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一章 左道萬法，魔都一景
隔著一條大街，陶潛遠遠瞧著那細細密密，堆疊籠屋，又有著人潮洶湧的城寨。
將軍二字顯得極是威武，然此處卻是魔都境內有名的貧民窟，內里匯聚四方來客，龍蛇混雜，幾無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好人。
真有良善之人進去了，也好似白布丟入大染缸，遭諸多顏色侵染。
此地有多樁事迹聞名魔都，有兩樁最是驚人。
其一便是集體抗稅不繳，縱是當年有「周扒皮之稱」的魔都主政官周正海派遣軍隊協助收繳，也遭寨民負隅頑抗，最終不了了之。
其二則是與魔都本地大幫派斧頭幫結怨，後者某夜入侵城寨，卻反過來被殲滅了上千人，由此衰弱。
這些陶潛自是不知，他如今睜著一雙法眼，再加之異樣魂靈感知，幾個掃掠間，卻是將城寨內底細瞧了個大概。
除卻那為首的洞玄境屍修外，其餘一百多位修士，非但是境界不一，便是所修法門經冊也都不是同種。
有修「都篆陰魔大法」這種道門功法的，亦有煉「白骨觀」這類佛法的，修「五淫脂魔法」這類的魔修有不少，煉「九子鬼母」此類法門的鬼道術士也多。
引氣境這類底層少，多是些築基、蛻凡修士。
各用了法門遮掩，扮成黃包車夫，剃頭匠，修腳人等等職業，毫無阻礙便融入這俗世當中。
只完全躲不開陶潛這位靈寶真修一雙灌了仙靈氣的法眼窺視，個個都在不知情之下顯了底細。
「好一派群魔亂舞之景！」
「這般費勁，恐怕不會是來體驗凡俗生活的吧。」
陶潛一邊動念，一邊則是回憶了一下當年小花道人教授的修行界諸多常識。
很快，他猜到了這將軍城寨的歸屬。
「長生天朝，大冀省境內，有一勢力極強的左道宗門，喚作【萬法宗】。」
「莫看此宗名字聽來大氣磅礴，像極正經修行大派。」
「然此宗屬左道，甚至是偏向於魔道。」
「此宗宣稱欲學靈寶宗的有教無類，萬物萬法，來者不拒。」
「可惜，只學了個四不像，什麼人都收入門牆，意味著那些妖魔邪修也可投來，有他們攪亂，縱是正道也必定會滑向邪道。」
「萬法宗立宗初期尚可，之後不斷墮落便宜，近年來更是即將被開革出宗門陣營，修行界諸多修士門派更已默認此宗早晚要投入魔道陣營。」
「這城寨內群魔亂舞，法門不同，又有嚴謹秩序，無意外的話，此地應是萬法宗在俗世的據點之一。」
「照小花道長所說，萬法宗之人向來是無利不起早，來了這麼多修士混入魔都，必是盯上了什麼？」
「之前我感應氣機，似【將軍城寨】一類的地界遠不止一個。」
「這是要演魔都風雲？」
陶潛心頭動念，同時並不打算做什麼。
凡事，謀定而後動。
他初來魔都才幾個時辰，此地狀況百之一二都沒能弄清楚，冒冒然不管做什麼都不會有好下場。
這意念落下，陶潛抬步便要穿過大街，繼續循體內劫氣指引，尋那破局之人，或是物。
不過也就是在此時，又能勾起陶潛腦海諸多回憶的景象突兀發生。
先是三五個報童，一邊揮舞著手中報紙，一邊沿街叫喊著。
「號外號外，奉天省大亂，土匪起家的張麻子接連擊敗七十二路大匪，已入駐省城，正與鎮守其中的二十五皇子對峙。」
「號外，古蜀大亂，十七路軍閥亂匪正在混戰。」
「震驚大消息！太平軍內三大親王聯手，已於一日前，徹底攻陷荊楚大省，朝廷已派大軍前往平叛。」
「大消息！妖神軍領袖之一紅拂女魔，率軍攻陷齊魯大省十幾個市縣，正勢如破竹往省城而去，朝廷已派大軍前往平叛。」
「號外號外，金城近郊意外挖出一座古老都城，城內埋葬的十萬遺民見天光便醒轉，眨眼佔據金城，宣稱不日將復活他們的女神，朝廷……朝廷暫未發表意見。」
「大消息，有異族聯軍翻越大雪山，欲入侵西域，遭朝廷大軍與大自在寺眾僧所阻，太上皇頒布聖旨，對大自在寺大肆嘉獎，並邀請十幾位大自在高僧往帝都去講經。」
……
這些報童們的叫喊，只是讓陶潛怔了怔，隨後就饒有興趣的打算認真白嫖聽完。
可很快的，更大躁動從後方傳來。
不等陶潛正色看去，一旁正等待客人的幾個黃包車夫，忽而嘿嘿一笑，各自便道：
「來了來了，魔都如今又一景。」
「學生娃娃們的遊行，氣勢是夠夠的，就是沒得後盾，無甚用處啊。」
