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這還是有些甜
宇文夔此話一出,就連擱在一旁的小皇帝,倒也有了幾分興趣,探過頭來,詢問:“晏愛卿雖說是首輔之名,可到底也不過就是個臣子而已,能值得你這個睿王前來特地送什麽東西。”
“睿王平日裏恃才傲物,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夠入了你睿王的法眼,眼下是何時你與愛卿的關係如此之好?”
小皇帝這句話倒是問得好,往好了說,隻提他二人之間有些私交,但真要嚴格核查,就算是皇帝曆來的疑心病,懷疑是結交朋黨,也斷然不敢反駁。
晏青辭心下一聲咯噔,正要與小皇帝撇清這層關係,宇文夔就率先站了出來,出了聲:“皇上便是平日也知道微臣二人幹係不好,隻是前陣子我欠了晏大人一個人情。”
頓了頓,他的目光落在晏青辭的身上,一片深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從來不是那般願意欠著恩情的人,也就權當這是兩清了。”
晏青辭鬆了口氣,手上的湯藥碗又給端的穩穩的,沒什麽後顧之憂了。
可小皇帝卻根本不願意就這麽結束,反而是有些想要問到底的意思了。
他掃了一眼宇文夔手上的盒子,站起來朝他走過去,昏黃的光線從門口照射進來,將這兩人拉成兩道纖細的長影。
晏青辭卻是成了這二人之外,最為忐忑的那個。
她盯著這兩個人之間的互動,有些窒息,她在此之前就知道這個首輔的角色可謂是下場淒慘,但不說別的,她後來能夠拉上宇文夔這條船,總歸是能保自己一二。
可這又碰到了小皇帝的雷區,他反而以為她這是在結黨營私,一邊與皇帝交好了,一邊卻又跟睿王之間關係了不得,作為帝王,生氣才是理所當然的。
隻是可惜了她自個兒,做個首輔也是太難了。
“這裏麵的東西,朕可以看麽?”
“你早早的就知道愛卿會因為這寒症而躺在此處,甚至連藥都早準備好了,朕還是該誇誇睿王啊。”
宇文夔淡定如斯,絲毫沒有被小皇帝唬住的樣子,反而將手中之物遞到皇帝跟前,道:“皇上若是想看,微臣斷然沒有阻攔之理,這天下都是皇上的。”
小皇帝卻根本不像是因為被吹捧而開心的樣子,反而臉色大變,剛伸出去的手,也收了回去,然後突然笑了一聲,道:“罷了,這東西,朕就不看了,畢竟與朕沒什麽相幹。”
“若是看了,這心中還不知道該怎麽埋怨朕呢。”小皇帝留下這麽一句話,便大步朝著外麵離開了,然後大笑道:“朕今日裏來這裏不合適,還是改日再來,愛卿你好好養身體,這國家大事還需要你的助力啊。”
說著,人已經是沒見著了個影兒。
徒留下晏青辭一個人有些雲裏霧裏的。
良久,她像是才意識到這房中還有另外一人,微微蹙眉,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那個戲班子班主不是我抓的。”宇文夔先開口了,然後走到晏青辭的床榻一側,將那禮物放到了旁側的床頭櫃上,輕聲道:“這裏麵的東西,都是給你補身子的,這太醫院的老頭子就算是再好用,也不見得能夠怎麽懂女人。”
晏青辭差點沒在他最後這一個詞兒說出來的時候,直接噴了。
“你,你說什麽?”晏青辭咳嗽了兩聲,捂住自己的嗓子眼兒,柳眉倒豎,多有不悅:“日後不要隨便亂提,你可不要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宇文夔卻是絲毫不在意她口中,一口一個的什麽約定,反而很是淡定,道:“你說的是什麽約定,我不記得了。”
“王爺,還請你自重,這個時候,就不要開這種兩個人都不喜歡的玩笑了。”晏青辭盡量平複一下自己的情緒。
隨後,便瞧見宇文夔在旁側,不慌不忙地將盒子裏麵的物什給拿了出來。
不是什麽稀罕東西,一樣是裝著湯汁的碗,一樣是一些補身子的藥材,果然是他口中的那些。
“你堂堂一個王爺,還能過紆尊降貴前來給我送這麽一碗湯汁,可真是有些折煞了奴婢。”她頗有些不解,道:“便是那戲班子班主,就算是你帶走的,也用不著你給我來這麽大一個禮。”
“我可不是為了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來的。”宇文夔聽了她的話,一會兒,便說了這麽一句,似乎沒有轉圜的餘地。
“你,將這裏麵的東西給喝了。”他沉聲道。
“什麽?”
宇文夔這行事不守常規的樣子,可一時之間讓晏青辭是真的沒摸清楚門路,他這到底是要幹什麽?
“我現在可是帶病之身,沒心思和你周旋半天。”
“我也是說真的,晏大人,您肚子裏那些花花腸子,算計那麽多,我可沒有晏大人這樣的計謀和耐心,我是個當兵出身的,常年多在軍營之中,搞不來你這朝堂上推來推去又是算計別人心思的那一套。”說著,他又將那盒子給推過去一點,聲音便也提高了些,道:“不必想那些,將它喝了,否則,本王也會很不高興。”
晏青辭這下才算是將自己之前腦子裏想來想去的那些東西,給徹底弄熄滅了。
隨後她端起這一盞藥湯,一飲而盡,都準備好這東西就算是再苦也得給喝了。
入到這口中的時候,卻是有一絲絲的甜味兒在嘴裏盤旋不去。
怎的,這還是有些甜?
瞧見她疑惑的目光,宇文夔這才給了句話:“之前都說了是給你的,我也清楚你晏大人雖然時候朝廷上能夠與那些大臣鬥來鬥去,私底下,卻還是怕苦,便讓人在裏麵放了糖,都是些太醫弄的,自然不會因為有了糖分就使得藥沒了用。”
“既然你東西也喝了,我也該走了。”
晏青辭叫住他,心情有些許複雜,道:“我甚至睿王一向是個明事理,又有自己一套做事手段的人,微臣一直都很佩服,微臣一直都相信睿王,今日,多謝了。”
說罷,宇文夔就消失在她的視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