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五公主
歐延聞言,似是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無奈,放下筷子,“姑娘這是在誇我?”
景年一窘,沒敢看他,隻低頭默默繼續動筷。
歐延見她吃得香,很快也來了胃口,自己也盛了碗粥與她一道吃起來,想到那叫花雞的來曆,便向她介紹起來。
一頓宵夜,倒吃出了幾分溫馨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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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三日,景年胸口的傷已逐漸結痂,疼痛也較之前減少了許多,這麽一來隻覺整個人都鬆快了不少,自然便想多下床走動走動。
這日午後,又下起了大雪,景年在房裏透過窗戶看了半晌,忍不住心癢,還是想出去走走。
此時房裏無人,她本在午睡,侍女都退出去了。
哪想剛出去在走廊上站了沒多久,就被從外麵走進來的春庭看到。
春庭本是想過來看看景年的,現在見她自己走出來,身上竟連件披風都沒有,還一副要往下向院子裏走去的架勢,想到那日七爺對自己的警告,頓時心裏一緊,快步走過去。
“姑娘怎麽出來了?”
景年刹住步子,有些心虛道:“剛醒,想出來透透氣。”
“姑娘還是進房裏吧,若覺得悶,奴婢可把門窗都打開,可姑娘還是千萬別出來了,若叫七爺知道,定是要責罰奴婢的。”
春庭扶住景年,低聲求道。
景年深覺她是太過小心了,不過還是理解她做下人的苦衷,最終還是打消了出去走一走的念頭,轉身回房,“蕭先生前日已說我可以多下地走走了,何況現在是白天,七爺每日在外有那麽多事要處理,哪顧得上這種小事。”
春庭扶著景年在房裏坐下,轉身先為景年把披風拿過來,聞言看了眼門外,小聲道:“奴婢聽書房那院子伺候的小廝說,七爺今日是在府裏的,中午的時候還發了好大一通脾氣,現在前院侍候的人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做錯事撞了槍口。”
景年聽後倒是一愣。
她的印象裏,歐延一向謙和有禮,性格極是溫潤,完全想象不到他還有生氣發怒的樣子。
既然是這樣……那必是有什麽天大的事發生了。
想到此,景年立時換了種心境,連剛打開的門也讓春庭關上了,這種時候她還是謹言慎行的好,千萬別做了什麽錯事再礙了府裏貴人的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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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延那邊,倒確實有事叫他大為光火。
從肅王帶兵班師回朝後,他們便以安插在其軍營中的內應為線索,找尋太子下落。此前雖掌握了些鎮北王與肅王勾結陷害的證據,但太子依舊下落不明。
不過,隨著密探向北探查的層層深入,基本可以認定參與此事的還有與北國北境接壤的狄國,且太子極有可能已被狄國扣下。
身在敵營,多一天便多了一分凶險,如今已拖了這許久,還是沒有下落,難免讓人焦慮的同時,心生煩躁。
更何況自啟靈儀式後,與肅王在明麵上撕破了臉,朝中諸事少不得被下些絆子,卻都是極低劣的手法。
如此作為,換作從前,歐延是絕不會理會的,可眼下為了顧全大局,少不得必須有所謀劃,也因此煩擾更勝。
他們本欲親自北上救援,可方向未定,不可擅自輕易出動,隻能靜候前方消息。
照理,這種韜光養晦之事他本應最是擅長,可人命關天,又是如此重要之人,正值北國用內憂外患之際,一點小狀況,都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
而往往事與願違。
方才就有小廝來報,昨晚當朝左相的嫡孫因在青樓的一樁風流韻事鬧出了人命,現已被官府押住提審。
這本不是什麽大事,可左相是太子的人——
加上這一層意味,在此當口,便成了天大的事。
尤其是,雖然目前對外隻說是官府暫扣了人,可左相族人,卻連一個進監探望的機會都沒有,擺明了是被人存心刁難。
且這青樓女子的命也去得蹊蹺,其中必有問題。
當朝左相那麽大的權勢,眼下竟是毫無辦法,隻能向太子一黨的昭王,與明麵上有心中立的七皇子求助。
歐延本就被諸事纏身,又聽到這種親自送上門叫人拿捏的蠢事,一時間隻覺太陽穴突突直跳,書房的氣溫驟降,竟簡直比那外麵的冰天雪地還冷。
一向溫潤的七皇子雖依舊保持了極好的涵養,可說出的話卻句句帶著冰碴子,隻說左相真真教養了個好孫子,依他拙見,若想成才,倒確實需要吃幾年牢飯好好脫胎換骨一番才對。
說著,竟直接將左相府的名牌摔向地上。
這番舉動,早將府裏的小廝嚇得屁滾尿流,為了撲過去接名牌,還滑了一跤,甚是狼狽,不過好在沒讓那玉製的名牌當場摔碎,至少能給相府一個交代。
七皇子甚少在上京的府邸常住,一年可能就一兩次,府裏的下人對這位主子的印象一直是溫和寬厚的,哪想竟會如此。
可憐了那小廝,隻怕就此以後,是要留下極深的陰影了。
……
書房院裏的低氣壓就這麽一直緊繃到午後。
直到自清晨便出府辦事的蕭痕匆匆歸來,卻不是先來回稟所辦之事的,而是一臉焦急道:“七爺,屬下回府時在府門口遇到了五公主!一問竟是要入府來見墨姑娘的,屬下一時攔不住,隻能先請公主往正廳稍坐,又說先過來請七爺過去……”
蕭痕說到一半,歐延已立刻從座位上站起,快步朝外走去。
說到那五公主,也是個叫人頭疼的人物。
歐延自出生到十歲,都是在上京度過的,因著其父的原因,與宮中的皇子公主走得甚近。
如果說其與太子、昭王等是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那與公主和幾個父輩走得近的為官世家的貴女,不說是青梅竹馬,那也是極為熟悉的玩伴。
北文帝有五個女兒,五公主楚昭寧與昭王為同胞親兄妹,因著年齡,一直是最受寵的,與其母溫婉的性子不同,這公主一貫刁蠻任性,而且偏巧在北國的一眾青年才俊中,最喜歐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