「不要這麼說，娃娃們都是好心嘞。」
「好心有什麼用，魔都現在是九皇子的魔都，這皇子最近也不曉得受了什麼刺激，還沒當上皇帝，先有了暴君的性格，聽說前幾天有幾個好心的官兒勸誡他要約束約束手下的魔頭士兵，反過來被他下令捉了丟海里餵魚蝦蟹去咯。」
「唉，那些士兵個個都不是人，兇殘如魔，又力大能生撕虎豹，哪裡還有我們卑賤凡人的活路。」
「去學修仙嘛，我鄰居家那小兒子，離家十三年，前些日子回來，學得一身好道法，尤其是那穿牆術，真好似神仙也。」
不待這幾個車夫說完。
陶潛似有所覺，往街道另一端看去。
果然，隨著一陣大噪音湧來，一支大半由身著學生裝的男女青年組成的遊行隊伍，呼喊著一句句口號，揮舞著各種旗幟，沿街而來。
不用陶潛認真聽，諸多口號便鑽入耳中。
「九皇子暴虐！請求朝廷廢除其皇族身份！」
「西洋夷人野心勃勃，當敦促九皇子休妻，遣返之。」
「九皇子麾下魔軍好似妖魔邪物，屢次侵犯百姓，當懲之罰之。」
「妖魔入世，屠戮百姓，朝廷當邀請道佛大派入駐各省，建立學宮，使得天底下人人有功法可修鍊，人人如龍，方可可抵禦妖魔。」
陶潛每聽一句，眉頭便不由挑一下。
驚訝於這些學生膽大的同時，心頭也生出疑竇來。
這些口號，聽來可是一個比一個狠。
等同於是指著魔都明面上的統治者，當朝九皇子，破口大罵。
都這般了，這遊行隊伍竟然還好好的。
以陶潛對那九皇子的粗淺認知，立刻就察覺這裡面有不對勁之處。
「之前聽回仙鏡說，那九皇子實則是太上魔宗的傳人。」
「修的魔道大冊《六欲天魔經》，這可是能與諸天秘魔經相提並論的存在。」
「加上其皇族身份，年紀輕輕又當上海軍大元帥，還擁有擊敗西洋聯軍這種駭人戰績，可謂是真正意義上的天之驕子。」
「這樣的存在，怎容得一群學生娃娃的侮辱？」
「若換了是我，這遊行根本起不來……所以，那九皇子故意的？」
礙於情報不足，陶潛只分析出這一結論。
不過那最後一個口號，倒是讓陶潛不由眼眸一亮。
人人如龍，方可抵禦妖魔！
這句，倒是有些值得商榷之處。
如果真能讓修行界完全聽命，在各省都建立學宮，提供資源，讓大量凡人都可踏足修行，建立一整套修士大規模篩選機制。
長生天朝足可在短時間內強盛起來，非但能抵禦妖魔入侵，甚至還能反過來將妖魔視作是錢糧資源。
彼時便可不用再稱是凡俗朝廷，而是能冠以【長生仙朝】、【長生神朝】這類更加中二些的名號。
「不過很可惜，細細想來便會發覺，這是根本做不到的事。」
「至少如今長生天朝的皇族，是絕計無法實現這般偉業的。」
「莫說是指使整個道佛，便是其中隨意一個大派，恐怕也根本不會在意當朝皇族的旨意。」
「如靈寶宗、太上道這般，更是正眼瞧一下都懶得。」
「弱小，是原罪啊。」
感嘆一句后，陶潛搖搖頭也是失去興緻。
繼續往前，走街過巷，一雙大耳垂晃悠悠擺動著，偶爾露齒，讓些路人瞧見，紛紛驚嘆：這小哥兒長得真是別緻。
不多時，陶潛終於在某處站定。
體內度劫妙法，指引他踏入面前的特殊建築中。
多寶道人給的法門確是神奇，非但能預警災劫來臨，催生異狀，還可主動指引他尋找引劫之人，或是物事。
只要與那人或者物接觸上，便可直接入災入劫。
法門便會自動運轉，開始煉法。
度過後，不拘是法寶、神通或是旁的收穫，應有盡有。
當然，陶潛也可選擇逃避，不去接觸。
只是如此一來，必定會累積劫氣。
時日一長，災劫非但會不請自來，且將變得異常恐怖。
這種方式，倒是讓陶潛回憶起前世玩網路遊戲時，常見的任務系統。
「我倒是挺喜歡做任務的，只是我陶真人是個正經靈寶修士來著，怎可一入世便往這種地方鑽。」
「有辱斯文啊！」
陶潛對著一座霓虹閃爍，散發著消筋蝕骨氣息的建築，發出這般感嘆。
隨後，很是麻利的鑽了進去。
上方一塊巨大招牌，連同那些姿態妖嬈的舞女畫報，縱是隔著幾條街也可遠遠瞧見。
魔都境內，男人的快樂之地。
不夜城舞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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