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之卷:錯料一帆超十程 第127章 位卑未敢忘憂國—陸遊(12)
「官家已經拿定主意了。」
南熏門內側,幾個壯漢帶來了來自於玉津園的消息,官家已經拿定了主意,並不會在此時發動針對太后的任何兵變。
不過這一消息只是在小範圍內傳播,也只允許在小範圍內傳播,除了他們之外就只有同樣埋伏在附近的另外一隊人馬知道了。
這一隊人馬是李娘娘的心腹,他們究竟訓練和太后的某些心腹一樣,同樣處在禁軍當中,甚至有一些人和狄青也是有交情的。
不過現在的他們都被李娘娘轉化成為了死士,雖然有些人還潛伏在禁軍當中,但他們今天的任務,顯然和那個曾經的隸屬關係沒有多大的淵源。
雖然按照常理來講,如果官家選擇發動兵變的話,那麼掌握禁軍的指揮權就顯得格外重要,但是現在看來,李娘娘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巾軍掌握在誰的手中,因此她並沒有讓這些中下級的軍官或者是老兵油子回到自己的營地里去,反而是將他們集中在這南區門附近,彷彿奪下這座城池,就可以順理成章的迎來一場勝利。
不同於那些事情小明們組成的敢死隊,這是突擊隊當中的禁軍,士兵們並非沒有腦子,她們從太后近期的活動以及李寧年的安排當中就能夠看得出來,任何一場可能發生的政變都只有可能與李娘娘的勝利而結束原因非常簡單,倘若不用她們這群中下層的軍官去控制禁軍的士兵,那麼就一定會有更高級的存在,掌握著禁軍的動向和幸事。只有這樣,他們這群人才有可能成為一個可有可無的牌面,被安排在南順門附近負責皇帝的入程安全,因為他們正值當打之年,每一個都是格鬥當中的頂級高手,倘若換成那些老電扇們來這裡,恐怕三五個摞在一起,也不及他們一個人管用。
不過現在看來,無論是幾個人摞在一起都沒有異議了,因為皇帝不可能發動政變,雖然不知道原因是什麼,但這樣你來朝廷的局勢就還得繼續堅持下去,對於他們這些在朝廷當中端一份憤怒的人來說,豎起自己的耳朵,伸長自己的脖子,觀察著周圍的動向,還是她們必須要做的事情,這樣的生活對他們來說是很煎熬的,然而卻又不是他們能夠左右的,所以他們只能做好每一份自己該做的事情。
至於那些比他們官職還要大一些的人,或許更有資格在太后與李娘娘之間左右逢源,亦或者是強硬的在太後面前保持著自己的態度,但那樣的自由自在還不是現在的他們能夠擁有的。想要得到那樣的位置,恐怕只有在這次皇帝的事情當中,勇敢的戰隊位置,才有可能更進一步。
可惜這樣的機會已經遠去了。
其實在李娘娘的身邊有這樣的想法的人也很多,尤其是他的禁衛當中頗有不少人等著立功,他們本來就經常在娘娘身邊轉悠,只要立了功勛,很有可能就會被李洋洋推薦到小皇帝身邊去,如今的石景潤先生便是因為得到了李娘娘的看重,才有機會被暗中派遣到皇帝身邊去,他們也想走相同的道路去飛黃騰達,只可惜的是他們還沒有哪個人能夠拿到數相等的才華。
石先生的才華果然是橫溢的。
對於李娘娘來說,這是一句必須要感嘆出去的話,那個傢伙竟然阻止了一個年少衝動的皇帝。任何人都會認為,在險些遭遇奪妻之恨的情況之下,向皇帝的態度會一反常態的強硬起來,一旦得到機會對付太后,絕對會甘冒奇險的是上一世,然而情況已經在她的孕養之下有了巨大的改變,如今的王曼城並沒有如同歷史上那樣,被劉娥強行分配,反而是老老實實地出現在了趙禎在身邊,而趙禎雖然仍然是個衝動的少年,在那副衝動只是因為他沒有經過歷練而已,並非是他全然沒有腦袋瓜子。
有腦袋瓜子就是好事,至少不會是「朽木不可雕也」的無藥可救之徒。
只要有葯可救就不要緊,哪怕是一時半刻的犯了嗜睡的毛病,讓他看上去像一隻打瞌睡的獅子,李娘娘也會在合適的時候讓他像一頭睡醒的獅子一樣撲向皇宮裡的那個叫做劉娥的女人。
至於現在嗎?
