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不就是仗著太子的寵麽?
哈哈哈哈!
就是可惜了,沒來個兩敗俱傷!
裴才人正在心裏偷偷樂著呢,猛地就對上了一道鷹隼般銳利的視線。
太後一睜開眼,首先就被太陽光給刺了一下。
再眯起丹鳳眼細瞧,映入眼簾的是一身桃李般濃豔的宮裝,視線再往上移,是疊雲般高聳的發髻,點珠綴玉的步搖輕輕晃動,還有那一張明豔如花的笑臉……
她一下子就坐了起來。
“太後您醒了!”宮女呼啦啦地就跪了一地。
太後的手指輕輕按在太陽穴上,目光淩厲地掃了一眼四周,沒有說話。
宮女們嚇得不行,忙戰戰兢兢地問:“太後可是要用午膳?”
太後沒有搭理她們,又收回視線,冷冷睨向了塌前的裴才人。
大太監常英見狀,就拿拂塵抽了一下最近前的宮女,斥責道:“不長眼的東西,太後才醒來,怎麽吃得下東西?還不快去廚房,煨一盅暖暖的參湯給太後潤潤嗓子!”
“是!”
宮女立時散了個幹幹淨淨。
殿內隻剩下裴才人和太後,氣氛霎時間變得詭異起來。
裴才人還是貴妃的時候,和太後是百般的不對付——太後看不上貴妃的莽撞,貴妃看不上太後的強勢,可其實論那種粗野狠厲勁兒,兩人又可以說是同為一類。
貴妃那時是死心塌地效忠皇帝的,她謀權謀利,不為別的,隻為了她的兒子能更風光一些、更尊榮一些——畢竟皇帝滿心滿眼裏隻有太子這麽一個兒子,她的皇兒如此備受冷落,她這個娘的若是不多爭取一些,以後哪裏還有他的出路?
六宮大權在握,離皇後之位隻有一步之遙。
這麽多年來,她處心積慮,一心隻想往上爬一些、再往上爬一些。
然而這後位似乎長了腳,她每進一步,它就遠一步,她退一步,它則又近一步。不管如何,永遠都離她一步之遙。
這種摸得到卻夠不上的感覺,像是貓爪一樣撓著她的心窩子,叫她半刻也不得安寧。
雖然顧皇後在皇帝心中地位不可動搖,但她是皇帝身邊第一批妃嬪,無論資曆還是家世,亦或是情分,她有這種野心也不算什麽特別不可饒恕的事——畢竟太子生母死了,給太子另外找一個母後的事也不是沒有,太後與皇帝可不就是嗎?
可哪裏知道,她皇後之路上最大的絆腳石,就是太後!
理由很簡單,太後不喜歡她、不喜歡裴家——裴才人的祖父是先帝親封的平原侯,作戰風格驍勇頑強,在軍中威信十分高,這樣一個人,什麽都好,可最不好的一點就是,他不是太後的人。
所以不管皇帝是真情還是假意,太後這邊都是嚴防死守,怎麽樣也不能成全裴家出個皇後!
兩人明裏暗裏鬥了多年,一直是誰也奈何不了誰的狀態,但讓太後高興的是,沒想到半路殺出個太子妃,直接把裴貴妃變成了裴才人。
太子妃……
太後一想到這三個字,心口那團才熄滅的火,又熊熊燒了起來!
裴才人看她眉心一黑,立即就伸出手來,極為殷勤地扶住了她的肩:“太後可是仍有不適?”又壓了壓唇角,將那抹幸災樂禍壓了下去,做出一臉孝順模樣:“都是那個狐媚子!把您給氣成了這樣!”
說著“哎……”地一聲,幽幽一歎,又是夾槍帶棒地道:“您說您,就這麽當場給氣得暈死過去,可不是就叫那狐媚子更加得意了嗎?”
太後氣得心尖直抽。
但是,到底是多年的掌權,養成了她一副強大的心髒,即使是從昏睡中驟然醒來,她也能瞬間恢複到鬥誌盎然的狀態。
她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伸出腳去,示意裴才人。
皇帝在女色上冷淡,裴才人甚少伺候過人,太後這麽一伸腳,第一瞬間就是愣了愣。
太後冷眼瞧著她。
裴才人隻猶豫了一下,就蹲下身去,親自捧起了那雙灰鼠毛的繡鞋,手法生疏地套在了太後腳上。
她要恢複位份,可皇帝是徹底指望不上了,隻有從太後這裏入手。
而且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太後鐵定是容不下那個狐媚子了,她此時不趁熱打鐵拉攏一下太後,更待何時?
“裴才人倒是來得挺快,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多有孝心呢——”太後穿好了鞋子,又一指架子上的衣裳,示意裴才人服侍自己穿衣。
裴才人氣得暗暗咬牙。
這老妖婆,將她當做宮婢使喚呢!
這麽刁鑽,也就該那狐媚子能治你!
但暗罵歸暗罵,她也知道此時不得不低頭,因為,這老妖婆是她唯一翻盤的機會。
她壓下心底的憤恨,手忙腳亂地替太後穿好了衣服。
太後又一伸手,指著桌上的纏枝花茶盞。
裴才人隻得乖乖奉了茶,表麵上堆著殷勤的笑,可心裏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了——怎麽著?你那麽能使喚,怎麽也使喚不動你那寶貝孫媳婦啊?
太後接過茶,漱了口,再把茶盞往裴才人手裏理所當然的一推。
裴才人笑意終於有些繃不住了。
太後仿佛對她的表情沒看見似的,眼皮子一掀,瞥著她那精心描畫過的黛眉,道:“瞧你這紅衣紅唇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有多大的喜慶,是聽說哀家病了,給你高興壞了?”
裴才人恨不得大聲回答一句是,但審時度勢,還是掐著溫柔的聲音,道:“太後這話可是折煞妾身了,正是因為太後病了,妾身才特意梳妝打扮一番,好叫您看著喜慶些呢。”
不然呢,難道叫她穿一身白,跪在床頭哭?
倒也不是不可以……如果有那麽一天的話,她一定會哭得很痛快的!
太後笑了笑,對她這虛假得不能再虛假的殷勤表示了接受,開門見山地問:“說吧,你能幫哀家做什麽?”
裴才人眉梢一跳。
沒想到,這老妖婆竟然比她還迫不及待……
看來,是真的恨毒了那小狐媚子啊!
趙昔微啊趙昔微,這下,你可是真的死到臨頭了!
她看著太後許久,淡淡一笑,終於開口道:“那狐媚子能如此騎在您的頭上,不就是仗著太子的寵麽?您動動手指頭,叫她失了這份寵不就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