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密信
棠鈺莊有多了不得景年不知,可棠鈺莊掌管著金靈珠,單憑這一點,這個機會就絕不可錯過。
可七皇子昨日已口頭保證過,會在安全的時候放她走……
眼下所麵臨的問題,忽然就從該怎麽脫身,變成該怎麽盡量讓自己在七皇子府留下來了……
景年頭昏腦漲地在床上又躺了近半個時辰,篤定七皇子不會再回來了後,才慢慢起身。
本有些迷茫自己該去哪兒,正好想到昨晚剛到棠鈺莊時短暫休息過一陣的小房間,當下便決定至少先離開這金貴的地方,回到那兒去再做打算。
不想剛開門,便有等候多時的侍女上前伺候。
景年被迫在七皇子的臥房洗了漱,又重新換了新衣,這才被帶著回到了原來的小房間用早膳。
“七爺交代,近兩日有要事外出,都不在府中,姑娘就在此處起居歇息,平日可在府內遊逛,但不可出府,若有什麽事,可告知奴婢轉達。”
侍女畢恭畢敬地說完,便離去了,房內隻留景年一人。
聽到七皇子連著兩日都不在,景年默默鬆了口氣。
昨晚他道清自己的身份後,景年的腦子便卡殼了一般,明明想說什麽,卻半天憋不出一個字,許久才僵硬地回了句“原來是這樣”……
才說完,她便尷尬地恨不得一頭往旁邊的牆上撞。
本想讓自己表現的驚訝些,再貶低自己有眼不識泰山幾句,可也不知為什麽,竟是怎麽也表達不出來,最後隻能幹巴巴吐出五個字,倒顯得她像是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樣……
那之後七皇子似乎是輕笑了一聲。
夜晚周圍很靜,任何一丁點聲響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景年不知他笑為何意,越發忐忑起來。
好在那時二人沒有麵對麵,不必被他深不可測的目光打量。
……
景年用完膳,先檢查了一下這些日子來貼身帶著的藥瓶是否還在,接著便往房裏的床上一躺,打算補個覺。
確定了七皇子不在,這個空間又是自己的,不會有人來打擾,好歹讓她的警惕心放鬆了不少,應該是能好好睡一會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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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這一回睡得極沉,景年懵著臉起身,因為動作太急,好一陣頭暈眼花。
門外是來送午膳的下人,帶頭的還是早上那個侍女。
景年這才發現原來這一睡竟把早上給完全睡過去了。
自然也不怎麽餓,卻不好說出來,隻退開讓她們進門,將菜品一一擺上桌了才離去。
景年粗茶淡飯久了,哪享受過這種待遇,望著一桌子豐盛的菜肴,即便隻有她一個人,還是有些無所適從。
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剛想回身到床邊先整理下方才匆忙間弄亂的被褥,餘光卻忽然瞟到床前地上落著的一張紙上。
景年有些奇怪,早上剛來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地上有任何紙張,而且這房裏也沒有筆墨,這般出現,難免突兀。
她俯身將紙撿了起來,本以為是空白的,翻轉了個麵後卻看到了內容——
紙上不是字,而是畫。
上麵是一扇門,連接著兩邊的圍牆。
景年皺眉。
整幅畫的畫功還算精細,能認出門是木製的,甚至還描繪出了門上的痕跡。
門前的台階有三級,連著牆根,有許多雜草。
正上方畫著渾圓的太陽,似乎是想表達正午的意思。
這是何意?……
這畫是原本房裏就有的?還是特意給她的?
用畫而不用字,倒真像是為她這個不識字的人準備的……
方才進門送午膳的侍女隻有兩個,景年是全程看著她們將食物放上桌的,肯定沒有時間多帶一張紙並丟到地上。
更何況這紙的位置離床最近,更像是原本就在床上,因為景年匆忙起身而不小心掉到地上的。
難道是有人特意提前將紙放到床上,專門為了給她看的嗎?
這便有些意思了……
景年又看了眼紙上的畫,心思翻轉。
她無親無故,眼下要找她的人會是誰?
眼看正午已至,景年也沒再糾結,快速將飯吃了,待下人將碗筷收走,她佯裝午睡,在房裏又等了一炷香的時辰,才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門。
院裏一片寂靜,並沒有人走動。
景年手中捏著那張畫紙,雖不確定畫中的門在何處,但留這張紙的人如果是為了讓她找到,那必然是在這七皇子府中。
剛好七皇子允許她在府中走動,也能借著這個機會在各處找一找。
正是深冬,雖是晴天,但正午時並不熱。
景年向著南邊正門的反方向走,順著皇子府最外圍的高牆,一路摸索著轉到似乎是後廚的地方,最後竟還真讓她找到了畫中的那扇門。
三級台階,大概隻容兩人同時並行的寬度。
此時後廚正是午憩的時候,安安靜靜的看不到人影,景年在牆角邊盯著那門看了許久,似乎要將它洞穿一般,僵持了半天,才終於下定決心邁開了步子。
走近了,才發現門沒有上鎖。
景年也不知自己哪兒來的膽量,先是輕輕將門推開了一條縫,但沒能看到什麽,隻好再推開一些,不料剛一動作,從門外斜刺裏忽的伸出一隻手,直接一把將她拽了出去!
景年心猛地一提,卻硬是忍住了幾欲尖叫的恐懼,向著力量所在的方向看去——
前方是一個一身深灰色衣服,體態偏胖的婆子,從發髻看已有了些年紀,可手勁卻不小,頭也不回地拽著她出了門,幾步轉過前頭的拐角,赫然看到前方窄小的巷子內,正停著一輛馬車。
方才被拉走的一刻,身後還傳來了輕輕的關門聲,景年往後看,才發現原來門右側也站了個人,卻是個男子,一身黑衣,看不出身份。
怎麽回事?
饒是心中早已做好了準備,也還是被眼前的狀況嚇得不輕。
待走到馬車前,那拽著景年的婆子才回了頭,表情極嚴肅地板著,暗黃的臉上布滿皺紋,甚是不善,對著她粗聲道:“上去!”
景年不敢不從,淩亂地從鼻腔中呼出一口氣,提裙上了馬車——
簾子被掀開,她一時間有些不適應裏麵的黑暗,直到簾子合上,彎著腰還未來得及坐下,匆忙間正好與裏麵的人對上目光。
景年抓著衣裙的手倏地收緊。
裏麵的人,她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