劉娥好像還沒有那個本事對自己構成威脅。
如果真的對李娘娘就構不成威脅嗎?在張知白看來情況完全不是這樣的。
不同於王城張知白對於李陽陽的事情了解了很多,他和范仲淹一樣是一名文人型的士大夫,是一名典型的文官和王成那樣的精明強幹的官員不同。他們兩個的形象氣質要更接近一些,因此李娘娘有的時候也會下意識的和他更親近。
其實,物什一些的講,撇開歷史上的那些虛名不算張知白,在文人品行方面可能還要比范仲淹更高一些,范仲淹的文章固然寫得更好一些,但他在某些方面其實是很大度的,比如說經常和一些貪官污吏,比如滕子京之類的傢伙交往勝利,比如說喜歡誇大一些,自己的觀點並且闡述出來,但卻不一定能夠提出完美的執行方案。
但張知白就沒有這些毛病了,他雖然沒有太高的政治抱負,或者說乾脆有,但並沒有輕易拿出來,因為他也知道實行起來太過困難,並沒有一味的苛求將之推廣開來。
當然北宋的經濟現在還在恢復的過程當中,雖然增幅和效果都不大,甚至沒有像樣的統計,能夠拿得出手,但總體情況還是比較樂觀的,很多社會矛盾都還沒有爆發出來,因此也不值得改革家們去大刀闊斧,但社會問題總是客觀存在的一個封建統治架構能有多麼完美,即便是在發展的過程當中,即便是在蛋糕不但被做大的過程當中,各種矛盾也是會層出不窮的。
因此張知白不是沒有機會也不是沒有報復,只是他們有那麼大的把握而已。
更何況他現在也已經來不及了,隨著寒冬臘月的到來,他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感覺上很快就要隨著還沒有化開的春天裡的漿水,遙遙遠遠的離開這繁華的汴京城。
但是在離開之前他還有一些事情要叮囑自己的那些個親戚們。
因此他想趁著自己的彌留之際,同時也借著過年的名義,將自己的親近之人全都召集到浮上來,這其中也包括剛剛在皇帝那裡數了一系列重要話語的時間。
他要囑咐他們一些重要的事情。
當然像石景潤這樣重要的人物是必須要單獨接見的,其他人則可以批量的處理。不過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張知白在臨幸之際,已經不再人心去隱瞞著這些個晚輩們,同時他們也被張知白鯽魚眾望,希望能夠在未來的朝廷當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至少當未來的有一天,穿越者們被小皇帝重用的時候,他們也能夠知道這群人對於大宋王朝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
於是,就在這個看似風雨飄揚的夜晚里,張知白的菩薩突然變得歌舞昇平起來,人們久旱而熱之間說了不少話語,張知白更是拿出百倍精神來,一如既往的熱忱的迎接著這些晚輩們的到來,便與他們一一攀談起來。
大過年的大傢伙都非常高興,老宰相又如此的熱情,因此所有人都多喝了幾杯,可是很快他們就意識到今天的宰相好像不對勁,往來他們來拜年的時候,雖然這位宰相也會笑呵呵的迎接他們,可從來沒有說過這麼多的話。
忽然他們逐漸意識到,宰相大人為什麼說這麼多的話,不是因為人老了容易嘮叨,嘮叨也是為了她們這群孩子們好。
是的,為了他們這群孩子們好。
忽然之間有人竟然忍不住抽泣起來,然後就有人站起來一巴掌抽在對方的腦袋上,讓他住了嘴,再然後又有人忍不住抽泣了起來,這下子三五個人圍上去倒是沒有抽耳刮子,而是用大大的咆哮捂住了對方的嘴,然後只說他是喝多了,醉倒了。
張知白知道他們的心意,心中感動的不眠之夜,同時也知道自己的安排沒有被辜負,至少趣事上是這樣的。
因此他大膽的對晚輩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當今的官家雖然年少,但恐怕將會是個富有作為的君王,你們以後會有很多的機會出人頭地,尤其是你們當中有些人已經了解過穿越者的相關事務,到時候只要了解他們的學識,掌握好他們的選用和調度,便能夠在未來贏得朝堂上的一席之地。」
這當然,示意句明顯的寄予厚望的話語,因此所有人都變得寂靜無聲起來,但很快就有人品嘗出了這話語當中的味道,穿越者這三個字未免太過沉重了一些,深知宴席上的許多人都沒有聽說過這三個字究竟是什麼意思?
只有寥寥幾個人,似乎像是腦袋長偏了一樣,將這句話的著重點解讀在了皇帝身上,而且還當著許多人的面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陛下真的是有違君主嗎?他可是已經得到張齊賢的口供了,但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動靜了,我家的菜刀都已經磨好了,就等著去南熏門迎接他了。」
張知白沒有想到,滿座的鴉雀無聲之下,竟然還有一隻大喜鵲在那裡歌唱春天的到來,這混蛋是覺得自己的肉不好吃,所以會僥倖躲過一難嗎?
可是他應該沒有嘗過自己的喜鵲肉也是可以吃的,至少再不烤糊的情況下不會太苦。
因此他突然將拐杖重重地戳在地上,然後向著剛才說話的那個人大聲吼叫了起來。
「蠢材,陛下的有所作為,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簡單。如今他的身邊謀士如雲,怎麼會用那麼簡單而又粗鄙的手段去得到自己原本就應該有的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