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變故
景年因著麵紗的保護，此時頗有安全感，倒也沒多在意那些目光，隻是在即將登上高台前，經過已走上去並轉過身來的肅王時，再次感受到他不懷好意的打量，托著木盒的手不禁微微收緊。
他們三人在台前站定，景年與慕兮則分別走到各自的石台前。
木盒被緩緩打開。
景年屏住呼吸，方才沒近距離接觸過金靈珠，此時看它與歐延剛憑空變出來時通體發亮的模樣不同，竟也成了如初見木靈珠時那種再普通不過的埋汰外觀，心中還是忍不住一陣感歎。
但也沒敢多想，快速將那玻璃球一樣的珠子取了出來。
哪想手剛一觸碰上去，金靈珠就仿佛被激活了般，原本老舊的表麵轉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球體內部金色且不斷滾動的水珠。
景年被嚇了一跳，好在那光亮並沒有失控，隻在她觸碰的一瞬亮起，僅是微微的弱光，並沒有引起台下的注意。
可這也足以令她起了一身冷汗。
歐延、慕容昕、肅王和陸公公此時都是背對著他們麵向台下的，陸公公正在例行宣讀著什麽，景年下意識抬頭看向對麵的慕兮，就見他也正望著自己，臉色依舊蒼白，神色倒沒什麽不對，目光輕輕掃過她手中的金靈珠，又移開。
景年心跳如雷，看到慕兮手中的木靈珠一點動靜都沒有，越發忐忑起來。
好在她快速鬆了手，金靈珠被穩穩放在了石台的卡座上，光亮也隨之逐漸暗淡下去。
景年重重呼出一口氣，再不敢在原地停留，快速拿起木盒退到後麵，心中隻想著許是自己是個與靈珠毫無關係之人，貿然觸碰下才產生了這種反應。
前方陸公公仍在宣讀著冗長的祭文，景年並不是很懂，隻從字麵上聽出現在似乎是講到天下社稷，百姓安康之類的話。
她的目光開始遊走，在台下黑壓壓一片人中轉了一圈，又過了片刻，才終於餘光瞟到陸公公手一動，放下了那玉軸聖旨。
這是祭文已宣讀完畢了。
陸公公退到一旁，寂靜的大殿內，歐延與慕容昕在眾目睽睽下，緩步走到放置各自靈珠的石台前。
二人麵對麵佇立，中間隔著龍池。
肅王與陸公公則在高台兩側，轉身注視著他們。
隻見二人都並未觸碰靈珠，隻虛虛抬手，隔了些距離在上方拂過，靈珠卻頓時光芒大作——
沒多久，就見兩道光束由金靈珠和木靈珠表麵迸射而出，直朝著後方的金龍而去。
待觸達其口中所含的土靈珠後，竟是有感應般，瞬間也被點亮。
三顆靈珠之間，很快形成了一個由金色、綠色、暗黃色光束連接而成的三角光束——
那場麵極為壯觀，景年就站在龍池的金龍旁，看得清清楚楚，一時間被震撼地目瞪口呆。
此時慕容昕忽然抬手，攏於木靈珠前的雙手換了個姿勢，對麵的歐延卻沒動，隻垂眸專注地望著金靈珠。
景年忽然想到歐延此前說過的話。
今日他們一行的目的，不單單隻是啟靈儀式，而是以其它兩顆靈珠探知與土靈珠滴血感應的太子是否還活著。
雖不知他們現在在做什麽，卻下意識會往這方麵想。
她看了眼中央的龍池，上方三顆靈珠的光亮投射之下，原本暗綠色的池水已變了色，隻是無論這光亮如何變化，它都一片死寂，毫無波瀾。
這場麵太過詭異，景年心裏發毛，默默移開視線不敢再往那邊多看。
正漫無目的地隨便亂瞟，卻忽見她這一側高台之下，百官隊伍前方，有一個內監反常地微躬著身子朝台前走來。
這一舉動在此時甚是突兀，所有人都恭敬肅穆地站在原地隊列中，唯獨他一人在走動。
許是高台左右兩側隻侍候著內監和侍女，人數不多，又有台前兩個巨大的石柱遮擋，一時間並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動靜。
隻是這一切都來不及多想，景年再抬眼時，就見台下忽然飛快竄出一個黑影，卻不是她疑心的那個內監，而是從正前方而來，轉眼就到了台前，速度快到根本來不及反應發生了什麽！
景年心頭一跳，眼看那人直接就朝側身背對台下的歐延而去，明顯是襲擊的動作，當下也沒顧上多想，她驚叫一聲，快步上前，在那黑影撲向歐延的前一秒擋在了他身側——
左側肩胛處忽然一陣劇痛，伴隨的還有利器破開皮肉的聲響，很悶，卻一清二楚。
景年深吸一口氣，頓時疼得失了聲。
因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台下一片嘩然，完全炸開。
歐延因方位受限，景年撲到他背後時，也才剛察覺到後麵動靜準備轉身，不想人竟先一步被她從旁側猛地向前推開。
他身形一晃，又立刻穩住，再轉身時，就見景年已痛得渾身僵硬，完全沒了重心，直接順勢紮進他懷裏。
歐延有些怔忪地一把接住，一眼之下才猛地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隻見景年胸口處此時正插著一把匕首，溢出的血跡已將周圍白色的衣襟染紅，那位置虛晃一看，竟好像就在心髒周圍！
他瞳孔驟然一緊，當即色變。
行刺之人似乎隻有一個，早在景年挺身去攔時便意識到不對，誤傷了人後一刻未停，直接轉身逃離。
殿內完全亂了套，這種場合下，甚至都來不及下令追拿刺客，與景年和歐延隔了一個龍池距離的慕兮卻反應極快，電光石火間，已向其逃離的方向追去，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景年從小到大哪經曆過這種事，疼得早失去思考能力，隻深吸著氣倒在歐延懷裏顫抖。
歐延似乎緩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雙眼緊盯著景年胸口被刺進的匕首，身子不自覺扶著她緩緩蹲下坐到地麵上，單手攬住她後背，混亂間隻聽到他焦急的低吼——
“蕭痕！——來人，宣太醫——”
景年已疼得麻木了，許是呼吸太急促的緣故，竟有些眼冒金星，歐延的聲音倒是讓她有一瞬的清明。
她咬牙，本想堅持，卻很快支撐不住，雙眼一翻眼看就要暈過去。
歐延一手按在她傷處，感到溫熱的血液正一點點不斷湧出，麵色緊繃得厲害。
慕容昕早在事發第一時間將石台上的兩顆靈珠收起，這時看到倒在歐延懷裏的景年，也深覺震驚，目光向下，正好看到被一眾快速趕來的親信包圍住的肅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