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酒香不怕巷子深
解決了收菜送菜的事，田苗便也有了空閑時間。
自從過完年搬到大灘村之後，她還一次都沒回過石灣村看看田老太太和老田頭，另外她也想回去看看秦氏家具作坊辦的怎麽樣了。
邱成浩想陪他一起回去，卻被她趕去寧城，讓他在查看寧城分公司的業務運行情況之外，順便解決一下邱成琳的問題。
到了秦莊鎮，田苗先拎著給秦老木匠買的兩包茶葉去了秦海家。
可是等他到了秦海家門口，這才發現他家大門上掛著個大鐵鎖，她隻得去往做家具的作坊。
還沒走到作坊跟前，遠遠的就能聽到錯綜複雜的拉鋸子等木工工作的聲音，聽起來裏麵幹活的工人應該還不算少。
作坊門口停著一台四輪拖拉機，正有人不斷從大門裏往外抬家具。
“等一等，我把這袋子鋪好了你們再往上摞，小心別蹭了磕了。”
一個中年男人匆忙拿著兩個麻袋往已經裝了車的家具上鋪，另外兩個抬著家具出來的年輕人應著聲耐心等在邊上。
走近了，田苗才看清那個中年男人不是別人，剛好是他家二哥田老貳。
看來，秦老木匠還是挺器重他的。
田苗掃了眼兩個年輕人，不過兩人中並沒有田競宇。
田苗頓住腳步猶豫了一瞬，最後還是等著田老貳指揮著那兩個年輕人把手裏的家具小心翼翼地摞到車上的家具上，她才走了過去。
“苗、苗苗——”
田老貳一抬眼看到田苗，眼中閃過一瞬的驚喜後，興許是想起了自己做過的事，尷尬的表情中帶了幾分歉意.
“二哥——”田苗笑著開口打招呼。
雖然對田老貳一家子當初在‘田苗’和邱成浩離婚的事情上的所作所為很是氣憤，但此刻的田苗卻也釋然了，因為當初之所以會鬧成那樣，罪魁禍首還是‘田苗’本身。
至於前世裏大寶二寶小寶後來為什麽會走上那樣的路，興許有老貳一家子的手筆在裏麵，但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田苗’的不作為。
再說了，她若是真不認老貳一家子了，盡管田老頭和田老太太嘴上很硬氣，但心裏肯定還是不好受，要不然也不至於過年的時候開口讓她幫田老貳一家了。
看到田苗笑著跟他打招呼，田老貳即刻一臉驚喜地跳下車迎向她。
“你怎麽來了？聽說你和成浩都很忙。”
“是有些忙，這兩天剛好有了點空，就來看看爹和娘。”
“那你怎麽來這裏了？不、不會是秦叔給你打電話了吧？他這幾天正一個勁念叨你呢！”
“秦爺爺念叨我？”田苗詫異一瞬，“出什麽事了嗎？”
“沒有沒有，聽他的意思好像是想讓你多給作坊畫幾張圖。”
說起圖紙的事，田老貳臉上不由再次湧上尷尬。
要是當初他們不被林文慧忽悠，請田苗畫圖紙的話，林氏家具廠恐怕也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哦，是這樣啊！”田苗懸著的心一鬆，“那我來的剛好是時候。”
盡管田老貳很想親自把田苗帶進去，但因著還要指揮年輕人往車上搬家具，所以他隻把把田苗引進了大門，並給她指了指秦爺爺所在的屋子。
田苗一路走過去數了數，加起來木工竟然有二十二個人，其中除了六個在哪裏用大鋸鋸大木頭的年輕人看上去像是學徒之外，其他人看上去都是熟練工，而且看得出在東麵那個大屋子裏幹活的四個人應該是雕花的高級工。
在熟練工裏並沒有田競宇，最後田苗是在拉大鋸的那六個人裏找到了他。
在涼城這邊，三月份的天氣還是有些冷的，不過見田競宇隻穿著薄薄的單衫，側臉上的汗水還亮晶晶的，想來這拉大鋸的活並不輕鬆。
田競宇剛好斜對著她這個方向，田苗停住腳步猶豫了一瞬，最後還是轉身往秦老木匠的屋子走去。
“那邊來了個年輕姑娘，你說會不會是秦海的對象？長得可真好看。”
田苗往他們這邊看了一陣，田競宇對麵和他一起拉大鋸的小夥子還以為是在看他，莫名有些激動。
“和我們有什麽關係，還是趕緊幹活吧！”
“你急什麽呀，大家都在看，看完了我們倆加把勁，今天的任務怎麽著都能完成。”
田競宇的目光看了眼附近的另兩隊學徒，發現他們四個人還真都停下來齊刷刷望著他側麵的方向。
若是以前他真正當學徒那會兒的話，他也會像他們一樣停下來磨磨洋工，但現在的他已經沒了那份心境，他隻想趕緊把手裏的任務幹完，然後去跟著‘師傅’們多幹點活，盡管不會因為他的幫忙而加工資，但是他希望能通過自己的勤快讓秦老木匠看到他其實早就是個‘熟練工’。
