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醉倒眾生
宙,無限時間,從古至今、從今往後。
宇,空間無量,前後左右、上下四方。
從天地誕生之後,世間生靈代代繁衍、萬物輪回,已經不知經曆過多少興亡演替,有的種族不斷衰落,已經永遠消失在天地間,有的種族越來越興旺,在諸天萬界之中如野草生長,遍地開花。
但是世間生靈源起於何處?
又是什麽時候才有了天地?什麽時候才有了宇宙的說法?
為何萬物生靈處於宇宙諸天萬界之中?
是誰賦予了生命,並賜下了諸天萬界供之棲息?
世間萬道從何而來,修行登天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
無人親眼所見那混沌天開的一幕,但是世人皆傳,有三大祖神於混沌之中覺醒,於是時間開始流淌,空間開始生長,萬物生靈才有了蒙昧之光、落腳之處,才有了如今的諸天萬界。
而諸天萬界之中,有一天名之為欲界天,又名為修羅界。
不知道是否自古如此,如今的修羅界晝無恒陽、夜無圓月,整片世界之中無風、無雲、無四季輪回,天地之間彌漫著濃稠的霧氣,終年不散。
而在霧氣之下,幾乎整片修羅界都被血色海洋包裹,海洋之上罕有人跡,偶爾一片島礁之上也隻有無數枯骨痕跡。
在萬裏陰鬱的天空中,有一處處無垠‘天窗’,和別的地方迥然不同,每一處天窗處都無濃霧,光明長盛。
在那些天窗之下,血色海洋好似被人從萬裏深處的海洋底處一刀劈開,四周的海水靜靜流淌,那一道從海底而起的刀痕並無合攏的跡象,反而像是在不斷向外擴張。
刀痕不僅裂開了血色海洋,更在海盆底處開辟出了一片片大陸世界。
大陸之上高樓迭起,人影密集,縱橫交錯的街上一道道行影皆是滿身紅色鱗甲,不是披掛在身,而是生來長成。
偶爾會有穿著衣服與人族相似的身影路過,街上身影皆是紛紛避讓。
同樣是在修羅界中這樣的一片海底大陸之上,與其他地方的熱鬧不同,這裏人影寂寥,隻有一座從海底拔出海麵的高山接天,山名為‘界滅。’
界滅山上,有一處斷崖高出海麵,山崖之上書有‘噬天’二字。
一個男子拄著一把血色長刀立於山崖之上,已經有千年一動不動。
但是近日,男子身上已經有數次有灰塵簌簌落下,似乎是有醒來的征兆。
山崖之下,亦有一群人終年守在此處一步也不離開,每一年都會有幾人聯手登山而上,但是卻從來沒有人下山。
這一個月以來,山下無數視線都望著山崖上那個男子,每一次男子身上隻要有幾粒微塵掉下都被山下一群人盡收眼底、一一記錄在冊。
今日山下可謂是真正的萬眾矚目,無數人影長身而立,皆同望山崖之上。
因為今日晨時,那個男子身上的灰塵落盡,他那具枯寂萬年的身軀之中開始有心跳之聲響起。
隨著他每一聲心跳,整片世界寂靜千年的血海汪洋也隨之震動,血海成潮,迷霧湧動。
……
大潢城中,有高樓名為‘雲上城’,是城中最高處!
樓上不僅能夠覽盡一城風貌,更能看見那長河如劍隔開一洲,萬丈波濤直入大海。
而今,正有無數人影從海上如潮水湧來。
有的駕臨長舟,飛駛如梭。
有的腳踩奇珍異寶,快如閃電。
有的手握韁繩,驅使異獸。
有的以身飛渡,無懼海浪波濤。
眾人風塵仆仆,所向皆為昆侖,如今都直撲於大潢城。
‘雲上城’風光獨好!
而大潢城中,如今的‘雲上城’更是眾人矚目。
城中街道之中行人紛紛仰望,茶樓酒肆中雖然人滿為患,但是人聲寂靜,一座座亭台樓閣、房屋瓦頂都有人駐足。
聞樓上酒香而癡醉,觀樓上美人而癡心!
雲上有美人飲酒,醉倒的卻是眾生!
……
‘雲上城’樓中。
當那個白紗遮麵的女子才剛剛走進門,這一座雲上宮闕便黯然失色,或者說眾人驚色。
樓中之人不是境界高就是聲名赫赫的仙門大派中人,總算是見過世麵的,但是等見到女子,無論男女,皆無不癡、驚,仿佛是恍然大悟、頓破人生迷城,才總算是覺悟了‘色’與‘美色’的區別。
讓眾人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門口負責把守玄關的幾名壯實漢子的吵嚷聲,因為門外有無數尾隨女子而至的人被攔在門外,人人都想要進樓。
幸虧幾個壯漢身軀寬廣,門口沒有留下縫隙,否則估計就是魚貫而入、眾人破城登雲上的局麵了。
‘雲上城’樓中,男女老少反應過來之後,那個紅梅白紗的女子已經登樓而上。
望著那女子一層層往上遠去,人人都恨不得此時的‘雲上城’非高樓,人人都恨不得那女子能在自己麵前駐足,人人都恨不得她是來找自己對飲。
哪怕隻是相顧一眼,今後閉目不視他人。
哪怕隻是同桌而坐,自此孤立再不上桌。
哪怕隻是飲酒一杯,此生萬世滴酒不沾。
不過,能見到她已經三生有幸,已經有人在心中立下臣臣誓願,願為她孤老一生!
