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不打算走
她被這話問得無所適從起來,張了張口,完全不知該怎麽答。
還在斟酌間,卻已被畢堯打斷,“我此次前來,是想與臨風商議離莊之事。”
景年徹底沒了聲。
怎麽回事?才一天的時間,畢堯對自己的態度怎麽忽然就變成了這樣。
不是什麽明顯的不對,而是直截了當的冷。
而且離莊之事,她之前明明已說過……自己不願,而現在他要與臨風商議,又是何意?
……
“走?可是臨風的傷……”
“可以先把我送出去到一個地方繼續靜養,再找那蕭痕討要些療傷的法子。”
想不到臨風竟極度配合,主動提出解決辦法。
“你才剛醒多久?哪是說動就能動的?”
景年一臉不可置信,隻覺他是連腦子都傷到了,竟會說出這麽荒唐的話。
他差一點就脊柱受損,又剛醒,怎麽可能經受得住任何顛簸?
……
“你的傷要緊,還是先在棠鈺莊休養的好,但我們可能需要在你之前先行一步,畢竟時間不等人,也實在拖不得了。”
畢堯很冷靜,似是早有打算。
景年卻敏感地聽出他說的是“我們”。
他還是將自己也包括在內了。
……
她深吸一口氣,嚐試著道:“畢堯,我……”
“墨景年,你是預言指定的拯救斷情宮之人,你身上的擔子,即便身不由己,也是必須要去履行的,你懂嗎?!”
不料她還未說到一半,卻再次被畢堯打斷。
這一回,語氣已是極盡寒意。
饒是臨風,也察覺到了不對。
“什麽情況?”
他是出現幻覺了嗎,這兩人的關係……不好?
……
房內沉默良久。
“我知道。”
許久,景年才平靜地開口。
畢堯沒說話,一向溫和的神情此時已消失得一幹二淨。
“可我現在不打算走。”
她沒多猶豫,道出了心中的決定,像之前一樣,甚至更為堅定。
……
“墨景年!”
畢堯忽然閉眼,聲音也揚高了起來。
景年蹙眉,仰頭望向他,“畢堯你怎麽了?”
“我怎麽了……是你怎麽了?!墨景年,你不要忘了自己生而為什麽,你是火族人,是注定被選中的那個人,我絕不會允許你這樣任性妄為。”
畢堯臉上閃過一絲焦躁,說出的話也帶了狠意。
“我沒有任性妄為,斷情宮的事,我也沒有說不管。”
景年忽然覺得與這樣的畢堯溝通很累,“我隻是決定,從今往後,與歐延一起麵對。”
她此話一出,畢堯雖早已猜到她要說什麽,但真正親耳聽到時,仍是不可置信地後退半步,整張臉都白了幾分。
臨風躺在床上看著劍拔弩張的二人,隻微揚眉,似笑非笑的模樣,一聲不吭。
……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畢堯有些頹然地抬眼,沉聲問。
“歐延他願意幫我們,他跟我們有共同的敵人——景向嵐。而且我們現在要麵對的絕不僅僅隻有她一人,本就自顧不暇,又怎麽救得了族人?”
“甚至……偷盜靈珠,本就不是什麽光彩的事,若非要用,那便找光明正大的法子。”
景年沒退讓,快速道。
“靈珠本來便是屬於斷情宮的!——”
一提到靈珠,畢堯像是被刺到一般,情緒再也控製不住,“墨景年,你怎麽能幫一個外人說話?”
“那隻是以前,現在三顆靈珠由斷情宮以外的人守護,不照樣好好的嗎?畢堯你想過沒有,景向嵐可能是在借我們之手達到集齊靈珠的目的,斷情宮收回了五顆靈珠就一定見得是好事嗎?”
她深吸一口氣,“就算是要找回五顆靈珠,也要好好與現在的守護者議清楚,你不是說世人一直對斷情宮有誤解嗎?不聲不響地盡數盜走,不是坐實了這個惡人的名聲嗎?”
“況且……即便你們再不想承認,可親手將五顆靈珠拱手讓人的,還不是你們自己?!是你們自己的人生了貪婪之心,最終導致斷情宮分崩離析。現在隻有我們三人,你又能做什麽?不過是以卵擊石、不自量力罷了!”
……
她話中不留一絲餘地,語氣也漸趨加重,竟硬生生讓畢堯的臉色又白了數分。
“也不至於……你們冷靜啊,冷靜。”
臨風在一旁詫異得不行,忍不住默默插了一句。
著實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輪到他來當這和事佬。
……
“讓他幫我們……”
過了一會兒,畢堯忽然嗤笑一聲,“隻怕沒這麽簡單吧,更多的,怕是你為了一己私欲,不想與他分開吧?”
……
這話是帶著毫無遮攔的怒意的,景年卻絲毫沒有猶豫的篤定地應了,“是——”
她沒有半點露怯,“我想通了,要永遠與他在一起,我要嫁給他——”
……
房裏好半晌再沒有聲音。
這回換成了臨風,差點驚掉下巴。
……
“你說什麽……”
好半晌,畢堯才顫聲道。
歐延那日說要娶景年時,他其實並沒有太過相信。
他以為,那不過是為逞一時之快的氣話罷了。
可現在,說這句話的人換成了墨景年。
……
“我說,我要嫁給他——”
景年抿唇,一字一句,“畢堯,他是真心待我,而且他可以幫我們。以前,他以為斷情宮是害他父母的凶手,可是你親口告訴了他,景向嵐背叛了斷情宮,那件事是她一人所為,斷情宮從未參與。他信了你的話,相信斷情宮是無辜的,沒有遷怒於所有人,這不是一件好事嗎?”
“墨景年!你是火族人,不能與外族人有任何逾越的瓜葛!這是火族千百年來的戒律,無人可破!——”
畢堯忽然上前,一把抓住景年的胳膊,眼中是無盡的慍怒與複雜。
“為什麽要回避我的話?方才我說的,難道錯了嗎?”
手臂上傳來一陣疼痛感,景年微皺了眉,卻沒退縮,“而且……火族不能與外族人在一起這種話,你自己聽來不覺得可笑嗎?如果真是這樣,當年景向薇又怎麽會願意和親嫁給皇子?更不用說,她還愛上了魔界的魔尊!”
……
景向薇三個字,是橫亙在畢堯心中的一根刺。
千百年過去,沒有一刻不是在煎熬。
這些話,每一個字,都如同匕首,將他早已千瘡百孔的心髒,戳成了篩子。
畢堯紅了眼,牙關緊咬,臉色白如紙。
景年被他握著的那隻胳膊越發疼痛起來,可她卻硬是忍著,一語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