭”秦陽聞言，一副無奈的樣子：“我在外地旅遊，結果張助理一個電話說厲薄奕出事了，我買了飛機票飛回海城，因為特別急，我來不及回家開車，張助理又開車去接你們了，我是打出租車去的。我估計是唯一一個打出租到那富人區的人。”
老骨頭？
雖然小月說，秦陽已經是四十五歲的人了，可是看上去他也就和厲薄奕差不多大，就是一個剛剛三十出頭的男人，“老骨頭”這個詞實在是不大合適秦陽啊！
另外……秦陽回來雖然是張助理打的電話，可是厲家的車和司機那麽多，除了張助理，難道就沒有司機和車可以去接秦陽了嗎？還要秦陽在機場攔出租車，然後從厲家大門一路跑到厲家城堡。
估計厲家的人都很討厭厲薄奕，巴不得他死了算了吧！
“能先去幹洗店嗎？”秦陽突然沉吟了一會兒，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我說道：“我還是有些舍不得這件西裝，送去幹洗店洗一下，再找個厲害的裁縫縫一下，就算不能再穿出門了，留起來做個紀念也好啊！”
一件西裝，被踩過，被劃了好幾個大口子，秦陽還是要試圖彌補，哪怕彌補不了也要留下來做紀念，這件西裝還是一個不大熟悉的人送的，難道有什麽特別的嗎？
“這件西裝看上去用料、手工、設計不比厲薄奕的差。”我撫上西裝，發現用料絕對是極品，雖然設計算不上頂尖，但也是一流的了。
“這是我前妻做的。”秦陽灑脫一笑道：“一個和家裏有關係的人巴結我，誤打誤撞的送了這件西裝給我，離婚後我就再也沒有穿過我前妻的衣服了，因為離婚的時候我前妻把她所有給我做的衣服都燒了。”
“……”我有些無語，什麽深仇大恨，至於把送過的東西都毀了嗎？秦陽還一副把西裝當寶的模樣。
他不會還餘情未了吧！
剛才聽洛萱說，秦陽曾經還有個未婚妻溫嬈，不知道是不是她。
接下來沒有話說，我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手機已經沒電了，而我因為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忘記充電，我就是想和老齊他們聯係都是不可能的。
秦陽看到我的手機黑屏，而我怎麽按也不亮的時候從他的口袋裏拿出一個手機給我：“我新買的手機，你看一下手機卡合不合。”
我道了聲謝，幸好運氣還不算太差，手機卡符合，裝上去後開機，手機卻抖個不停，嚇得我差點沒把手機給摔了。
手機顯示一共有七十八個來電顯示，三百八十二條信息。
其中老齊、程耀峰、藍月最多，於俊倒是打過一個電話，發了條信息。
“厲薄奕去醫院了？雖然對外說是重感冒，可是我知道那是借口，冉冉回我身邊吧！我們離開海城，再也不回來了，我做過的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回到海城，讓厲薄奕有機會逼迫你，讓你離開我身邊，如果你願意，打我電話，我隨時隨地可以和你離開。”
我的手指停在屏幕上，眼眶隱約有些濕潤，為什麽這個時候來動搖我的心。如果可以，我不想失去於俊，他為了我付出了所有，他在我最落魄的時候對我伸出援助之手，守護了我五年。
我咬咬牙，刪除掉了這條信息。
盡力把自己的思緒扯到別的信息上。
“冉冉，你厲害啊！沒了於俊還有厲薄奕，哪個都是我們恒遠的大金主。”老齊一門心思的就隻有錢，我有些哭笑不得，不過老齊這個人還是蠻講義氣的。
“冉冉，於俊為了你可是頹廢了不少啊！早知道是這種結果，你當初就不應該回來海城。”藍月還是挺體貼的，帶著幾分寬慰的意味。