眾人目光之中光芒閃亮,照亮雲上!
眾人胸腹之中心鼓擂動,樂起雲上!
那紅梅白紗步步登雲樓,舞起雲上!
那白紗紅梅今日登雲上,秀色可餐!
今日‘雲上城’,真雲上宮闕也!
妙靈獨自走到樓上,恰好樓上也有一個紅衣女子獨坐窗前,隻見她舉杯不停,似乎是想要飲盡窗外江水。
恰好是熟人,恰好她也苦愁,恰好她可能也是在想著他!
“我們一起醉兩杯吧!”
“上酒…”
於是,一城酒色皆在雲上!
天下向往!
……
而樓下,一處不起眼的角落裏有一個少年和一個童子對飲於一桌,兩個人正是被那一聲狗叫嚇得跨越千山萬水的米湯和胡嬰二人,隻不過此時的二人長相已經大不一樣。
當日米湯本來打算接著去浪跡天涯,但是又怕被那群人再盯上,就準備找一處不起眼的地方藏起來,但是沒想到不論去何處一時間都是‘天涯何處不識君’的尷尬處境。
原來是從小鎮天地出來的人已經將‘米湯’之名揚播於天下。
心狠手黑,和魔主之徒趙牧靈狼狽為奸,刮盡天下之財!
一時之間人人喊打,去無可去處。
兩個人一番商議之後就決定改裝換貌,反其道而行之。
與其藏身於山林野地無人知處被人苦苦搜尋,還不如藏身於人海,正所謂
‘野跡可尋,大海撈針!’
所以兩人就跟著九洲人潮一起湧上昆侖,胡嬰也算是順路回到了自己的第二個故鄉。
走到‘雲上城’樓下,米湯聞到樓上酒香,就說什麽也不再走了,拉著胡嬰就要上樓。胡嬰也不說話,就像兩個人一路以來一樣,隻管跟著米湯一路上樓。
不知道米湯用了什麽方法,在樓下門口居然一瞬間顯露出龐大的氣勢,把幾個看門的嚇得連連後退,誰也不敢上前去攔那兩個年紀輕輕卻大搖大擺入樓的少年和童子。
就這樣,兩個人已經在樓中不問天日小半個月了!
仙家酒釀醉仙人,兩個人本來躲在角落裏醉得好好的,卻想到一道湛藍人影從樓上直奔而來坐到桌上。
兩個人醉眼朦朧,既不想跑也跑不動,不管來人到底是來尋仇還是要來打架趕人,兩個人都把臉藏好希望再抬頭他已經走了,可是他卻喝起酒來了,還是自己桌子上的酒。
好啊!感情不是來尋仇打架的,是來打秋風的!
於是三個人就一起喝了起來!
倒不是因為米湯和胡嬰兩個人好客,而是因為根本沒可能打得過!
既然打不過,那還喝不過?何況是兩個對一個。
所以在桌子一旁專門伺候的那個女子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濃。
本來被分到這一桌女子還對領事之人心懷怨懟,因為桌子上一個少年和一個童子酒量再好又能喝多少,他們喝的少,這一桌的酒錢自己就分的少。
但是沒想到這兩個‘豪’不起眼的客人口袋中頗為殷實,一連喝了多日不說,還盡要好酒。等到樓上的男子下來之後三個人更是飲酒無度,隻恨自己跑的不夠快。
在女子都在打算拿到這筆錢後該如何花銷,才能讓自己那一動不動的境界稍微有點起色的時候,那一道白紗紅梅的身影上樓了。
‘萬丈紅塵’降臨眼前,女子呆滯震驚,即使是同為女子,也無法自拔,深陷沉淪其中。
而桌子上三個人也算是‘雲上城’樓中在這一刻少有的幾個清醒之人。
一個心中隻有劍。
一個心中隻有失去自家公子的悲傷。
一個是早已經領略過那一份震驚,如今一心隻想著樓外長明河那陣陣波濤!
男子看見妙靈坐在樓上窗前女子的桌上,樓裏一群人又把樓道堵了個嚴嚴實實,索性也就不上去了,不打擾他們兩個女子一起喝酒。
男子酒中多豪氣,女子酒中多情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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