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九十九層
天書道階第九十層，羅川終於開啟天目。
九十層往上石階所蘊天火之道，無論羅川還是金烏太子，一時半會都無法領悟。並非金烏太子道行不夠，也不是羅川悟性不高，純粹因為這九層石階中的道義太過繁雜高深，即便捕捉到了關鍵點，尋找到領悟竅門，可想要徹底領悟，也還需要時間的積累。
不管叫風華，還是叫薛忘，那個被書院二代師祖們視為寶貝疙瘩的少年，今日將要正式加入書院，一旦他真的成為書院弟子，羅川再想要將他帶走，憑他今時今日的實力很難做到。
除非羅川能夠趕在少年拜師之前，進入書院，找到他。
因此羅川根本沒有時間耗在天書道階上慢慢領悟。
「羅川，你在做什麼？」
耳旁響起金烏太子的聲音，略顯急促。
話音剛落，嗡的一聲，一道道火光從九十層石階上騰起，四散成一個巨大光球，遮蔽住羅川頭頂的天空。巨大火球中，神焰遊走，火光灼灼，越堆越厚，越積越深，焰灰如炎雪，鋪天蓋地，將羅川置身於一座火焰道宮前。先前九十層石階，羅川都未曾遇到過眼前的狀況。
八十四層以後的石階雖有阻礙，可也僅僅是讓羅川淪陷進去，眼下卻是石階道義化成真實的道義殺陣，將羅川生生困在其中。
這等場面，有些像羅川在石坪上被謝書生困住的水道意境，卻比那水道意境更為複雜真實。道義生道行。道行生意境，這九十九層天書道階，實則便是九十九名道行高深的書生，越往上道行越深厚。
「羅川，你開啟日輪瞳術。是故意將這火道意境引出來？」
金烏太子的聲音響起。
「不然呢，難道還真要在這裡靜心參悟？既然都說我作弊，那就作弊到底好了。」
羅川淡淡道。
天書道階上的天火之道，和羅川以及金烏太子所掌握的天火之道，本質相同，可道的方向卻截然相反。既可以相互印證。同時也互相排斥著。
羅川施展日輪瞳術，自然而然釋放出他的天火之道，卻讓石階中的天火之道受到刺激，方才衍化出意境殺陣。
如此一來，羅川登階的方式便和先前不同起來。無需領悟，只要能夠破了這意境殺陣，便可突破這一層石階。面對火球中的宏偉道宮，羅川全力施展日輪瞳術，白日之華轟然釋放，宛如一道道抖盪的波瀾狂潮，湧向火焰道宮。
火焰道宮自然不會甘心這麼輕易被燒毀，噴吐火焰。泛濫成潮，湧向羅川。火焰道宮中的火潮，和平常的火焰不大相同。內中蘊含著高深的天火道義，無論空氣塵埃又或是微風，沾上一絲，便如火上澆油，迅速膨脹燃燒。
轟隆！
羅川的白日之華，和火焰道宮中的火焰。轟撞在一起，形成一股向天空蔓延的高聳火牆！
「羅川。你的日輪瞳術比之前進步不小啊。」
金烏太子的聲音略有些詭秘。
這一路上羅川吸收領悟九十層石階天火道義，和他本身的天火道義相互印證融合。日輪瞳術自然得到提升。
而這一切在第九十層石階上得到體現。
一聲巨響，羅川的白日之華摧枯拉朽般侵吞蠶食了火焰宮中的火焰，繼而如潮奔涌，淹沒了石階意境中的火焰道宮。
「破了！倒也不難。」…
羅川微微一笑，睜開雙眼，雙腳脫離九十層石階，飛上第九十一層。
剛到第九十一層，火道意境再度發難，化作另一座火焰道宮，和九十二層的火焰道宮相比，這一層明顯要雄壯宏大許多。
羅川剛使用了一次日輪瞳術，元氣耗損，一時半會難以完全恢復。
「金烏太子，請吧。」
「哼，憑什麼要本太子幫你？」
「就憑天書道階這一場機緣造化。」
金烏太子沉默片刻，化作一道金光從萬劫凶靈塔中飛出，面對火焰道宮，眉心日輪開啟，釋放出一股兇猛的白日之華！
轟隆！
火焰道宮應聲坍塌！
金烏太子輕笑一聲，變成巴掌大小，立於羅川肩頭。
日輪瞳術，本來就是金烏一脈的本命道技，無論日輪瞳術還是天火之道，金烏太子的底子都要遠高出羅川，這一路上在天書道階的印證領悟，所獲得的好處甚至還要超出羅川。
羅川眼睛一亮，騰身而起，飛落於第九十二層石階，笑道：「好輕鬆，那接下來就全交給你了。」
山腳到山頂相距太遠，除了謝書生和瑤羽帝君外，不管是書生、混海修士又或席光何落落等人，都無法看清發生在九十層往上的情況。而看得最清楚的，無疑是八十五層和八十七層上的兩名書院師祖。