“我叫你蘇冉，不大客氣，叫你蘇小姐有歧義，叫你蘇女士又覺得別扭，我叫你冉冉可以嗎？”秦陽看我看信息看得津津有味，自己在車上都沒什麽事情做，也沒話找話說。
我看得入神，秦陽連說了兩遍，我才反應過來：“可以，我身邊的人都叫我冉冉的。”隻有厲薄奕才會生氣的時候連名帶姓的叫我蘇冉以及洛萱叫我蘇小姐。
“冉冉，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嗎？”秦陽有些好奇的問道，我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他看到我疑惑的眼神急忙解釋道：“厲薄奕把厲承雄送進了監獄，厲老爺子讓你說情，你拒絕了，他肯定討厭你，不會讓你成為厲薄奕明媒正娶的妻子進厲家的大門的，而且厲薄奕現在的情況，嫁給他妥妥守寡的節奏啊！可是要還是……”
要還是情婦，小遠就是私生子。
我也得不到厲薄奕的半分財產，洛萱不是厲薄奕的情婦，可厲薄奕早就給洛萱安排好了一切。
我知道秦陽想的就是這些，我也知道秦陽沒有什麽壞心思，隻不過我沒有什麽選擇，對厲薄奕隨傳隨到，我隻要做到這一點，厲薄奕就不會為難於俊，於俊也不會被他弄得身敗名裂。
隻有於俊沒事，一切都無所謂，反正我也快三十的人了，我也是破罐子破摔了。
“秦先生”我努力扯出笑容，今天又哭又笑的，臉都快僵了。
“你叫我秦陽就行”秦陽說道：“我隻是想勸你一句，女人的青春可是非常珍貴的，一下子就跑了，如果厲薄奕不放你走，而你想走，我可以幫你。你的事情我也知道一點，厲薄奕不會愛，也不懂得去愛,愛上這樣的厲薄奕是非常痛苦的。”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我倒是沒覺得秦陽圖謀我什麽，我長得是不差，可就秦陽的這幅相貌以及他的工作，還怕找不到比我漂亮、比我年輕的女人嗎？
更何況還要加上我和厲薄奕以及小遠的關係。
不過我和秦陽初次見麵，他熱心得未免有些過分。
秦陽看著我，好像在看另外一個人：“我也不是為了幫你，我隻是想幫厲薄奕而已。”
厲薄奕？這和厲薄奕有什麽關係？
“愛這玩意最容易讓人遍體鱗傷”秦陽的眼神有著追憶：“也容易讓人失去理智，作為朋友，我不希望厲薄奕將來就是死了也在後悔，所以……”
秦陽猛的看著我：“你要小遠的撫養權嗎？”
這話題轉得太快了，或者說我們的談話一直很奇怪，我都覺得雲裏雲霧的，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後的第一個念頭是“我要”。
我堅定的看著秦陽：“我要小遠的撫養權。”雖然不知道秦陽的目的是什麽，可我要小遠的撫養權是絕對不會放棄的。而且秦陽看上去提出小遠的撫養權也不是沒有目的。
“如果說我能讓厲薄奕活著的時候就把撫養權給你呢？”秦陽又說道，而我感覺天方夜譚，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內心有些失望。
隻要厲薄奕還活著，他就不可能把小遠的撫養權給我，哪怕我不和於俊在一起，也不可能，我也做不到毫無芥蒂的和厲薄奕在一起，他給我的傷害曆曆在目。
“你知道剛才我給厲薄奕做身體檢查的時候，厲薄奕和我說什麽了嗎？”秦陽笑笑，眼中卻沒有絲毫的笑意。
我搖了搖頭，我怎麽知道厲薄奕會和秦陽說什麽。
“當你活到我這把年紀的時候隻要不糊塗，你就可以輕易看透涉世未深和喜怒都放在表麵上的人。”秦陽從我的手中拿過我的手機，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隻見他翻了我和於俊的短信記錄，因為一些聊天軟件都是要無線網絡或者開流量才能自由使用，為了避免有什麽事情不能及時通知對方，我和於俊大部分的信息聊天都是使用短信，或許是出於不甘心，或許是想做個紀念，我一直沒有刪除
