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5章 因為你說不喜歡
天慧幼兒園。
下午的休息活動娛樂時間,孫老師待著小(1)班全班同學到娛樂器材場,進行放鬆和活動。
雖然名字叫“娛樂器材場”,實則就是個小型的遊樂場。
除了摩天輪過山車等大型器械,學校無法通過審批之外,其他的類似於秋千蹦床滑梯,比比皆是。
一向活潑的曦曦站在太陽底下,忽然就怎麽也不肯往前走一步了。
眼睛死死的盯著一個方向。
原本已經走出兩米的晨晨,發現妹妹沒能跟上來,趕緊倒退幾步。
他伸出手去拍曦曦的肩膀,“悄悄告訴哥哥,怎麽了?”
曦曦拚命的搖頭,白嫩嫩的小臉急得通紅,她蹲在地上,淚水不斷在眼眶裏打轉。
“好,不想說就不說,那……我們要不要去玩點什麽?”晨晨仍然很耐心地哄著曦曦。
聞言,曦曦更加大幅度地搖頭。
這是怎麽回事?
晨晨蹙眉,無數種可能性在腦海中一個一個快速劃過。
“曦曦妹妹,你在這裏啊,我找你好久啦!”
曦曦看見卓偉,“哇”的一下撲過來。
“曦曦妹妹,你怎麽哭啦?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你跟我說,我一定揍他!”
說完,卓偉晃著腦袋環視一圈,發現四周就隻有晨晨一個人,眼神頓時充滿敵意。
就差把“是不是你欺負了曦曦妹妹”寫在臉上了。
晨晨氣不打一處來。
“你想什麽呢?曦曦是我妹妹。”
曦曦眼圈紅紅的,一下一下抽噎著。
“走吧,我帶你去玩滑滑梯好不好?”
“不要!”
曦曦帶著哭腔喊完,朝著教學樓撒腿就跑。
本來沒幾個人注意到他們這邊的動靜,這一跑,附近的小朋友紛紛側目,連孫老師也被驚動了,踩著高跟鞋飛快地往前追。
晨晨反應最快,最先在教室的牆角裏,發現了曦曦。
曦曦抱著膝蓋,小臉擱在手背上,臉上還有兩滴未幹的淚水。
她抽噎著,肩膀一聳一聳的,煞是可憐。
晨晨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曦曦,“別怕,哥哥在呢。”
聞言,曦曦的肩膀抖得更厲害了。
見她沒有排斥自己的靠近,晨晨鬆了口氣。也不端著,陪著她坐在地上,靠著剛粉刷過不久的白牆。
曦曦還是無動於衷,哭得越來越凶。
晨晨用力摟住曦曦肩膀,“告訴哥哥,你是不是還在害怕昨天的事?”
那的確可以稱得上,是他們自出生以來,遇到過的最接近死亡的一次經曆。
就連他也心有餘悸,更別說是從小嬌生慣養,被保護得太過安逸的妹妹了。
那種被別人決定生命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哥哥答應你,一定會用最短的時間,努力做到可以保護我們。”
不會再受他人的擺布,不會再讓媽咪麵臨痛苦的抉擇。
不會再讓自己成為弱者。
曦曦抽著鼻子抬起頭,正好對上晨晨的目光。
那雙眸漆黑而深邃,仿佛一處深不見底的洞穴,怎麽也無法透過那雙眼看到他的心。隻能在那無盡的黑暗中,略微領略可怕之處。
這種眼神,並不陌生。
這不正是爹地把她救出來時,看著那個壞老師的眼神嗎?
曦曦用肉乎乎的小手揉了揉眼睛,發出一聲感歎。
“哥哥,你真的好像爹地哦!”
長得像,眼神也像,脾氣更像。
被曦曦歪著腦袋打量,還評論他像渣爹!
晨晨簡直像受到了巨大的侮辱,一下從地上蹦起來。
隻是起來的時候,好像隱約感覺有點阻力……?
“誰要跟那個壞人渣爹像啊!”
與此同時,孫老師和後知後覺跟著跑的卓偉同時進了班。
看到兩人的模樣,先是一愣。
卓偉眨眨眼,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就差在地上轉兩圈再打個滾了。
而孫老師的臉,明顯抽搐了兩下。
隨後捂著臉低聲哀嚎了一句,“祖宗啊……”
剛剛還在惱羞成怒的晨晨,這時候就算反應再慢,也意識到了有些不對勁。
剛才的阻力……
他立刻看向自己剛才靠的那堵牆。
“……”
剛剛刷好的牆粉,平白缺了一大塊。
那他的衣服……
卓偉笑得直不起腰,“一看你倆就沒有認真聽老師講,都說了,牆粉沒有幹,不要進教室,哈哈哈——”
“……”
曦曦愣了愣,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看了看晨晨黑T恤後背的一片雪白,又看了看自己剛剛的位置,後麵幾乎一模一樣的禿牆。
終於,忍不住跟著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
薑暖自下午一點,從明佳前輩那裏收到資料之後,就開始專心致誌的分類整理。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老設計師亡妻的資料。
但或許是國界問題,又或許是年代久遠。資料上的信息實在少得可憐。
她又拜托自己手底下的人查了一遍,依舊一無所獲。
隻知道,這位美麗的小姐,是她本國的一名貴族階級,從小受到各方麵的良好教育。在一次宴會上和老設計師相遇,隨後一件鍾情。
她思忖片刻,還是決定以貴族紋飾作為基調。
“符合死者的身份”,不知道是否是在暗示這一點。
正想著,就見林夕過來敲了敲門,“老大,下班了,你今天怎麽如此熱愛工作啊?”
“……我哪天不熱愛工作?”
薑暖撇嘴,還是收拾了草圖和資料,拎著包下樓。
若是放在往日,她定要在辦公室裏多待上幾個小時。
可惜,今晚有約啊。
還沒等走到大門,就聽見前麵的小姑娘一陣驚呼尖叫。
不會吧?難道傅司言又來了?
她心跳驀然加快。
沒想到,走出一看,卻看到了另一幅令她呆滯的畫麵。
一輛無比張揚的紅色的法拉利前,站著一個穿著紅色西服,更加張揚的傻帽。
嘴裏嚼著路邊一塊五一包的口香糖。
這身奇特的裝扮,可真是好久不見。
她走上前,接過對方遞來的一大束玫瑰,拉開車門,“好久沒見你穿過這麽張揚的款式了。”
四年了。
四年裏,他壓製著自己的本性,讓自己褪去那身地痞流氓的頑劣氣。改穿穩重的灰黑色藏青色西服,說話還記得把髒字吞回去。
終其目的,隻為了讓自己更像另外一個人。
可薑暖總覺著,這四年裏,隻有今天,席遇才是她當初認識的那個席遇。
那個打著台球泡著妹,談笑風生之間,掌握Z市命脈的席遇。
她情願相信,這四年來,那個卑微、退讓的是另外一個人。
“因為,你說過不喜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