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不結夥,無規矩
想到此,腦中不由閃過臨風所說的瞳術……
那般邪乎之術……就像藏在體內的一捆爆竹,無法控製,且未知,更何況……她已無意傷過人。
景年呼吸微顫,默不作聲地取過帷帽給自己戴上。
那種能力,她不想要,也希望永遠不要會有用到的機會。
……
樓下,歐延與宮老爺已在席間落座。
隻是叫景年忍不住錯愕的,是與他們一同並排坐在一旁的臨風。
剛才還在房裏的人,這時已大刺刺坐在下麵,與宮老爺一塊兒談笑風生了……
景年腳步頓住,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懷中放的裝雙生鏡的錦囊觸感也莫名明顯起來。
……
歐延神色如常,招呼景年到身旁坐下。
中午休息時,他一直留在下麵與宮老爺議事,此時見了,景年也不知他中途休息過沒有。
因為方才的經曆,這會兒見他總有種莫名的心虛之感。
在場的除了他們,還有一眾特意聞訊而來的安臨權貴,宮老爺見人來得差不多了,便招呼夥計開始。
景年掀起帷帽的一角,端起茶杯默默喝了幾口。
“下午這玉原石,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無價之寶。”
歐延應該是先看過了,偏頭對景年輕聲道。
他都這麽說了,景年這才放下杯子,好奇地看過去。
就見沒多時,鋪內的夥計便推進來一個用黑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物件,足有七八歲左右的稚童那麽高,寬度和厚度也相當了得。
待黑布取下,露出的便是個光禿禿,通體灰黑,表麵凹凸不平的大石頭。
景年暗自咋舌,沒想到玉的原石竟是這麽個外表再普通不過的模樣。
隻是當匠人們現場對著那原石“開窗”後,裏麵赫然露出的深翡翠色澤,才徹徹底底叫她開了眼。
在場眾人也都被驚豔的吸氣聲不斷,無不感歎驚為天人。
宮老爺坐在一旁,雖是有意低調,一臉高深,見狀還是控製不住地唇角微揚。
……
“這麽大一塊,要怎麽用?”
景年茫然問。
“就看玉主人想要什麽了,這麽大一塊完整的原石,倒是挺適合整塊進行雕琢的,若是切分開來,便有些可惜了。”歐延輕聲道。
“天然的玉石罷了,還是比不上姑娘那由人骨血所養出來的玉佩啊……”
冷不丁的,旁側與他們之間隔了個宮老爺的臨風忽然接了話。
景年一僵,同時與歐延看過去。
歐延淡了神色,無波無瀾地睨著他。
臨風探出身子,一點也沒有自己是個多餘的覺悟,朝他們爽朗一笑,“歐莊主!又見麵了,幸會幸會!”
景年深吸一口氣,頭偏向一邊,這才默默呼出來。
“聽說這原石是臨公子尋到的?”
他既主動問候了,歐延也客氣道。
“哎,算一半吧,西域那麽遠,我是沒有親自過去,主要還是托了些關係。”
臨風端著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很是刻意地搖了搖頭。
景年見狀,越發無法理解畢堯為何會找了這樣一個人來幫自己……
“古董器物這一行,最考驗的就是人脈,臨公子年紀輕輕,就能在中原各地有如此資源,在下欽佩。”
歐延誇起人來還是頭頭是道的,不過這話從他口中出來,真真假假就不得而知了。
臨風卻是一副很受用的模樣,連連推說言重了。
“不過在下有一事好奇”,歐延忽然轉了話鋒,“北國古董一行,最講究門派血統,公子能成為萬裏挑一的翹楚,不知是出自何門派,或是何大族?”
景年心髒突的一提。
她本還想不通歐延怎麽就和氣地與臨風交談起來了,原來是另有目的。
不過也不奇怪,他是最擅長這類話術的。
那頭臨風聞言,少見的微頓了一下,隨即漫不經心地笑了笑,“歐莊主這麽問是抬舉我了……”
“我獨身一人闖蕩江湖,原則隻有一個,不結夥,無規矩。”
景年有些緊張地雙手交疊在膝上。
“哦?果然如宮老爺所說,公子確實是個有趣之人。既無世家門派倚靠,能有如今的地位,著實不易。”
歐延麵不改色,目光淡淡籠在臨風身上,“公子莫怪,上回聽聞公子年幼便在中原四處遊曆,心中好奇,便問了。”
“說沒有其實也有點說不過去,我這如今不也得處處仰仗著宮老爺不是?”
臨風頗不在意地笑笑,漫不經心地打趣道。
歐延揚了下唇角。
二人都未再說話,目光再次被場內的動靜吸引。
……
他們這一來二去,景年卻像是被歐延的話點醒了般,耳邊再次閃過中午臨風有關他身世的那些話。
他說他們作為火族在斷情山下的支脈,到現在為止,他已知的還在將這一使命和傳統延續下去的,就隻有他的家族了。
可對他的家族,他卻隻字未提。
他說他之所以會答應畢堯加入,是因為他也有自己的目的。
但不可否認,他與火族存在著血統關聯。
景年一陣沉吟,目光漸漸定格在了正專心看著場中動靜的臨風身上,隻覺他的身世既神秘,也絕不僅僅像他說的那般雲淡風輕。
……
那天結束後,臨走前,宮老爺專門讓景年稍留了片刻。
誰成想,竟是送了她一樣禮物。
景年有些受寵若驚地接過,才發現是一對放在絲絨盒子中的珍珠耳環。
“這是對上好南珠製成的耳環,為女子用作首飾,再適合不過,區區薄禮,還望姑娘莫要嫌棄。上次一場誤會相識,姑娘可千萬別因此就與我這把老骨頭生了芥蒂,同在安臨,那就都是朋友,宮某最怕的,就是別人不把我當朋友!”
宮老爺說著,摸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景年沒應,隔著帷帽的紗,先是看了歐延一眼。
這東西像個燙手山藥,她到底是接還是不接?
歐延卻平靜地對她點了下頭,替她道:“宮老爺好心思,我代她謝過。”
他這般說,宮老爺著實受寵若驚,忙不迭地擺手,隻覺巴結對了人,又好一陣恭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