我下意識的就要去搶奪，裏麵是我的隱私，我和秦陽還沒有熟到那個地步，而且厲薄奕和於俊都沒有這樣肆無忌憚的翻過我的手機。
秦陽把手機拿高，一隻手放在我的頭上，把我按得站不起來，我伸出雙手也拿不到手機。
我用高跟鞋踩在了秦陽腳上看上去就價值不菲的皮鞋上，秦陽隻是低頭看了一眼，還是沒有放開我的手機和我的頭。我怒上心頭，用高跟鞋跟狠狠的在秦陽的皮鞋上來回的轉動了一下，秦陽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痛苦的表情，雖然極力隱忍，可是高跟鞋跟可不是浪得虛名的，更何況我不僅用力而且是用力的來回旋轉。
秦陽把手從我的頭上拿開，我一把從他的另一隻手拿回我的手機。
低頭一看，秦陽居然不知道什麽時候把於俊和我的所有短信都給刪除了。我下意識給了秦陽一巴掌，他憑什麽刪除我和於俊的短信啊！如果是厲薄奕也就算了，他有這個權利不讓我對其他男人念念不忘，可秦陽隻是厲薄奕的朋友而已，而且今天還隻是第一次見麵。
秦陽捂著被我打的那一邊臉：“我隻是好心，我想告訴你，很多事情是由誤會引起的，你留著這個於俊的短信，要是被厲薄奕發現，他不會饒了你的。”
那也和你無關，我瞪了秦陽一下，心裏想道。
“我知道你一定是在想這和我無關”秦陽揉了揉被打的那一邊臉，悠悠的說道：“年輕人脾氣太衝了，我說過了當你活到我這把年紀的時候隻要不糊塗，你就可以輕易看透涉世未深和喜怒都放在表麵上的人，雖然今天是我們第一次見麵，可是按照顧薄奕的性格，他口中的你，再加上今天你的表現，我就可以把你的性格猜得七七八八，而且我還是一個心理醫生。”
曾經老齊和我吐槽過，最好不要得罪心理醫生，因為心理醫生好像會讀心術，你的每個動作每句話都會被解讀，他在這方麵吃過大虧，我曾經還嗤之以鼻，現在看來秦陽說不定真的能看透我，我不自在的縮了縮身子。
“我能大概猜到你在想什麽，你卻不一定能推斷出我給厲薄奕檢查身體的時候，厲薄奕對我提出了什麽匪夷所思的請求。”秦陽坐直了身子，目視前方，不再看我，卻對我說道。
我有些猶豫，我想知道厲薄奕對他提出了什麽匪夷所思的請求，可是又不好意思問，也坐直了身子目視前方。
我可以感覺到秦陽瞥了我一眼，又看著正前方，輕飄飄的說道：“他讓我在他死後替他撫養小遠”
我的腦子裏好像有什麽爆炸了，猛得揪住秦陽的衣領：“你說什麽？”我是小遠的親生母親，厲薄奕憑什麽剝奪我的權利，他死了之後也不讓我養小遠。
司機看到我這幅樣子，停下了車，打算阻止我，秦陽別過頭看了他一眼：“繼續開車，還有我和她的談話別讓厲家知道了。”
司機聞言，重新發動了車，隻是還不放心，回過頭看了我一眼。
“我今年四十五歲，雖然年紀是大了點，可我年輕時候學過跆拳道、柔道、擒拿，你對我動手動腳不擔心我不給厲薄奕麵子嗎？”秦陽抓住我的手狠狠掰開，我都可以感覺到手腕傳來的劇烈疼痛，好像要被捏碎了一樣。
我被他一扔，就半靠在車門。
“厲薄奕和我說，他會盡力在這五個月把一切處理完，而且他已經立下遺囑，他死後會把小遠的撫養權給我，小遠手上的厲樺股份我也有行使權。”秦陽扭了扭手腕，好像手腕有什麽不舒服一樣，明明手腕有事的是我。他看著我：“如果他做不完他想做的事情就兩腿一蹬，其餘的事情我就來做。”
我有些憤怒：“憑什麽”秦陽就是厲薄奕的朋友，他也沒有我有資格撫養小遠。
