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不敢再忘
昆侖山上,一處溪流源頭,額頭上滿布符文的胖道人遇到了一生之敵,可以說是宿命克星,根本毫無還口之力。
炎霜華想到什麽便罵出什麽來,玄素無法招架,隻能不斷後退,在炎霜華唇齒觸碰之間,玄素隻覺得一又一個響雷在耳邊炸響。
玄素知道,這一次肯定是把這個女子給得罪到底了,看她的架勢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原諒自己的了,能這麽生氣,估計以前肯定是和自己關係匪淺了,而自己卻把人家給忘得幹幹淨淨,實在是千錯萬錯都在自己。
兩人一個罵人,口若懸河,步步逼進,一個被罵,無法招架,像一個啞巴,步步後退。
山下熱鬧不已!
而山上卻是一副冰天雪地的峰寒景象,原本山上那人隨便一指打開了虛空中一道門戶,白九靈獨自一人闖了進去。
剛剛走進門戶之內隻見這是一片暗無天日的黑暗空間。
空間之內,無風無塵,白九靈一人白衣獨步,無路無聲。
不知道走了多久,遙遙望見有一個巨大的黑影籠罩四方,獨霸於空間之中。
白九靈根本沒有來過這個地方,但是卻似乎是胸有成竹,好像早就知道路一樣不斷前行,終於又過了不知多久才走到那巨大黑影的下方。
抬眼望去,那巨大黑影竟然是一株接天古樹,氣勢不輸東瀛洲那株扶桑,隻不過扶桑樹是兩根樹幹相依共生,而眼前這棵樹卻是一枝傲世、獨擎蒼天。
眼前這棵樹和那一株扶桑樹,兩者一個黑暗一個光明,一個渾濁,一個清揚,宛如是世界的兩部分。
白九靈正在抬頭間,樹上一道聲音傳來
“是白叔叔嗎?”
雖然那道聲音極其弱小,但是卻傳遍整個空間之中。
白九靈抬頭,那處於黑暗之中、通體黝黑的樹上仿佛隔了一個天地的距離之處懸掛著一片小世界,那道聲音就是從那世界之中傳出來的。
這株古樹所生長的整片黑暗空間之中,隻有樹上那個世界有絲絲光明散發,然而卻並不是誰都能夠看得見。
“上一次見你你還在肚子裏,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你叫什麽名字?
“姓元還是隨你父親的姓?”
那個聲音卻沒有答話,反而懇求道
“白叔叔,你帶我出去好不好。
“我想我父親了,他把我關在這裏也不說什麽時候讓我出去。
“我好想我娘親啊……”
白九靈步步登天而上,突然整個空間扭曲起來。
樹上那道聲音又說
“樹姐姐,你讓白叔叔上來,他不會傷害我的。”
整片空間又瞬間安靜下來。
白九靈腳踏黑暗之中,立在那片世界之外,並沒有進去。
因為那片世界四方有四把黑色長劍懸浮,隱於黑暗之中,無聲無光無息。
在白九靈現身於世界之外時那四把劍才從黑暗之中現身,似乎是一種明確的警告,就算是白九靈也不能進去。
“你看見了,不是我不放你出去,是你父親他不讓啊!
“何況現在時機未到,還不是你出世的時候。”
“我知道這四把劍奈何不了白叔叔你,隻要我出去之後一直待在你身邊,就不用管什麽時機了。”
近處終於能夠聽清楚,那是一個嬰兒的聲音。
“可是外麵還有一把劍!”
白九靈在還沒上山之前心中也擔憂不已,進入到這片空間之後卻又閑適起來,看著這片空間中的布置也不禁感歎,父母為子女計,唯恐心血不盡!
如今人間被封,有能力闖入人間的寥寥無幾,又有山上那人守在這片世界之外,世間又有何人能夠闖上山來,更不用說闖入到這片世界之中。
而他單獨開辟出空間不說,還以這尊古老神靈鎮守在世界中,世界之中又再托著一片世界,還單獨留下四把劍守在小世界之外,這便是六重守護。
隻說那封天一劍就無人能闖得過,要知道能闖一層天地就已經是逍遙無邊的大修行者了,諸天萬界之中都是在籍有名之人,少之又少。
更不要說這六重守護任何一層都宛如是一層天地相隔。
說不定在眼前這片小世界中還隱藏著什麽更可怕的殺招也說不定。
“古叔叔他不敢攔我的……”
白九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說道
“可是他要攔我呀,到時候我們兩個打起來打得天翻地覆的,你父親回來可就再也不讓你出去了!”
白九靈說完之後,眼前那片世界再也沒有聲音,而白九靈卻繼續大聲說道
“叔叔這次來想讓你幫我個忙。”
白九靈拿出了兩個壇子扔到了眼前的世界之中,然後說道
“你幫我把這兩個壇子灌滿水吧!”
