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癡兒虐緣
“可我才煉氣期五層！”
張芷蘭不禁顯得有些慌張，著急說道：“天道宗的勝負都隻有五五之數，何況是我？阿爹讓我去天道宗參加試煉小隊，我能夠爭取到大比煉氣組的前十名嗎？”
這卻不是張芷蘭妄自菲薄，實在是修仙界人才濟濟，上三宗不消說，便是四寺五門六宮之中，比她修為高、天資卓越的人比比皆是，她還真不一定能從其中脫穎而出。
張芷蘭憂心忡忡，萬一最後要是落選了，豈不叫阿爹傷心失望？還會給禦獸門丟臉，焦慮的情緒很快蓋過了她眼底隱藏的悲傷和痛楚。
張門主見狀，心裏滿意地點了點頭，嘴上亦是安慰道：“讓你去本就沒指望你一定能闖進煉氣組的前十名，不過是讓你去漲漲見識，多接觸一些人罷了。禦獸門格局太小，你需要多去外麵走走、看看，感受一番，累積更多的經驗，豐富閱曆，提升道心。”
“可是……”
張芷蘭一句話還沒說出口，便被張門主直接打斷了，嚴肅問道：“難道你不想出去看看？漲漲見識？”
張芷蘭趕緊搖頭，說道：“也不是……我就是覺得此事事關重大，還需從長計議。畢竟門中煉氣期弟子不止我一人，別的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們是否知情？萬一他們也想要這個機會呢？”
畢竟是去天道宗進修學習的好機會，但凡有心者，誰不想要？誰又不想去呢？
張門主擺了擺手，說道：“此事你不用擔心，我和虎長老已經商定好了，無需再從長計議，其他的煉氣期弟子亦不會有二話怨言。”
禦獸門就張門主和虎執囜最大，他倆商定的事情，誰又敢質疑一句不對？就算有不滿，最多也隻能憋在心裏不敢說出來。
張門主和虎執囜，前者是張芷蘭阿爹，後者又因為小虎崽之事，對張芷蘭心懷愧疚，且心灰意冷，餘生隻除了為小虎崽報仇一事以外，了無生趣。此時莫說說服虎執囜同意張芷蘭代表禦獸門煉氣期弟子前去天道宗了，便是讓他親自前往護送亦無不可。
張門主苦口婆心勸說道：“你便依我所言吧。趁著禦獸門還有我們這些老家夥在，多出去走走看看，若不然將來等我們都走了，你亦會被責任枷鎖套牢，那時候再想出去便沒機會了。”
這卻是張門主身為一個父親的慈悲心腸，他既擔心張芷蘭困守一隅，以至道心淺薄，遇事躊躇，無法排解，小虎崽一事便是最好的證明；又不希望張芷蘭在沒有他庇護的情況下獨自出去外麵經受風吹雨打，受盡磨難，過早成長，天真盡喪。
現如今，天賜良機，天道宗為大選做準備，從下屬門派中挑選人才前去進修學習，這就好比一輛通天的直達車，隻要上車之人不是無腦草包，將來就算沒有無量前途，亦能得到天道宗的庇佑，保其一生平安。
再則，試煉小隊看似危險，實則不然。真正危險的是那些最終被選中成隊，要跟隨化神真尊一起進入上古洞府之人。上古洞府危機重重，三組小隊為了爭資源、占領地，必然手段層出，不顧情麵，你死我活。但這就是修仙界的生存法則，適者生存，強者為尊，無可置疑。
張芷蘭的情況又有不同，正如她自己所說，她才煉氣期五層，而下一次大比就在六年之後，她便是鉚足了勁兒日以夜繼地勤奮刻苦修煉，在沒有大機緣的情況下，最多也隻能修煉到煉氣期八、九層。這個修為放在大比之時，根本就算不上什麽，多得是煉氣期大圓滿的修士等著呢。
所以，張門主並不十分擔心張芷蘭會被真正選入試煉小隊，真心是讓她花公款去散心、長見識、交朋友的。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張門主便是如此。
“你可想好了要契約什麽樣的妖獸？是在門派內挑選？還是再去妖獸森林走一遭？”
聞言，張芷蘭微微一愣，似乎有些跟不上張門主的跳躍思維。
對於這個問題，張芷蘭一直以來都是能回避就推拒，此時不妨被張門主突然問到，頓時靜默不語，想要拒絕回答的意圖一覽無餘。
張門主看到了也假裝沒看到，繼續說道：“雖說我本也沒指望你能爭取到大比煉氣組的前十名，但你既然是代表禦獸門前去天道宗，屆時天道宗、伏龍寺、天音寺、丹鼎門、百花宮皆是經精英楚翹，若你修為實力太差，恐會惹人笑柄，給禦獸門蒙羞。”
聞言，張芷蘭頓時麵色羞紅。對於張門主說的事情，她無可反駁。
“此時距離你們前去天道宗不過半月餘，你便是日以夜繼修煉，亦不會有太大的突破。既如此，便隻能在契約妖獸上想辦法。”張門主如實誠懇地說道：“一個實力強悍的契約妖獸，至少可以提升你一個小境界的實力。若是你願意，你可在門內直接選擇一個實力已達妖將的妖獸締結契約，就如同你姐姐的疾風雪雕一樣。”
“我不要。”張芷蘭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絕了。
張長老的疾風雪雕雖好，卻不是她心裏想要的契約妖獸。
“那便隻有去妖獸森林再狩獵一次了。”張門主稍作沉吟，說道：“近日，於長老的契約妖獸八足褐色蜘蛛不知為何一直待在妖獸森林不願離開，我可以傳訊於長老，讓他護你周全。”
“會不會太麻煩於長老了……”張芷蘭下意識再想拒絕，卻忽然對上張門主冷若寒星又極力隱忍的眉眼，心裏猛地一跳，後麵的話頓時消音不見，喏喏點頭，應道：“一切但憑聽阿爹做主。”
張門主這才滿意點頭，說道：“既然如此，你明日便動身前去妖獸森林，屆時於長老會在妖獸森林入口處接應你。”
該交代的事情都說完了，張門主起身準備離開。
熟料，張芷蘭突然輕輕叫住他。
“阿爹……”
張門主回頭。
他麵目平靜，目光如炬，仿佛洞悉了一切，卻並不開口接話，而是靜靜地等待著張芷蘭繼續往下說。
“……阿爹。”
張芷蘭又輕輕的喊了一句，然後低垂著頭小聲問道：“您說小虎崽一直不肯和我結契，是因為它知道自己已經中毒，命將不久，所以不想拖累我嗎？”
張門主定定地看了她許久，然後一聲歎息，緩緩說道：“所以你才更不應該辜負它對你的一番好意……”說著，再也不去看她，轉身離開。
等到出了院門，張門主又一次聽到裏麵傳來的壓抑隱忍的低低的啜泣聲，忍不住再次歎息，暗道一句：“癡兒，虐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