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阿昕那邊,傳來了消息
好一會兒。
歐延微低了下頭,雙唇微抿,眼中含著一絲笑,輕輕揉了把景年的發,末了隻道,“好——明白了。”
就這樣?
景年發懵地看著歐延說完話後起身,走向床榻躺上去,什麽都沒發生般,手抵著眉心,“頭疼,來幫我揉揉。”
他都這麽說了,景年也隻能認命地走過去,索性將房內的其他燈燭熄滅了,自己也準備休息。
層層床簾合上,隻剩帳內床頭的一盞燈燭。
景年盤腿坐在床上,輕輕按摩著歐延的太陽穴。
一室寂靜,昏黃的光亮透著絲歲月靜好的柔和。
歐延閉著眼,似是已睡了。
景年低頭看了他許久,注意到他時不時微動的睫毛,知道他還醒著。
“今天可是有發生什麽事?怎麽你一到,便與昭王殿下一起出去了?”
這是壓在心底的疑問,此時氣氛和時機正好,景年沒忍住,問了出來。
她的不安,一刻也未因到達上京而好上多少。
……
歐延緩緩睜眼。
入眼是景年披散著發,下巴撐在一隻腿的膝蓋上低頭望著自己的模樣。
他勾了下唇,沒先說話,而是拉著她也在身邊躺下。
景年隨著他的動作,心微提。
這顯然是有話要說。
果然下一秒:“原是想明日再說的,既然你問了,便就現在說了吧。”
景年下意識屏住呼吸。
“阿昕那邊,傳來了消息。”
歐延開門見山。
話音剛落,景年已快速抓住了他的一隻胳膊,整個人也不由地側身靠向他。
距離慕容昕與沈傾城離開安臨出發南下,到現在已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而他們這一路發生了什麽,是否順利,景年卻是完全不知的。
有時想起詢問歐延時,他大部分時候回的是沒有消息,因為這麽長時間來,慕容昕那邊中途隻傳信過兩回。
此行路途遙遠,取得聯係確實不易,景年也隻能耐著性子等著。
現在聽說來了消息,哪有不激動的道理。
想來也應是該到了。
……
“昨日到的密信,發往的對象是六哥在上京城的線人。”
歐延將景年攬入懷中,低聲解釋,“阿昕從棠鈺莊出發前,我便已與他約定好,出發滿十五日後,任何消息都傳往上京。”
“你那時就謀劃好了這時候會來上京?”
景年抓住了一個有些跑題的重點。
歐延頓時失笑,下巴抵在她額頭上,氣息離她更近了,“哪能說是謀劃?隻不過是早就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上京這一趟都是必須要帶你來的。”
這話背後的意思……
景年眼眶微微發熱,聞言沒什麽反應,隻將他袖子攥得更緊了些。
“沈大人下的一盤好棋。”
歐延的神情淡而舒展,望著頭頂的紗帳,能明顯聽出語氣中帶著淡淡笑意,還有輕歎。
景年眨了眨眼。
這話裏的意思不言而喻,果然沈家滅門背後的真相……那賬本背後的秘密,就藏在沈傾城的姑母處!
“賬本找到了?!”
歐延頷首,“自沈大人還在任戶部侍郎時,就已開始為楚清懷打理私賬,這前前後後,足有將近八年的時間。”
景年不覺睜大了眼。
“以極簡的記法,卻足足累積了有五本三指寬的賬本。”
說到此,歐延目光暗了暗,麵上也浮現出淡淡的譏諷之意,“那些以各種形式隱藏起來的大小賬目,加在一起,已是完全無法計數,若是再加上他未被抄家流放前的家產,富可敵國一詞放在他身上,也不過如此。”
景年默默聽著,整顆心也沉甸甸的。
“沈大人……究竟為何會這麽做……”
歐延不是說他是一介難得的清官嗎,可為什麽又會暗地裏為楚清懷處理了如此之久的黑帳?
“他既會將賬本藏在如此隱秘之處,就說明自一開始,他的用意就不單純”,歐延倒是相當平靜,“對於楚清懷而言,這些賬目就是該藏得越深越好,最好永遠不見天日,沈大人做到了,可這同時也意味著,這世上除了他,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知曉它的下落。”
“不過事已至此,這背後的原因也已不重要了……”
那終究是歐延曾敬重的長輩,賬本能被完好無損找到,已是這一切不幸之後,最好的結果。
……
“接下來……你們打算怎麽做?”
景年沒由的緊張起來。
之前……因為沈家賬本太過撲朔迷離,以至於她還從未好好思考過找到之後的打算。
“照著賬目,挖出廢肅王背後殘餘的所有勢力。”
景年聽到歐延聲音,很輕,卻一字一句,帶著毋庸置疑的果決。
她終於明白過來。
她想起來今日衛清初說過,肅王倒台後,接替了他,成為與太子抗衡的新一大勢力的,是在皇子中排行第三和第四的恒王與容王。
這兩位,早在肅王還在位時,就與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而他們之所以能在去年年底肅清肅王餘黨時未受到太大牽連,又是因為缺乏直接指向的證據。
謹慎到就連歐延與太子,都未能找到將他們一齊扳倒的辦法。
除了他們,又還有大量潛藏在暗處,蠢蠢欲動的勢力,包括現在又卷土重來,又謀劃著可怕陰謀的楚清懷。
沈大人這幾本封存的賬本在如今現世,無疑成為了最有希望的突破口。
……
“咱們這次回來,沒有我想象的那麽簡單……對不對?”
靜默許久,景年在黑暗中壓低了聲音道,歎息一般。
婚事背後,還有多少事情,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是不簡單。”
歐延緩緩閉上眼,帶著疲憊,卻還是輕鬆的口吻,“可事到如今,又有哪件事是簡單的呢?”
景年苦澀一笑。
“先不說這些了,明天準備一下,早朝後,陛下就要麵見我們。”
他這一番話,立時讓景年一個激靈,不可置信地撐坐起身,“這麽快?!”
早朝後……那不就是明早了?
“是”,她的反應全在預料之中,歐延有些好笑地將她拉回來躺下,“所以明日早朝時,我們就得到殿外等候了。”
“你怎麽不早說,現在這都什麽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