“因為我有固定的工作，豐厚的存款，和他多年的友情值得他信賴，小遠喜歡我，我離異無子女，年紀四十五，身體健康，撫養到小遠成年隻要沒有意外發生是沒有問題的，我也是小遠的心理醫生，各方麵我都很不錯。”秦陽居然一本正經的跟我數起了他的優點。
他的優點關我什麽事，我隻知道我才是小遠的母親，我絕對不能放棄。
“司機，回厲家城堡”我必須要找厲薄奕要個說法，厲薄奕之前就把小遠送走讓我找不到，要不是厲承雄綁架了小遠，小遠也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繼續”秦陽淡淡的說道。
這司機居然聽秦陽的話，徑自開著，完全沒有掉頭回去的意思，車門不知道什麽時候鎖上了。
“我說，你就不能聽我說完嗎？”秦陽很明顯的有些無奈，我卻不在乎，他說什麽我都不感興趣，我要回去找厲薄奕。
“女人瘋狂的時候果然是沒有理智的。”秦陽說這句話的時候下意識摸了摸腹部，眼中浮現出一絲心有餘悸。
我在這種時候居然還注意到了這種細節，我咬了咬下唇，我突然想起秦陽之所以提起小遠的撫養權就是問我要不要小遠的撫養權。
難道秦陽不想撫養小遠？
想到這個可能，我稍微鬆了一口氣。
秦陽一句話，我的心又提起來了。
“我倒是挺喜歡小遠的，養他倒是可以，不過我對管理厲樺沒什麽興趣，如果厲薄奕沒有撐到把一切都搞定了，我還要繼續給他收拾爛攤子”
“你究竟想要幹什麽？”我咬著牙問道，他提出小遠的撫養權，又和我東拉西扯這麽多，一定有什麽目的。
“我想和你做個交易。”秦陽不再各種原因，直截了當道。
我有些不明白，我有什麽東西值得交易的。總不可能是厲樺吧！我可沒有那個本事。
“我憑什麽要和你做交易”我微微昂起頭，有些不屑的說道，自從上了車，我就一直被秦陽牽著鼻子走，必須打破這個局麵。
“你不會以為你是小遠的母親，撫養權就鐵定歸你了吧！”秦陽語氣帶著幾分戲謔，好像我這麽想是非常愚蠢的。
可我就是這麽想的，我不認為厲薄奕死後，有什麽是我爭小遠的阻礙。
“第一，你的工作。”秦陽噗嗤一笑，對著我豎起食指：“據我所知，你和厲薄奕沒有結婚，如果厲薄奕的遺囑沒有提到分你什麽，你得不到厲薄奕的一分錢財產，你就要靠工資養活你自己和厲城。
厲城從小養尊處優，你就要讓他跟著你過苦日子嗎？你的工作應該可以說是很忙的了，你有時間和精力照顧厲城嗎？況且你所在的公司問題很多，很容易就破產，你能保證你有穩定的收入和足夠的時間陪厲城嗎？”
之前一直和於俊在一起，花的都是於俊的錢，我確實對錢沒什麽概念，可是我覺得我的工資還不低。
秦陽對著我豎起了第二根手指頭：“第二，厲城的意願，厲城現在已經具備了認知能力，看情況他不願意認你，他要厲薄奕，厲薄奕死之前肯定會交代他和我生活，你覺得他會和你走嗎？”小遠那麽粘厲薄奕，我才出現了多久？小遠肯定是聽厲薄奕的話了，可是那也改變不了我是小遠母親的事實，按法律應該會判給我吧！小遠現在還小，可以慢慢培養感情。
“別忘了，你明白你自己的優勢，厲薄奕也有自己的優勢，厲家的勢力，厲老爺子也是小遠的血親，厲薄奕的遺囑，厲家能給小遠的生活。”秦陽仿佛是要刺激我，把我那些逃避不想，或者自欺欺人的問題擺在了我的麵前。讓我逃不了，騙不了自己，隻能去麵對，可我不知道怎麽麵對。
如果於俊在，他或許有方法，我一直在依賴他，現在失去了他，我好像少了好多東西。
“所以我提出交易，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可以說服厲薄奕把小遠的撫養權給你。”秦陽看著我一字一句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