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大江東去
這個地方，既像初航，又不像初航。
身為楚仙省城的最後一座城市，初航市。
眼前的一切，都還曆曆在目。
隻是李純妍找不到曾經來到過這裏的證據，整個城市被薄薄的霧氣籠罩，像水洗過一樣。
眼前從天而降的血色人臉，又巨大無比。
看起來，也挺嚇人的。
但是威脅，應該沒有。
這個家夥沒有傷害李純妍的意思，而是和她聊起天來。
“所以，真相又是什麽呢？”李純妍好奇問去。
“小姑娘……”
血紅色人臉笑了笑，看向遠方：“楚仙隸屬這片大陸，七大省城之一。你們來到的這片土地，就是初航，再往前走，還要翻山越嶺，渡水過河，才能去虎頭山，這一路凶險……”
“這一路的凶險，我們經曆的夠多了。沒有任何人，任何力量，可以阻擋我們。”
“我隻是希望，能讓更多的人類，可以活下去。你們去虎頭山，一定會遇見蝗蟲軍，遇見蝗蟲軍，你們將毫無生路。這才是真相……”
“這算是什麽真相？”李純妍據理力爭，寸步不讓：“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每個人都有自己要保護的人。那些與我們息息相關的愛和夢想，別說蝗蟲軍，就算是災變區，也不可阻擋。”
“勇氣可嘉，智慧為零。”
“生死看淡，不服就幹。”李純妍的智商一向很高，隻是有些時候，說點漂亮話，也是很痛快的：“人活著，不僅僅是為了活著。如果僅僅是為了活著，我們大可以找個山頭，自立為王，實現自給自足也沒有什麽問題，就算將來災變區橫掃，我們也會有活下去的辦法。”
“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眼下的生死，你們就不考慮了？”
“虎頭山有我們重要的人，如果用生死可以解決，我們的創始人，現在就可以抹脖子，換她們活著。”李純妍語氣強硬，句句如刀。
對麵那人臉愣了一下，這還是個厲害的女子。
過了一會，那人臉終於還是歎了口氣，笑道：“可能我還是無法徹底的理解人類。像你們這種很奇怪的感情，是出於對家人，朋友，還是什麽？”
“我說了，如果為了活著，我們現在就可以自立山頭。可是那樣不行……”李純妍搖了搖頭：“每個人都有要做的事情，那些事情，遠遠比生死更重要。我們不僅僅要活著，我們還有夢想，還有家人，還有夥伴，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所以明知山有虎，我們也偏向虎山行，這件事，沒得談。”
“說的好！人類真是一個奇怪的物種，你們能在茫茫的時間長河中，屹立這麽多年，不是白做這萬物之靈的。”血色人臉無奈又難以理解：“可是人類自作聰明，從來不會正視自己遇見的問題，對於生態，對於自然，人類可曾有過半點的敬畏之心？但凡有一點點的敬畏之心，地球，都不會被你們禍害成今天這個樣子，也就不會有災變區，血洗人類的曆史了。”
“人類有錯，可人類也有愛。人類是一個複雜的物種，您不能簡單的把人類，歸於踐踏地球的元凶。這萬千物種，億萬眾生，平衡之下的自然，人類也隻是食物鏈中的一個組成部分……”李純妍字字珠璣，句句刀光劍影：“人類固然有錯，可誰又沒有錯呢。”
“哦？”
那血色人臉突然好奇：“今日之地球，全是人類罪有應得。人類沒錯，難道災變區有錯？”
“人類有句老話，叫做冤有頭，債有主，前邊左轉找地府。誰做的孽你們找誰去，不能精準定位罪魁禍首，災變區卻無差別屠殺人類，最先倒黴，最先死的，全是可憐的普通人。我就問你，那些朝九晚五普通人，他們能對這個地球，自然，做什麽迫害，你回答我啊？”
李純妍點石成金的幾句話，就把血色人臉問的啞口無言，無言以對。
很顯然……
除了在氣勢上占盡上峰，但在辯論上，口才上，血色人臉，輸的簡直一敗塗地。
李純妍很明確的告訴人臉，能給自然造成迫害和威脅的，永遠不是那些普通人。
可災變區橫掃的時候，采取的是無差別屠殺。
那些手無寸鐵的普通人，自然成為第一批，被屠殺的對象。
這公平嗎？
“是啊，這很不公平。”血色人臉愣了半天，突然好像明白了什麽：“人類雖然弱小，但能成為萬物之靈，不是沒有原因的。災變區是自然的報複，可迫害自然的罪魁禍首，也許直到今天，還好端端的活在這世上，隻是當災難來臨的時候，真的就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嗎？”
“對與錯，已經沒有意義了。人類已經快被災變區推平了呀……”李純妍到底還是搖了搖頭，歎了口氣：“災變區已經不把人類當做對手，所以閣下到底是誰，和我討論這些舊世界的恩怨，目的何在？”
