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幕後真凶
許久才麵色微白地道:“是,那是斷情宮在被景向嵐同黨陷害,在江湖人人喊打,臭名昭著時,為了平息眾怒,為了讓皇室安心,相信我們是真心投誠時,主動做出的選擇……”
“可你們覺得,生性偏執暴戾的魔尊,會答應嗎?——”
問出這個問題時,畢堯的眼圈已徹底紅了。
與此有關的話題,也終於徹底打住。
很多真相,已盡在不言中。
或許魔尊降下的那場浩劫,就真是男女情愛那麽簡單。
可也就是因為越簡單,就越會在各種不可抗力下,變成最複雜,也最無解的難題。
……
這一回,歐延沒再咄咄逼人。
他抬頭看了眼天色,說了這麽久,也不知已是幾更天了。
房裏好幾支蠟燭,也搖晃著幾欲燃盡。
畢堯順著他的目光望出去,又移了回來,定定望著歐延,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莊主方才不是問……為何我是第二次見景向嵐嗎?”
歐延回神。
這一晚有太多信息充斥進腦海,以至於他幾乎都快要忘了這之前偶然提到過的細節。
歐延沒說話,隻不動聲色地回望他。
“我第一次得知有關她的線索,是在七年前。”
畢堯睫毛顫了顫,極緩慢地從鼻腔內呼出一口氣,“雖沒人見過她,我也因為斷情山結界受困的緣故,無法親自前去證實,可那時有一則消息,在整個北國傳得沸沸揚揚……”
“北國安臨城附近燒起了一場離奇大火,瞬間爆發,不可撲滅,又在短時間內無端自滅——”
他說完這些,歐延的雙眼眨了一下,再睜開時,已一片空洞。
蕭痕也抑製不住地僵住,渾身血液在那一瞬間仿佛凝固住了。
畢堯承受著歐延的注視,一字一句,既是在逼迫自己清楚地說出來,又是在強迫聽著的人麵對。
“歐莊主,雖然說到此事很抱歉,隻是七年前棠鈺莊那場離奇大火,這麽多年來一直沒有找到的幕後凶手,正是景向嵐——”
……
******
這一夜極度漫長。
時間仿佛被拉長,一些細節又被放大,院外由濃霧彌漫而成的細細密密的小雨也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悄無聲息地洗刷著莊內每一個角落。
直到清晨,雨才慢慢停下,潮氣也一點點散去。
籠罩了棠鈺莊一夜的壓抑之氣好不容易淡了些。
淩雲閣書房。
蕭痕抬頭看了眼天色,默默吩咐下人準備早膳。
一夜未睡,加上畢堯一個個石破天驚的消息,到現在都擾得他太陽穴頓頓的疼。
隻是不管再怎麽震驚,終究都抵不過那突如其來的有關七年前火災真相的衝擊力……
他是歐延身邊最親信的人,又從小與他一起長大,自是最清楚那件事帶給歐延的打擊。
七年前,棠鈺莊大火,歐恒夫婦慘死。
此案至今都是北國一大懸案。
那火確如畢堯所言,來得突然,又瞬間消失。
這其中唯一的線索,指向的是斷情宮的一種神秘火焰。
七年來,棠鈺莊一直沒有停止過關於銷聲匿跡的斷情宮的探查,卻幾乎沒有進展。
甚至連歐延當初接近景年,也更多是為了她火族的身份。
這麽多年過去,在今晚,他們終究等來了關於幕後行凶之人的真相,既在預料之中,又難免有意外之處。
這一切的凶手果然是斷情宮火族人。
但斷情宮如今的情況,包括它內部的紛爭,又遠比他們預想的複雜。
一直以來,知曉這件事的人,尤其是歐延父親的親隨們,仇視的對象都是整個斷情宮,整個火族。
但自景年出現起,至少對於歐延,蕭痕已很清楚,他的仇恨早已具體到了行凶者,而非遷怒於整個族群。
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而畢堯所言,又值得他們完全相信嗎?
僅僅一晚,一切似乎都比以往複雜了千萬倍。
……
昨晚畢堯說出那些話後,歐延便令蕭痕退出書房回避。
那之後二人都說了些什麽,除了他們自己外,無人可知。
而且這閉門交談一直持續到了天明。
隨著天色漸亮,蕭痕在書房外又等了估摸有一炷香的時辰,一直到侍從例行送了早膳過來,他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因為擔心裏麵的情況,硬著頭皮敲了門。
“進。”
房內傳來歐延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蕭痕深吸一口氣,推門走進去。
房裏很靜,繞過屏風,畢堯坐在前一晚一直坐著的椅子上,歐延則站在窗邊,聽到動靜,二人紛紛回頭。
一切似乎都很平靜。
“莊主,畢公子,已到早膳的時辰了。”
歐延頷首,慢慢走到桌前。
畢堯則起身道謝。
他們都麵色如常,仿佛昨夜什麽都沒發生一般。
歐延看著桌上的幾碗小米粥,卻許久沒動。
“莊主……”
蕭痕看不透他的情緒,隻想著他這段時間一直未好好吃過飯,以為他又沒胃口,剛想開口勸,外麵卻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莊主!蕭先生不好了!姑娘她又犯病了!——”
來的是阿喜,她滿頭是汗,麵色蒼白,一雙眼睛因為連著一夜的哭泣紅腫不堪,此時嗓音都是啞的。
房內三人皆是一驚,蕭痕剛拿起碗的手一頓,心瞬間沉入穀底。
他下意識看向歐延,卻見他臉色竟是出奇的冷靜,甚至沒有立刻往那邊趕的意思。
反倒是畢堯,焦急地上前跟著阿喜快速走了出去。
景年被安置在歐延的臥房,離這裏並不遠。
蕭痕頓在原地,看一眼歐延,又目送著那二人遠去,見歐延還是沒動,隻好道:“莊主,屬下先過去看看情況!”
身後歐延沒有回話,他來不及多想,匆忙離開。
……
歐延臥房外,因為莊主有令不得隨意進入,一眾侍從都在外等候,許是被方才阿喜慌張跑出來的情緒帶動,雖不知裏麵具體發生了什麽,但都緊張起來。
畢堯和蕭痕到時,景年正由瑤雪和一名侍女扶著,整個人趴在床沿,頭向外懸空,仍在不停地嘔血。
伴隨著她的動作,床榻和地麵都被血染紅,顏色竟比往常暗了許多,一片殷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