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不敢見
這也是為何如今她被安置在淩雲閣修養的原因。
靜園已完全被圍起來,重新進行修繕。
這便意味著,現在在棠鈺莊,除了淩雲閣,她甚至不知道還能去哪兒。
……
景年深吸一口氣,對此已經有些麻木了。
她方才對瑤雪說她對臨風懷了恨的情感,那歐延呢,如今的局麵,他應該也會恨她吧……
從水靈珠開始,不管有多少身不由己,都已算是對他背叛的開始……
他們相識這麽久以來,真正的開始。
……
胸口忽然一陣難忍的劇痛,很快向上湧去,橫亙在喉頭,腥甜的氣息傳來,瞬間化作一股惡心之意。
景年控製不住地快步走到旁側的牆根前,一手扶住牆,蹲在地上幹嘔起來。
地麵頓時被染上一攤發黑的血跡。
阿喜趕忙奔過來,取出帕子為景年擦拭。
那惡心的感覺在吐完後便消散不少,隻是之前喉間的翻湧實在過於難受,僅一會兒的功夫,額前便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蕭痕說過,這是解毒後的正常反應……
景年喘著粗氣,蹲在原地緩了許久,才慢慢恢複過來。
阿喜擔心的不行,匆忙遣了跟著的侍衛還是回去叫輦車來接。
景年硬忍著眼前直冒的一片金星,扶著牆站起來。
剛一抬頭,就忽然看到前方六七名侍衛排作一排,匆匆向前而去。
他們此時正位於莊內的一處岔路口,左右兩邊是佇立的高牆,並不能看到路口外高牆遮擋的位置。
那一行侍衛正好從左側而來,徑直向前,又消失在右側的牆後。
就這麽一連走過去了估計有兩隊人,似乎都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景年不知發生了什麽,有些狼狽地半靠在牆上,注視著前方的動靜。
許是因為距離路口還有幾十米距離的緣故,又或者是侍衛們都太過專注,並沒有人向景年他們所在的方向看過來。
“姑娘……”
阿喜站在景年身後,也不知是怎麽回事,有些不安道。
“沒事。”
景年低聲安撫,雖然他們在這條路上避無可避,可到底沒做任何虧心事,即使看到也無妨。
這麽想著,左側卻忽然一前一後走出兩個人——
景年呼吸一窒。
前麵那人一身白衣,頭戴玉冠,身姿挺拔,明顯比周圍的人高出一些,因走路的動作,衣襟微晃,卻自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從容不迫之氣。
是歐延。
他永遠都是這樣,無論在何處,輕而易舉便能成為所有視線矚目的焦點。
景年渾身冰涼。
兩人明明僅隔了幾十米的距離,卻又仿佛被拉長了無數倍,以至於越來越遠,甚至連她自己都能感受到那突如其來的空間變化帶來的暈眩感。
景年深知,他們之間的距離,遠不止現在眼前所看到的。
……
身後阿喜等人看到來人,俱都大驚,趕忙慌亂地跪地磕頭,一動不敢動。
景年逐漸回神,整顆心也為現下無處遁形的處境而猛提起來。
她睫毛輕顫。
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
無法見,更不敢見。
……
她本以為他們會就這麽直接走過去,哪想歐延卻仿佛有感應般,走到一半不經意轉頭,目光流轉間,毫無意外地與景年對視上。
那一瞬,仿佛周圍所有龐雜的聲音都消失了,景年耳邊嗡的一聲,伴隨著周身血液一起凝固住。
雖然隔了些距離,她卻能看清他的臉,輪廓和從前一模一樣,隻是看不太清楚眼神罷了。
她不知自己現在的神情是什麽樣的,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僵硬。
……
隨著二人目光相觸,歐延向前走著的步子也停了下來。
他身後跟著的是蕭痕,原本隻專注地微低著頭前進,忽見歐延停住,愣了一下,抬頭卻見他正偏頭向右側看去,目光淡淡,麵上沒什麽表情。
他隨著他視線看去,一眼之下,完全沒想到會是景年。
他本以為,他們應該早從蘅蕪堂回淩雲閣去了。
想到歐延現在正要去見的人,就算再不信命,也不禁感歎造化弄人,一時間越發頭疼。
……
他們不過對視幾秒,景年卻覺得自己仿佛已石化在原地。
正不知如何是好,那頭歐延卻先有了動作,隻平靜地回頭,繼續向前而去。
景年在那一刻清晰地聽到自己一陣粗重的喘息聲。
那是她整個人因為突如其來的放鬆而下意識吸氣的聲音。
也是在這時,耳邊的嗡嗡聲褪去,聽覺又重新恢複如初。
那行人很快在右側高牆後消失不見,隻一陣的功夫,前路又是一片空空蕩蕩。
“姑娘……”
景年聽到阿喜喚自己,有些茫然地回頭。
這一動才發現自己是真的僵住了。
“姑娘,莊主已走了……”
阿喜有些擔憂地看著景年蒼白的臉,最近因為生病,她幾乎瘦脫了形,臉上都沒剩多少肉了,整個人更是單薄的仿佛隨時會被風吹走般。
“走吧。”
景年低聲道。
“也不知莊主是去做什麽,好久沒在莊裏看到這陣仗了……”
阿喜扶著景年,邊走邊小聲嘀咕。
景年怔了一下,卻知阿喜這話說得沒錯。
棠鈺莊一向以低調、節儉著稱,歐延雖貴為莊主,平日在莊內行走從不會讓這麽多人跟隨左右,頂多隻會帶上蕭痕和個別隨從而已。
今日這般,已是很不同尋常了。
她望著前路,又失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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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延那頭,一行人步履並不輕鬆,要去的地方,卻是棠鈺莊正門。
蕭痕看著前方形色絲毫不亂的人,忍不住默默在心裏捏了一把汗。
眼下這節骨眼,好巧不巧,竟忽然收到上京皇城特使到達棠鈺莊的快信。
而這特使……卻是帶著北文帝特批的婚事而來的——
上京特使到訪,按照往常的規矩,定會提前兩到三日提前告知到達之期,可這回也不知派來的到底是誰,按照離京之期推算,眼瞅著應是該有消息了,卻是遲遲未有任何書信傳來。
若非安臨城守城清晨時分提前發現了特使進城的蹤跡,棠鈺莊隻怕真是要到此刻才會接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