“小姑娘，我很欣賞你的睿智。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明白人類感情的思考方式，為這個世界的出路，找一個方向。”血色人臉點了點頭，也長長的，學著李純妍，呼出一口濁氣：“人類在曆史長河中，還是有過建樹的。往事不去再提，人生已經風雨。其實你看見的迷霧，不僅僅是初航市，也包括北方大陸的七大省城，都在同時升起。”
“目的何在呢？”
“我說了，人類不該被徹底滅絕，但是災變區也不是鐵板一塊。我希望你能明白……”
“所以這些迷霧，透明光罩，是在保護人類？”
“是有這一層的意思。但更重要的是，災變區遲遲沒有誕生暴君級邪種，領袖級屍王，就是為了吸取前一次的教訓。”血色人臉並未隱瞞什麽，他告訴李純研：“人類，總會有聰明的家夥出現，利用那些狡猾的能力，把災變區玩弄於手掌之間。人類利用智慧，已經騙過一次災變區了。上一次暴君級邪種和領袖級屍王大戰，就是你們人類的傑作，讓兩大終極BOSS對決，不可謂，不機關算盡。而那也是災變區，必經的一次劫難。
有了上一次的失誤，災變區這一次會吸取教訓，卷土重來的。
那個時候，整個世界，都將進入大涅槃時代。
天地萬物，眾生隕落，人類大江東去。
唯災變崛起，重啟文明。”
“閣下好大的計劃。閣下是災變區的何種存在……？”
“我是誰不重要，我說了，我希望人類能活下去。”紅色人臉貌似很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又笑了笑：“經過我對人類的了解，對你的了解，我堅持認為解決這一切問題的關鍵，不是物種滅絕，而是創造更公平，更有效的策略和執行的方案。否則，即便人類被滅絕，眾生被滅絕，文明重啟。可當進入下一個時代，誰又能保證這一切罪孽，不會從頭再來？”
“您到是很有見地。可惜災變區不會這麽認為的，邪種和屍潮，以及那些進化的智慧物種，他們更傾向於物種滅絕，重啟世界。”
“所以啊，這就需要用戰爭，來消滅戰爭。但不論怎樣，人類已經不能夠成災變區的威脅，甚至在很久很久以前，災變區就已經無視人類了。但是人類，在災變區的計劃裏，還是是必須滅絕的一個閉環，而這個目的，從未改變過。隻是優先級變了……”
“用戰爭，來消滅戰爭。”李純妍若有所思道：“用戰爭來改寫戰爭。閣下應該是災變區為數不多，希望人類還活著的高層吧。”
“小姑娘猜到我身份一二，你很聰明。可我能告訴你的是，盡量找到可靠的地下掩體，永遠都不要出來，這樣，你們還能活下去，我不希望看到，生靈塗炭的世界。”
“閣下真有意思。你看到，還是沒看到，這世界已經生靈塗炭了。我們要去虎頭山，這件事，目前勢不可擋。”
“虎頭山有問題，你們去，我並不看好啊。”
李純妍笑了：“謝謝閣下關心，您也不必再勸。我們不可能停下腳步。不管您是誰，我都請您，放我們過去，行麽？”
“當然。”血色人臉十分客氣：“我從來沒有要困住你們的意思，是你們不湊巧，趕上而已。這茫茫迷霧，是災變區在進行大範圍，第二次的整體進化，下一次，你們看見的屍潮，邪種，將會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小姑娘，一定要活下去啊！”
“謝謝閣下，我一定會的。”李純妍鬆了口氣，終於碰上一個講道理的，真不容易。
“哦對了。”紅色人臉笑了笑：“看見你體內流動的氣場，你以前應該是個很厲害的小姑娘，能力之強，已經直逼八級狂屍，了不起啊。”
“閣下客氣了，可惜我不負當年，不過我不會放棄自己的，我一定能重啟無敵境，保護自己愛的人。”
“好，愛這個字，我始終無法理解，希望我以後，能夠理解這個字的意思吧。來，你過來……”
“閣下何事？”李純妍皺眉道。
“你我有緣，我想拔苗助長，幫你一回。”
“拔苗助長，這……好像不是褒義詞吧？”
“哈哈哈哈！”血色人臉笑道：“可能是我不太會用人類的語言，我的意思是，我想幫你一次，信的過我麽？小姑娘？”
“當然。”
李純妍知道自己不是對手，所幸堵上一回：“閣下，要怎麽幫我？”
“當然是要重塑你的骨骼血脈，讓你可以更快速的，重啟無敵境啊。”
“閣下隸屬災變區，你我不是死敵麽？”
“我說了，災變區不是鐵板一塊，否則還能讓你們人類，建立起像虎頭山那麽盛大的聚集地嗎？小姑娘，你們人類也不是鐵板一塊，否則，也不會有今天。”
李純妍想說些什麽，當然她也不理解災變區的生命，為何要幫助自己？
四周出現許許多多，跳動的手指頭，一個個滴著血，朝李純妍過來。
“血脈重鑄，將承受千刀萬剮，小姑娘，你願意承受這份痛苦嗎？”
“我……願意。”李純妍咬了咬牙，看著手指觸摸，在渾身上下。
眨眼間，數百個手指頭化作刀片翻滾，蹦蹦跳跳，落在李純妍的每一寸角落，將她所有衣物，統統剝落……