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明搶
一念及此,除了焦慮外,火氣也騰的上了來。
一個連著害了自己兩次的人,且每一次都狠下死手,除了畏懼外,更多是憤怒。
任誰,都不可能對一個素不相識就滿世界追著要殺自己的人有什麽好印象。
更何況,此人又與自己的身世背景淵源甚深,還是殺害歐延父母的凶手。
……
“莫急”,歐延揉了揉她耳垂,語氣平靜,“這才剛開始,且看他們究竟要演一出什麽好戲。”
景年呼出一口氣,躺著換了個姿勢,“你真能沉得住氣……”
“事關重大,豈能輕舉妄動。”
歐延輕歎一聲,“景年,為了今日,我已隱忍了太久,但越是到緊迫關頭,卻越要沉得住氣。”
景年怎會不明白這個道理,想到他這七年間所背負的一切,不覺心疼,頭埋進他胸膛,重重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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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眾人都起的早,決定趁日頭完全升起前出發繼續趕路。
驛館一樓一早便有供應吃食,此處似乎地段極好,天剛蒙蒙亮便已起了灶,幾張桌子幾乎全坐滿。
景年昨晚睡的不太好,正戴著帷帽一手撐在桌子上打瞌睡,迷迷糊糊間聽到蕭痕的聲音,“莊主,墨姑娘的藥熬好了。”
隨著他的話,鼻間也逐漸嗅到一絲熟悉的藥味。
蕭痕說她的身體雖已痊愈,但還需好好調理,因此此行備了各式藥材,還專門帶了煎藥的藥壺,每日兩頓,沒一次落下過。
她任命地接過,強忍著苦意盡數飲下。
“吃一顆。”
歐延取過佩戴在腰間的錦囊,裏麵竟滿滿裝了一袋蜜餞,這也是景年這回出行才發現的,說是想她總要吃藥,隨身備著方便。
一想到他一個大男人竟掛個蜜餞袋子在身上,景年就禁不住想笑。
楊曦承一路上早習慣了他們間的濃情蜜意,心中甚是欣慰,撫著胡須笑嗬嗬地在桌對麵望著他們。
蜜餞入口,酸甜的味道頓時壓過了苦味,景年笑眯眯地搶過他剛準備收緊的錦囊,厚著臉皮道:“再來一顆。”
“隻能一顆,看,上菜了。”
景年討要的也太是時候,隨著歐延的話,店小二已利落地將各式菜品一並盛上桌。
清淡的菜色,最是適合清晨。
景年隻好作罷,動筷吃起來。
卻沒想到,正用飯間,驛館外忽然簇擁進七八個乞丐模樣的人,隨便走近一張就近的桌子便圍上去,纏住食客吵吵嚷嚷地乞討起來。
這些人速度極快,分工明確,兩三個人一桌,沒多久驛館靠近門口的幾張桌子便全是他們的身影。
景年被這陣仗嚇了一跳,耳邊全是乞討間粗鄙的話語,與其說是討,還不如是明搶,有人不情願給,便立刻被揪住衣領威脅,推搡不斷。
驛館的一樓不大,一時間被塞得滿滿當當,嘈雜不斷。
這世道,乞討者竟像地頭蛇收保護費般,如此理直氣壯、明目張膽了嗎?
景年幾乎是立時地就將他們與昨日在街上碰到的蓮聖教聯係在了一起。
她看了歐延一眼,就見他也正微蹙了眉,卻不動聲色,繼續夾菜。
此時那些人還未走到他們這一桌來,卻已有前麵的食客因拒絕施舍而被乞者們直接拽出椅子,拖到館外一頓毒打。
“這是怎麽回事?這岐均城還有沒有王法了……”
楊曦承並不知情,見此狀,氣得就要拍桌而起。
“楊叔,莫要插手,看著便好。”
歐延及時叫住了他,垂眸淡淡道。
楊曦承心中不忿,他向來路見不平,更容不得北國在眼皮子地下發生如此霸道無理之事,哪有不管的道理,卻不想剛準備起身,就被坐在旁邊的蕭痕按住,“大人,還是聽莊主的暫時莫要插手的好。”
若在往日,歐延絕不會這般製止,蕭痕這麽一攔,楊曦承總算悟出了些什麽,當下沒再堅持,回頭揚眉對歐延道:“你這打的是什麽主意?”
話雖這麽說,眼看那些乞者靠近了,楊曦承便也配合著沒再言語。
景年將方才為了吃飯方便而掀開的帷帽上的紗合攏,她瞳色特殊,極容易被注意,還是不要輕易外露的好。
歐延繼續淡定地吃著東西。
一桌子人都像沒事人一樣,眼見在隔壁桌要完錢的三個乞者走了過來,將手中拿著的拐杖直接往他們桌上一敲,咚咚兩聲,“官老爺們賞個臉,給點吃飯錢吧?”
說話的人帶了很重的方言口音,景年目光自他放於桌上的拐杖移向他的雙手,一眼便看到了他手腕上紋著的蓮花圖案。
果然……
歐延微揚頭示意蕭痕,蕭痕立刻從袖中取出錢袋,取了幾個碎銀遞過去。
“欸?看官老爺們氣質不凡,定是大戶人家吧?就這麽點碎銀哪襯得了您們這身份?”
哪知那乞者卻是個潑皮,見他們錢給的痛快,遂一把抓住蕭痕欲要收回去的手,一臉不懷好意。
蕭痕不著痕跡地皺眉,卻沒猶豫,將整個錢袋丟到他手中。
那人心滿意足地顛了顛滿滿的錢袋,回身拍了把一旁兩個弟兄的肩膀,“看,這才是痛快人!還不快謝過官老爺!”
三人笑嘻嘻地好一番吹捧,諂媚之意卻引的人極不適,楊曦承眉頭緊皺,一雙手緊緊握成拳。
景年也是胃口全無,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早在那幾人過來前將手收進了袖子裏,感受到他們靠近,不動聲色地往歐延那邊挪了挪。
好不容易人走了,景年鬆了口氣,楊曦承已是怒意滔天,“反了天了!這岐均的縣令到底是怎麽管的?若被聖上知曉,他掉十個腦袋都不夠!”
“楊叔,此事關係重大,還請先莫告知陛下。”
歐延抬眼,“這些人與一個最近在北國興起的邪教有關,我已派人追查了一段時間,正想趁此次入宮與太子殿下商議解決之道。”
“原來是這樣?”
楊曦承恍然大悟,讚許地點頭,“你能留心便好,這等毒瘤,定要連根拔除,否則對於北國,貽害萬年啊。”
“楊叔說的是,我也是來到此地後才發覺這股勢力蔓延勢頭遠超預期,為了避免打草驚蛇,還是先靜觀其變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