“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早點幹完早點歇。”
“你怎麽這麽沒意思呢？看一眼又耽擱不了多少工夫，多看看，說不定你也能找個那樣的媳婦呢！”
因為田競宇脾氣好，肯吃苦，而且也會毫不保留地教他些熟練工幹的活，所以這個小夥子和田競宇的關係很不錯。
田競宇平時過於沉悶，他這樣說主要是為了讓他開心點。
田競宇看著對他擠眉弄眼的小夥子，頗是無奈地偏頭望向大家看著的方向。
田苗已經走上屋前的廊簷台子，田競宇隻看到了一個背影。
“小、小姑姑——”
他輕聲呢喃一句，心情異常的複雜。
來這裏上班之後，他才知道其實他和他爹能來這裏上班雖然有秦老木匠和老田頭的交情在，但主要的還是秦老木匠看在田苗的麵子上才收下他們的，因為作坊裏除了他倆，其他人都是秦莊鎮的人。
初中畢業後，他就跟著田老貳在他外公老林頭那裏學木匠。
他讀書不太行，但是動手能力挺強的，三年多時間下來，他的手藝都快要超過他爹了。
工資拿的比當工人的田競明還高，但是他卻不快樂，因為他總覺得他要低田競明一等。
而且最讓他氣憤的是，在家裏什麽好東西他都要讓給田苗這個小姑姑也就罷了，為什麽還要把田家好好的名額讓給邱成浩這個外人。
所以，林文慧一說隻要他們按她說的做的話，就能安排他去窯山煤礦當工人時，他便心動了，他想讓他爺爺看看，沒有他的安排，他也照樣能當工人。
其實，現在的他已經明白他心裏之所以有這麽多的不平，除了是因為他娘一次次的攛掇之外，也離不開自己總認為自己比別人聰明的緣故。
老田家的人一個比一個老實，他爹是他爹一輩的一個例外，盡管念書不行，但是他卻也感覺到他自己是他們這一輩裏最聰明的。
最終的結果便是他爹和他雙雙自作聰明，把他們家從擰成一股繩的老田家作出去了。
興許是過了年長了一歲的緣故，也可能是受了挫折的緣故，他感覺自己總算是長大了，也總算是明白老田頭總是掛在嘴上的‘一家人’的意義了。
“競宇、競宇，幹活了，人家早就進屋了，你還發什麽呆。”
對麵小夥子的叫喚把他從紛亂的思緒中驚醒過來，他苦澀地衝已經沒了田苗身影的地方扯了扯嘴角，轉回頭繼續埋頭拉大鋸。
“苗丫頭——”
屋裏秦老木匠和秦海的爹秦宏昌正在商量往附近的鎮子打市場的事，一抬頭看到門口走進來的田苗，不自覺激動地喊出了聲。
“秦爺爺、秦叔。”
田苗向他們二人打了招呼，然後按照秦老木匠的指示坐到了他身側。
“苗丫頭，你秦爺爺這兩天正念叨你呢，沒想到你還真來了。”秦宏昌笑著打趣一句。
“我讓你給老貳打個電話，讓他幫著問一下苗丫頭的電話，你偏說老貳不好打聽，要不然我早就給苗丫頭打電話了。”秦老木匠衝著秦宏昌吹胡子瞪眼的。
“我不是想著我們先做一陣這些樣式，等確定順當了，慢慢再加其他的樣式會更好一點嘛。”秦宏昌討好地衝秦老木匠笑著。
看著這父子倆的互動，田苗莫名想笑。
秦老木匠的雕花手藝不是一般的好，但是性子卻有些急躁，秦宏昌則恰恰相反，他學雕花手藝的時候雖然很用功，但是手藝卻怎麽也趕不上秦老木匠，但是他的性子卻要沉穩的多。
“秦爺爺，我覺得叔想的沒錯，作坊開張還不到一個月，急不來的。”
“丫頭，你不知道，這二十來天除了賣出去的家具之外，還有多少人來定家具嗎？”
“看秦爺爺笑的這麽開心，看來應該是不少了。”
“那是，按這個速度，我們投的那些錢很快就能賺出來了。”秦老木匠嘚瑟道。
“爹，這是剛開始，以後不見得會這麽多吧！”
秦宏昌適當地打擊打擊秦老木匠的嘚瑟勁，不過說話卻非常的委婉。
“我這不是讓你去其他的鎮子宣傳宣傳嗎？你剛說什麽來著，說‘酒香不怕巷子深’，這家具能和酒比嗎？酒有味兒，家具有嗎？”秦老木匠再次向秦宏昌瞪眼。
這兒子平時挺聽話的，怎麽辦了個作坊之後總是拆他的台。
秦宏昌心裏苦啊，秦老木匠隻算進賬，不算出賬啊，而且最近賣出去的四家十二件家具，目前隻有兩家付了款，其他兩家還欠著呢！
“家具也有啊！”
“嗯？——”
“油漆味！”
田苗被他倆的話給逗笑了，“秦爺爺，秦叔說的其實是有道理的，雖然家具沒有香味，但是我們賣出去的家具既好看又耐用，那用過的人自動就會幫咋們宣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