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城中戒嚴
夜裏,一天未見的刀疤男終於來了一趟。
景年依舊在昨晚的位置,見他是獨自來的,神色明顯比昨日平靜了不少,心裏一陣警鈴大作。
人若惱羞成怒,便意味著失控,至少麵對的是對方不曾預想到,或不喜的東西。
可若好整以暇,那便是有備而來。
刀疤男像昨日那般在景年麵前蹲下身,手中還拿著昨天的那條鞭子,目光在她臉上打量了一會兒,才粗聲道:“你是棠鈺莊的人?”
景年已在他進來時慢慢倚著牆坐了起來,聞言心念一動。
……
她能感覺到他們有壓力。
來自找不到沈傾城的壓力。
昨天他們對話中,無意間提到了一次“上麵”,後來在發現她不是沈傾城後,還專程出去傳了信。
這背後雇傭他們綁架沈傾城的人,或許能成為她加以利用的好機會。
……
想到此,她不動聲色地點了下頭,試著賭了一把,問他:“城中戒嚴,到現在為止結束了嗎?”
刀疤男無言,神色越發沉鬱。
景年見狀,故意沒再說話。
火光下,刀疤男肉眼可見地逐漸焦躁起來。
景年目光一動,忽然帶著詫異誇張道:“你們不會是妄想潛進棠鈺莊綁人吧?”
刀疤男心思被看透,立時麵露凶光,“你現在命在我們手上,想活命,做什麽可由不得你!”
“我活生生一個人在這兒,你們卻不用來作人質直接威脅棠鈺莊拿人,看來應該是不想暴露身份,以免正麵惹上棠鈺莊。利用我……倒確實是個能神不知鬼不覺潛入棠鈺莊的辦法。”
景年絲毫沒有被他嚇到,甚至麵無表情地幫他們分析起來。
“隻是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現在的處境,是在外麵,雖然因為追兵隻能到處躲藏,可好歹有處可去。可棠鈺莊就不一樣了,那是個有十幾萬禁軍嚴守著的鐵桶,進去了,若想再出來,就不是那麽簡單由得了你們的事了……”
……
刀疤男默默攥緊了拳。
景年在沉默中等著他的反應。
“老二!”
良久,刀疤男朝外麵一吼。
“大哥!”
外麵很快進來一人,依舊是昨晚稍瘦的那個。
“把她的外衣扒下來。”
刀疤男陰翳地盯著景年,沉聲道。
老二和景年聞言都是一愣。
“聾了?趕緊啊!”
“大……大哥,不是說……不碰她……”
老二猶豫著。
“讓你把她衣服扒下來,哪兒來那麽多廢話?!”
“好!好……”
老二被他的吼聲震懾到,連忙上前抓住景年的衣服拽起來。
景年也沒想到會突然變成這樣,緊緊靠著背後的牆壁,慌亂間隻能被動地躲閃。
因為冬季,昨日外出時她穿得多,最外麵是件動物皮毛質地的小襖,老二似乎也有些慌,一通亂扯,許久卻是未果。
“大哥,得……得把她手上的繩子解開……”
這是實話,景年雙手被他們束縛在身後,衣服脫不下來。
刀疤男似是忍無可忍,噌一聲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上前直接順著肩膀處將衣服割開,粗魯地扯下來。
那力道很大,碰到昨天被他抽了一鞭子的傷處,景年咬牙,極力忍住疼痛。
刀疤男看了看手中的衣服,又看了眼景年,目光一閃,複又一把扯下她發間的一個珍珠簪子,一頭長發瞬間如瀑布般披散下來。
“既然橫豎都躲不過棠鈺莊,那我就要看看,你這個人質究竟能有多大作用”,刀疤男一聲怪異的冷笑,“就算是死,你也肯定得走在我們前頭!”
他話裏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與其到棠鈺莊自投羅網,不如還是以景年為人質,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玉石俱焚。
景年方才那些話,沒起到什麽作用,反倒叫他忽然想通了原先猶豫不決的打算。
他們將她的衣物和飾品故意放出去,隻要棠鈺莊能找上門,人在他們手裏,不管有多被動,都是一個籌碼。
這確實是景年不曾預料到的,而且發生的太突然,根本來不及反應,驚怒之間,也漸漸有了後怕。
她的原意,隻是想借機再激怒他們,帶著她更加慌不擇路地逃竄罷了。
既然棠鈺莊有在各處找尋她的下落,隻要這夥人帶著她到處奔走,就必然會在行跡上露出馬腳。
隻是她確實低估了這夥亡命之徒的瘋狂,說出的那些話,也隻是起到更壞的反作用罷了。
……
刀疤男狠戾地看了景年一眼,沒再說話,嗬斥著老二一同離開。
門再次被鎖死。
******
安臨城內一處客棧。
距離景年失蹤已過了兩日。
城中也已戒嚴兩日。
……
蕭痕站在客棧門口,像是正等著什麽。
沒多久,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行到客棧前才逐漸放緩了速度。
兩匹馬,來人正是歐延和一名隨從的侍衛。
蕭痕快步迎上去。
“莊主。”
歐延飛快下馬,利落地將馬鞭丟給後麵的人,一言不發地往裏走。
他神色如常,一如往日般清冷。
直到進了房中,關了門,才轉身道:“詩怡那丫頭查的怎麽樣了?”
蕭痕神色一凜,“按照上京相熟的貴女所描述的特征,以及莊裏暗衛的觀察,是本人不錯。可沈府遇難當天發生了什麽,實在已找不到任何證據。”
歐延喝了一口茶,略一沉吟,“此事先別查了,隻讓莊裏的人注意著她便好。”
蕭痕沒想到他會這麽說,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麵露疑惑,“莊主是決定不往下查了?”
“讓慕容昕來就好,他不是搶著要查嗎,若不是上京那邊調查的進度絆住了腳,隻怕現在早該到安臨了。”
蕭痕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沈傾城的貼身侍女能活著撿回一命,歐延和慕容昕從一開始就存了疑,因此救人歸救人,調查卻一刻沒耽擱。
景年那日失蹤,確確實實是出乎了他們的意料,歐延臉色大變,當即便決定封鎖城門。
棠鈺莊幹涉安臨城的日常管製,是極少有過的,在國法上,也本是不應該的,可以棠鈺莊如今的地位,加上歐延皇子的身份,無論怎麽幹涉,也沒人敢對此說一個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