「作弊！他這是在作弊！」
「天書道階是用來悟道提升道行的！他這是在做什麼！」
「羅川！你快住手！你怎能在我書院如此放肆，你這麼做成何體統！」
兩名書院師祖無不僵硬著臉龐，大聲呵斥。
羅川若是真的光憑悟性和道行，領悟了石階中的道義，他們就算為難可心中也會欽佩。眼下他們可是清楚地看見了立在羅川肩頭的那隻火鳥……正是傳說中的先天金烏一脈！
今日所講的是天火之道，天書道階中所蘊藏的也是天火之道的道義，可金烏卻起源於天火，天火道義再複雜深厚，可所化的天火意境，卻絕無法奈何得了金烏一脈！
兩名次帝君、帝君級修士想要出手阻攔。可他們自己尚身陷於天書道階，連邁步都困難，如何制止得了羅川。
……作弊？那也是靠我自己的領作的弊，換做旁人，又或是你們。即便想要作弊也沒這個本事……
望向羅川越攀越高的身影，兩名師祖相視一眼，耳旁隱隱迴響起之前羅川丟下的那句話，神情苦澀而又無奈。
九十三層……九十四層……九十五層……九十六層……
羅川仗著金烏太子這一大利器，步步為營，將用來領悟證道的天書道階誘導成為道義法陣。而後破陣，屢試不爽。
很快，羅川來到了第九十八層，距離峰頂，只剩下最後一層。
嗡！
耳邊一陣巨響。羅川和金烏再度身陷火道意境。
意境之中，依舊有一座火焰道宮，卻比第九十層中的火焰道宮龐大百倍。除此之外，在這座火焰道宮前，竟還盤踞著一尊渾身上下燃燒著熊熊烈火的佛陀。
「是他！」
金烏太子臉色微變，下意識地朝向羅川的脖子靠了靠。
「他是誰。」羅川望向那尊佛陀，低聲問道。
「聖佛域，護日古佛。」金烏太子臉色緊繃：「此佛是從遠古時期轉世而來。在遠古時代，他就自封為什麼天日護法，專門殘殺我金烏一脈。」…
「這是為何？你金烏一脈不是由太陽中誕生的嗎。他既然要護日，又為何要殺你？」羅川奇怪問道。
「總有原因……」金烏太子目光閃爍，有意迴避羅川的問題：「羅川，這護日古佛雖是虛像，可他的力量卻是真實存在的。光靠我一個，頂多是平手。你還不出手？」
「那就一起吧。」
羅川話音落下，眉心天眼重新打開。日輪旋轉，釋放白日之華。
與此同時。金烏太子也施展出日輪瞳術。
一人一金烏，在火焰道宮前，宛如兩輪天日，裹挾天火，一左一右，只欲將道宮燃燒成灰燼。
這時，道宮前的佛陀睜開了雙眼。
兩雙眸子，突然打開，卻彷彿兩輪冉冉升騰的太陽，金芒萬丈，擋住了羅川和金烏太子的日輪瞳術。
「金烏，你要食日！休想！」
護日古佛盯著金烏太子，手捏古印，雙目圓瞪，怒斥一聲：「那修士，為何要縱容這滅日禍星！你難道不知，天地間每多一頭金烏，太陽星便會受到一次衝擊，只要金烏不死，它們將要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滅日！天日若滅，又是一場寂滅！」
羅川詫異地看向神情尷尬的金烏太子，聲音古怪：「原來這才是你們金烏一脈被殘害的真相？滅日？你們胃口不小嘛。」
「哼，血脈里的本性罷了，就像精衛填海，終究是徒勞，又有哪個金烏能真正做到滅日……不過這惡佛殘殺我們的借口罷了。」金烏太子惡狠狠地盯著對面佔據絕對優勢的佛陀，冷冷道：「這佛陀轉世之後，尚未恢復巔峰，而今被召喚到這來，只是三成實力的分身法相。可惜，我也還沒有恢復巔峰，否則又豈懼他！」
「那好辦。」
羅川伸手刻畫出一道原始玄紋，又畫出一道因果玄紋，印入金烏。
金烏太子眸中神采飛揚，氣息瞬間攀升，直達帝君境！
「哈哈哈……惡佛，受死吧！」
金烏太子放聲大笑，嗖地飛出，扇動巨翅，它翅翼下懸挂著一片片白色火焰，白火化作光球，將金烏太子籠罩其中，轉眼來到護日古佛頭頂上方，張口就吞。
護日古佛的分身法相在金烏口中的火焰中灰飛煙滅，第九十八層石階上的火焰道宮，也隨之坍塌下來。
抬起頭，羅川透過彌散的火影，望向九十九層上，那個一臉驚詫的講經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