黑暗空間世界之外。
山巔之上寂靜無風,自從有此山開始便是一直如此寂靜,靜而孤寒。
一人獨立於絕巔之上,以身刃風寒,眼底所見,不隻是人間,乃是天地萬物。
男子向來都是獨守空寒得清淨,而此時卻一直留意著那空間之中二人的對話。
雖然空間之中的他們說了極多,不過山巔之上一直都停留在現在,那片空間世界與世隔絕,卻隻有空間,沒有時間流逝。
等到白九靈將兩個壇子都灌滿水再出來之後依舊是現在。
白九靈笑意和煦,從容不迫,身姿比神仙還更要神仙。
“多謝了!”
道謝之後,白九靈身影慢慢淡去。
那一道空間門戶慢慢關閉,山巔之上風又開始吹,寒意不斷襲來。
男子獨身而立,雖然被打擾了一趟,但是始終心境如一,像是從未被人打擾。
對於男子來說,這一刻和永恒都隻是一念之間。
不過山下吵吵鬧鬧的,人越來越多,主上他是喜歡安靜的。
……
山下,一股毫不起眼的細細流水源起之處,炎霜華和玄素還在吵架。
雖然說是兩個人在吵架,隻不過始終都隻有炎霜華一個人的聲音。
炎霜華一邊罵一邊腹稿不停
“你這個臭牛鼻子,你長這麽胖怎麽就不長記性,吃那麽多飯就不記得喂喂腦子嗎?
“見過沒見過本姑娘你都不記得了?是我長得差還是你眼神差?
“見過說沒見過,沒見過又裝作見過,有意思嗎?
“就算你想引起女孩子的注意,也不用用這麽卑劣的手段吧?
“你就不能動動你的腦筋想個更好的主意嗎?
“我承認是我長得好看,也不全怪你心思不純。
“可是你……”
而麵對炎霜華猛烈的攻勢,排山倒海而來的焚天怒火,玄素已經不再退避,而是蹲在地上任由炎霜華劈頭蓋臉地指責不停。
時不時仰望兩眼,女子那兩座山峰氣勢壓人,就氣勢而言,已經不輸腳下昆侖山了。
炎霜華罵得越是猛烈,玄素越是自責,不怪這位老朋友生自己的氣,確實是自己不該把她忘得幹幹淨淨。
她的火氣比這昆侖山還高,看來以前自己和她的友情也是和昆侖一樣厚重了。
如果被她罵一頓能夠補救過錯,此後依舊還能做朋友,那就讓她罵個夠好了。
在炎霜華不停歇的罵聲中,玄素時不時地仰頭回之以笑,和自己的老朋友表示歉意。
而炎霜華覺得這個胖道人一直罵不還口,幾次都想要停下不再罵了,可是他竟然還敢仰頭微笑,這家夥看起來老實敦厚,可是氣人太甚,臉皮又太厚,簡直就是自己的克星。
於是兩個人都被迫應戰,無止無休。
在二人一場大戰不知應該如何收場的時候,終於有人救場來了,是上山返回的白九靈,白九靈手中死死托著一個泥胎粗糙的壇子。
白九靈現身之後,兩人都停了下來,炎霜華終於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玄素也終得解脫。
玄素對著炎霜華一拜,和老朋友表示歉意,然後才記起正事,對白九靈行禮說道
“白先生,晚輩有一事相求…”
玄素還沒說完,白九靈就從懷中掏出一個壇子扔了過去,言道
“酒壇子得還我。”
炎霜華看著那眼熟的酒壇,覺得這個神仙氣度的師伯有一些小氣,喝酒剩下的酒壇子也舍不得給別人,不過幸好沒給,給誰也不能給這個胖道人。
玄素往酒壇子裏看了一眼,雙手抱著壇子對著白九靈折身俯地行了大禮,然後從自己懷中取出了一個等人高的瓶子,正準備要騰出酒壇還給白九靈,卻聽白九靈說道
“送到青羊山來吧,我有急事先走了!”
炎霜華發現自己身邊的師伯雙手死死地抱著另一個酒壇子,神色居然有一絲急迫,心裏頗為好奇那裏麵到底裝了什麽。
白九靈卻又從容不已地笑道
“下山了!”
於是沒等炎霜華反應過來,就被白九靈帶著大步下山去了。
玄素不知為什麽白先生會如此著急,自己都還沒有來得及說一句感謝的話,隻能到青羊山去再當麵感謝了。
於是玄素將酒壇子中的流水不斷倒進自己一路帶來的瓶子裏。
傾瀉如河,承接如海。
玄素一手托著酒壇子,一手扶著大瓶子,十分輕鬆。
小小酒壇子水流不盡,玄素心中一邊感謝著白九靈的援手之情,一邊感謝著山上那位的大度賜予,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在心裏不斷地提醒自己,今後千萬要記住那位老朋友,什麽都可以忘也不敢再忘了她。
在玄素手不停、心不閑的時候,突然神魂一驚。
昆侖山上,有一把劍下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